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生间里整理好被弄乱的衣服,许培和小希刚出来,耳机里便响起了贺亦巡的声音:“汇报下情况。”
    建筑内部的监控没有启用,警车上就只能看到黑西装在外围巡逻,以及针孔摄像头传输过去的晃得不行的画面。
    许培正想告诉贺亦巡安检多么多么严格,一旁的小希已经开口:“汇报什么呀贺sir,老头们都还没来呢。”
    对哦。许培反应过来,安检有什么可汇报的,又不是聊天。
    “还习惯吗?”贺亦巡问。
    小希继续接话:“放心啦,都不是第一次来伺候……”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有第一次来的人,挽住许培的胳膊,打趣道:“原来是问我们蓓蓓呢。”
    呃,想着是警方行动,许培没敢聊天,结果贺警官倒先找他聊上了。
    “还好。”许培说。
    贺亦巡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致进会的人还没来,小希拉着许培随便找了张沙发坐下,吃起了茶几上的果盘。
    许培生怕两人被盯上,问:“这些是给客人吃的吧?”
    “你别那么拘谨,放开点。”小希把叉子放回果盘,大喇喇地叠起双腿,“我们的工作是陪玩,只要老头开心了,没什么不能做的。”
    许培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只见大厅里设置了二十来张卡座,很像正经的商务会所,实在很难想象要怎么“陪玩”。
    “我们待会儿是一个人陪一个人吗?”许培问。
    小希噗地笑出声:“你也太清纯了,蓓蓓。”
    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清纯,许教授有一丝无语。
    “那些老头玩得可花了,之前还有过罗马浴场主题和人体盛呢,怎么可能就一个陪一个喝酒聊天?你别看那些老头老,色起来命都不要,七十多岁了还要用空气泵辅助勃起,见过没?”
    许培:“……没。”
    “我记得今晚有脱衣舞表演来着。”小希又说,“待会儿灯光暗下来后他们会开始‘捕猎’,你不用慌,跟他们周旋就行。”
    “好。”许培点了点头,“我也会试着弄掉他们的面具。”
    “希望今晚能顺利吧。”小希交代完,唉声叹气地靠到沙发椅背上,“再也不想伺候那些老头了。”
    其实就现在这个看守力度,夜魅想跑随时都能跑。
    唯一不跑的理由,在许培看来,就是他们需要稳定的毒品来源。
    但曝光致进会的事,无论成功与否,势必会失去这个来源,那为什么不直接跑?
    因为正义吗?
    许培也很难判断。
    “你有想过之后做什么吗?”许培问。
    “之后?”应是没想到话题突然开始走心,小希一愣,随即笑了笑,无所谓道,“去戒毒所蹭吃蹭喝吧。”
    许培心情复杂,没有接话。
    如果不是穿越来这边,他应该永远也接触不到这类人。
    “你应该生活很幸福吧,蓓蓓。”小希沉静下来,眨着大眼睛看着许培,“你肯定家庭条件很好,一路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但我经历的事多,说不定我比你还成熟呢。”
    也不知这小屁孩在臭屁什么。
    “你想错了,小希。”许培呼出一口气,“我十岁起就是孤儿了。”
    “啊?”小希既惊讶又好奇,“你爸妈怎么死的?”
    听到这问题,许培不禁觉得好笑。正常人听说这种事都会表示哀悼,更不会细问——就像甄礼和贺亦巡,也就小屁孩会口无遮拦。
    不过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对许培来说早已翻篇,他也不会感到介意。
    “出车祸。”许培说,“我跟我爸妈去看了一场钢琴演出,回来的路上下大暴雨,视野很差,在等红灯的时候被大货车追尾了。”
    还记得当时的那场车祸非常惨烈,许培家的小轿车基本被大货车碾成了废铁。
    但神奇的是,许培活了下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就记得他坐在后座上,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推力,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来到了一座森林里,还遇上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小男孩。
    他问小男孩这是哪儿,小男孩说不知道。
    后面他就跟小男孩在森林里走啊走,走着走着,他突然又回到了车祸现场。
    不过他并没有出现在车里,而是在马路上,眼睁睁地看着救护人员从他面前抬走了他爸妈的尸体。
    没有人能说清许培是怎么活下来的。
    许培反复告诉警察自己去了一个森林,森林里的树木泥土多么逼真,和他牵手的小男孩手有多么温热,然而警察只说他应是在车上睡觉,做了一个梦。
    这是唯一合理的说法,但还是无法解释许培怎么会从车上瞬移到马路上。
    那个时候许培还小,没有哪个大人把他的话当回事。渐渐地,就连许培自己也相信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或许当时他被路边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趁着等红灯,自己下了车。
    然后由于车祸场面太过冲击,他自动屏蔽了这段记忆,把车上的梦境和前后的记忆串联了起来,导致他感觉自己去了一座森林。
    后面许培也做过许多心理辅导,得知受到巨大的心理创伤时,可能会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也证明了森林的事很可能就是一场梦。
    再后来许培逐渐长大,把这些记忆都封存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他怎么会梦到一个受伤的小男孩。
    “那你后面是靠亲戚养大的吗?”小希问。
    “没。孤儿院。”许培说,“你别看我这样,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可是孩子王。”
    耳机里突然响起贺亦巡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聊天:“致进会的人来了。”
    与此同时,经理拍了拍手,说了声“客人来了”,接着朝灯光师打了个响指,敞亮的大厅顿时变得昏暗下来。
    门廊的方向接连走进来许多西装革履的男人,每个人身上都是昂贵的定制西服,戴着只遮住上半张脸的丝绒假面。
    这之中有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有鬓角微霜的中年男人。他们就像一群优雅的掠食者,假面遮住了他们贪婪的眼神,却遮不住嘴角那抹欲望。
    有人用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抚过服务生的腰,拿走了托盘中的红酒,很快物色了一个夜魅揽入怀中。
    空气中浮动起了高级香水和雪茄的气息,闻起来像是金钱、情欲和野心的味道。
    小希拉着许培站起身,说:“干活了。”
    然后主动投入了朝他伸手的客人怀中。
    饶是许培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真见到这种场景,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站在大厅中央,正犹豫要不要先找个角落躲起来,不料好几个男人已经注意到了他,纷纷靠了过来:“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什么?”
    “呃,我是新来的。”许培老实说。
    说完才想起小希的教导,又略微夹起嗓子,怯生生地说:“第、第一次来,我叫蓓蓓……”
    “贝贝吗?真是个好宝贝。”有人迫不及待地牵起了许培的手。
    “先到先得,是我先看到贝贝。”另一人强抢似的揽过了许培的腰。
    还有人喝着香槟,犹如围观猎杀场面的秃鹫:“你们先,我排队。”
    从针孔摄像头那晃动的画面中看起来,许培就像是被狼群围住的小绵羊。
    贺亦巡默不作声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拉开了指挥车车门。
    陈臻莫名其妙地问:“贺sir,你干嘛?”
    回应他的是“嘭”的关门声。
    从监控画面看去,一道矫健的身影悄然靠近了酒庄,趁巡逻的黑西装离开后,三两步冲跳上了二楼露台。
    二楼刚好有个黑西装拐过墙角,正正撞上了那道身影,不过他刚要出声,就被一记肘击击中下颌,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把黑西装拖到无人的角落,身影掏出一个黑金假面戴上,敏捷地翻入了二楼的窗户中。
    陈臻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懵逼地说:“不是,这是原计划还是plan b?”
    第35章 小狗不能性感
    绅士们筑起人墙,形成狩猎场,围困住许培。低沉的轻笑充斥四周,像是猎人对猎物的嘲弄。
    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划过一个接一个的精致假面,空洞的眼眶后是遮掩不住的狰狞欲望。优雅的音乐不知何时变成了迷幻的电子乐,缓慢而厚重的鼓点让空气都跟着躁动。
    手腕和腰上的手在暗中较劲,像两只咬中猎物的鬣狗,谁也不肯松口。
    猎物的挣扎合情合理,许培正想仗着自己是新来的不懂事,抬手碰掉其中一人的面具,谁知两人突然达成了某种君子协议,同时松手,让许培因挣扎而使力的手只得顿在半空。
    原来君子协议并非谦让,是有第三者掏出了一把蝴蝶刀,割破了许培的领结,挑断了他胸前的牛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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