师父太有意思了。沈迟蓦地笑了:“师父……我们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有必要吗?”
    裴枕:“……”
    “还是说,”沈迟直勾勾地盯着他,走近了,伸出一只手接过他手上的衣服,帮他拿着,借以凑到了他耳边,身高体长,他低着头反问:
    “师父,你害羞?”
    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朵处,磁音炸在耳边,明显挑逗的话语让裴枕呆住了:“你......”
    裴枕顿时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僵在原地。
    沈迟拉开一点距离,似乎投降了:“好吧。”
    沈迟转过去,水波搅动,他迈步,走到岸边,声音传过来:“师父,我不看就是了,你脱吧。”
    裴枕本来不想脱了,被他这么一激,觉得自己不脱反倒有扭捏之态,确实,都是男人,他又不是女人,他就是脱了又有什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
    有什么怕的……
    于是他的手指摸到了身侧的抽绳,主动将中衣也脱了。
    轻便不少,没了几层衣服的阻挡,水流淌过身体,别提有多舒服了。
    沈迟果然说的对,衣服少点要舒服很多。
    第86章
    这里地形极好, 周围的灵气汇聚在此处,温热的水打开身体的每一处毛孔,灵气洗涤,浑身的经脉都畅通了, 确实如乌鄞所言, 这里是一个极好的修炼场所, 裴枕喟叹一声, 被水蒸气蒸的脸上泛红。
    裴枕拿着已经湿透的中衣, 踩着湿滑的地面去沈迟那里, 将他的中衣放到石壁上。
    右手伸出水面,白皙的手指湿漉漉地搭在墙面不规整的石头上, 指节纤长, 皮包骨, 关节泛着粉红色,裴枕弯下腰,把他的靴子也脱了。
    沈迟转过来, 只见裴枕背对着他弯腰,纤细白皙的脖颈, 单薄的背脊没入水中,水下已经完全湿透的里衣贴身, 几乎遮不住什么。
    仅有一层沾了水的半透明里衣的遮挡,欲盖弥彰地勾勒出他的细腰,盈盈不堪一握, 透过荡漾氤氲的水甚至能看到他的皮肤,沈迟的眼神逐渐幽深,视线下移到他翘起的圆润......
    师父起身,将他淌水的鞋子也放到了岸上, 他就这会儿的功夫已经被蒸出了许多汗:
    “你刚刚为何不让我脱了衣物再下水?把我丢下来做什么?”
    等会还得施个咒法烘干衣物。
    有点麻烦。
    裴枕这么想着,这时,一个酒杯递了过来。
    晶莹剔透的玉樽杯,深红色的酒液挂在酒壁上,沈迟的手上青筋交错,与青黄色轻薄的玉杯和红色的酒形成鲜明反差。
    沈迟摇晃着酒杯,摇曳的香味顺着升腾的白雾钻入了鼻腔,香气十分勾人。
    裴枕在天界的时候,每每接到拜贴赴宴,在宴会上他通常都是贪杯之人,不过天界的大多是果子酒,入口一抿,即化成灵气滑入咽喉,只余清甜透冽的酒香。
    人间的酒更醇厚,也......更醉人。
    裴枕被温泉蒸的清醒很多,他记得他刚刚就喝醉了,这次不能再多喝了。
    “师父,我们凡人泡温泉的时候都是要喝酒的。”
    低低的嗓音在他耳边乍响,裴枕缓慢地眨眼,恍惚了:“是吗?”
    还有这种习俗吗?
    他怎么不知道。裴枕沉思,看来他此前沉睡了五百年,和凡间脱节了。
    “是的,没办法。”那杯酒递到他的手边,还要拖着后鼻音,贴心地问他:“喝点?嗯?”
    裴枕犹豫不决,手碰到杯子又瑟缩回去。
    想喝,但是,他不应该再喝了吧......
    沈迟看在眼里,叹一口气:“师父,我很伤心。”
    低醇的声音透露着委屈,裴枕眼里氤氲着雾气,看什么都隔着一层雾,沈迟神情莫辨,只是低着头,看上去很脆弱,裴枕茫然,
    怎么了?
    裴枕疑惑 ,他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酒:“伤心什么?”
    沈迟拿起托盘上的酒壶,往另一个酒杯里倒酒,递到唇边喝了一口:“师父,你为什么走这么久?”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裴枕有些头痛,他下意识跟着沈迟喝了一口酒,丝滑的酒顺着咽喉而下,留下火辣辣烧灼似的感觉。
    裴枕差点呛道,脸上红白交错,他缓了缓道:“怨气此事十分重大,我此去是去为了查看祸疫是否还在封地,并不是有意离开你们。”
    师父这是在和他解释。
    沈迟的手搭在岸边,把玩着他的酒杯,指尖搭在酒杯杯口,将酒杯转了一圈。
    裴枕看他的头低着,发丝扫落,白雾袅袅,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也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裴枕听到他缓缓说:
    “师父,你走后,我每天都很想你,我还给你写了信......”
    给他写了信?裴枕喝了一口酒,酒冽,身体被温暖的水流包围,外面很热,身体里也开始发热了。
    他呼出一口气,有点燥热道:“写了什么?”
    沈迟:“就在我房里,下次拿给你看看,好不好?”
    裴枕只能点头:“好。”
    沈迟走近了几步,裴枕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莫名他有点紧张,总觉得沈迟好像要对他怎么样一样。
    然而很快,他发现他想错了。
    沈迟只是拿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的杯子,并没有做什么额外的事情。
    走进了,没了水汽的阻挡,裴枕这才轻易看清楚他原来眼尾红红,眼里还有泪意,俊逸的脸上满是隐忍,只见沈迟掩饰似的仓促低头,自嘲一笑:
    “师父,我爹走的早,把我和我娘抛弃了,我十三岁离家跟了你,你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了,我......我以为我可以陪在你身边和你相依为命的,是我没考虑那么多,我不是神仙,也没有天份,还逼你收我做徒弟,我知道的,师父,你其实一直以来都很讨厌我。”
    裴枕徒然升起一抹愧疚来,原来,他在沈迟心里竟然是这样的吗?
    沈迟竟然是这么想他的吗?
    “师父。”
    沈迟和他碰了一杯,裴枕心里打着草稿,想着该怎么说,干脆一口气将酒全数喝光了,他呛了一下,偏开脸咳嗽,将见底的玉杯搁在了石岸上。
    “咳......咳咳咳......我不讨厌你,我从来都不讨厌你,我很喜欢你。”
    一个温热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背,待裴枕感觉好些了,一盏新的酒杯递到他手中:“师父,别急。”
    刚刚一杯酒的酒气浮上来,裴枕晕乎乎地接过新递过来的满满一杯酒:“……好。”
    沈迟的嗓音浑厚,仿佛从胸腔处发出,循序善诱道:“师父,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喜欢?
    也对,他本来就不讨厌沈迟。
    裴枕咳的满脸通红,抿了一口递过来的新酒顺气,烈酒入喉,裴枕头脑昏昏地想了想为什么会让沈迟产生他讨厌他的错觉……
    难不成是自己先前让他保持距离伤了他的心?
    裴枕觉得是。
    沈迟是他的徒弟,不能让他误会他了,他要及时补救。
    不讨厌就是喜欢。裴枕认真地看着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唇色潋滟,目光迷离:
    “不是的,我......沈迟,我喜欢你。”
    沈迟呼吸停滞了一瞬,裴枕解释:“之所以我让你和我保持距离,是因为,我在天界也是这样的......”
    沈迟脑海中他的那句喜欢萦绕不去,几乎让他浑身血液都上涌,全身都在发烫,他的目光灼灼,在他的脸上巡过一圈,落在他的唇上,却还是按耐住性子,顺着他说的话问道:
    “你在天界,是怎么样的?”
    裴枕轻轻喘气,只觉得又开始头晕脑胀了,早知道就不喝了……
    他答道:“我在天界,出行从未设过仪仗,行宫内也没有仙娥侍奉,和同僚也大多保持距离,从不喜他们距离我一步之内。”
    沈迟:“为什么?”
    裴枕眼睛弥漫上雾气,重复一句:“为什么?”
    他陷入了一场久远的回忆:“因为,三千年前,我被最亲近之人杀害,幸得一人所救,我才得以得道成仙。”
    “是谁救的你?”
    裴枕迷茫地回想:“......我不记得了。”
    他的记性说不上好,得了机缘成仙之后,他更是选择忘却凡尘往事,断了七情六欲。
    因为受过伤,深刻记得被所有人抛弃的滋味,于是不愿再同人亲近,再不出世,只问世,处理信徒祈愿,再就是修炼,沉睡,日子过的很是单调冷清。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才总喜欢与我保持距离......”沈迟想起来他从前始终纠结的地方,戳破道:
    “可是,其实你只想收卢风为徒,我只是你被逼无奈,顺带的,你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收我为徒,不是吗?”
    “不......不是的......”
    沈迟其实误会他了,他并不是不愿意收他做徒弟,也并不是因为看卢风天资好,想收卢风,被他缠的不耐烦才顺便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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