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啊。”
    老太太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你们两和好了啊,这就好。”
    虽然秦砚跟他其他亲戚都是人渣,但老太太对沈逾着实不错,有段时间,沈逾还借着照顾老太太的名义躲了秦砚一段时日,确是个慈爱的老太太,如今当着众多亲戚长辈的面,也跟着乖巧地喊:
    “奶奶。”
    “乖。”
    二人跟奶奶说了会话,老人家想休息,先上了楼,余下的人就自由了,人潮自然而然地涌到了秦砚身边。
    沈逾不愿跟着秦砚假装和这些人和乐美满,就找了个由头出去了。外头客厅里许多秦砚辈分的兄弟姐妹正围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地聊天,沈逾走出去的时候,沙发上有个人抬起脸,正对上沈逾的目光,看到沈逾,他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阴翳。
    沈逾不明所以,不愿深究,很快走出了屋子。
    秦家主宅范围很大,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庄园,很难相信这样冰冷的水泥巨人里面还拥有一座如此环境清幽的屋子。
    宅子共有三栋别墅,最外面的主宅是秦家主人家住的,另外两栋一栋是佣人们住的,还有一栋供以娱乐,里面影厅音乐室运动馆游戏厅一应俱全。
    房子都这么奢华了,庭院更加用心,蜿蜒的石子路两旁种满了名贵的花草,沈逾曾经在这里见过一朵蓝色的玫瑰,据说是新研发的品种。
    五月初的上午,温度适宜,空气中偶尔飘来郁金香的花香,溪流从假山腰流淌而下。
    沈逾站在走廊下,看着庭院中央的喷泉整整发呆,迟钝的大脑放映着某个人关于“大庭广众撒尿小孩”的笑话。
    “不是说很想离开秦砚么?为什么现在还不离开?”
    “......”
    沈逾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庭院里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他就是之前客厅里对着沈逾不悦的那个人,他是秦砚的一个表兄,以前过年的时候也一块吃过饭。
    “嘴上说着想离开,其实就是口是心非,其实心里头早就爱上了秦砚提供给你的荣华富贵,舍不得离开是吧?”
    沈逾微微蹙眉:“你有事么?”
    沈逾的云淡风轻似乎激怒了男人,男人上前半步,面色狰狞,咬着牙说:
    “你有什么好清高的,现在秦砚失忆了,你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护着你么?”
    沈逾眉头锁得更深,不明所以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话就说清楚,不要打哑谜。”
    男人还想说什么,他情绪激动地上前两步,然而下一瞬他脚步赫然顿下。
    走廊位置正对着主宅客厅一侧的窗户,秦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户边上,正透过窗户望着花园位置,巨大的圆弧形花窗将花园内的情景毫无阻碍地送到秦砚眼底,一双黑色的瞳孔,冰冷得犹如一团浓墨。
    男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身体蓦然打了个冷战,他最后狠狠瞪了眼沈逾,苍白着脸飞快地离开了。
    沈逾:“......”
    啊,什么情况?
    男人离开后,沈逾又转悠了会,直到秦砚过来找他。
    沈逾对秦砚天生有偏见,秦砚所有行为他都可以找出合理误会的理由,看他把自己看顾得这么紧,沈逾忍不住嘲讽:
    “这里是你家,不用看得这么严。”
    秦砚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笑眯眯地说:“你要理解我,我现在是新婚。”
    “......”
    一大家子人,桌子都要坐两桌,终于吃完了午饭,秦砚没打算留下来吃晚饭,差不多就要回了。
    临幸之前,二人找奶奶告别,老太太先二人一步说道:
    “小砚啊,我想跟小逾说会话行么?”
    秦砚看了眼沈逾,恭敬地说:“奶奶要跟沈逾说话,哪有什么行不行的。”
    “这就好,来,小逾,跟奶奶进来。”
    沈逾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她身边跟了几十年的管家悄悄走出去,带上了门。
    老太太看着沈逾的面容还是那么慈爱,她叹了口气,道:“上回见你是过年时候吧,又小半年过去了,本来秦砚闹着要跟你离婚,老太婆我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跟你离了婚,说不定秦砚就能回归正道。不过,看来老天爷还是没这么打算。”
    沈逾抿着嘴,不吭声。
    老太太继续道:“其实你们两离婚,我也不单单只是为他开心,你跟着他,心里有怨气,我知道。”
    “但是婚姻这种事啊,有的看着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内部早已腐烂,有的看着磕磕绊绊,实际上能长长久久往下走。”
    “你们两这段婚姻,老太婆插不上话也帮不上忙,只不过老天爷既然还要让你们相处下去,你看在秦砚这会儿脑子坏了的份上,就当行善事,再忍忍他吧。”
    “他再不济,也比他那个爹好。”
    沈逾唇角拉了拉,是这么比的么?
    左右也脱不了身,沈逾认认真真地说:“奶奶,你放心吧,我尽量不吵他,让他尽快把身体养好。”
    奶奶叹息一声。
    “好孩子。”
    房间门从里面被打开,秦砚一个激灵飞快站直了身体。
    沈逾一脸莫名:“你这么紧张干嘛?”
    “没有啊。”秦砚无辜地说:“我怕你怕生,在等你嘛。”
    “......没必要,我和奶奶关系很好。”
    老太太从屋里出来,二人又郑重向老太太告了别,这才回去。
    “刚刚奶奶送了我一样东西。”回去的路上,沈逾说道。
    “什么?”
    沈逾将临走前管家给的袋子拿出来,打开里面的盒子,是一个玉石雕刻的貔貅。
    秦砚打量着说:“这是貔貅吧,据说貔貅能镇家宅,辟邪恶,还能改运,看来,奶奶是担心我。”
    秦砚打趣道:“这么大一块玉石,我们赚了。”
    “奶奶当然很关心你。”沈逾瞧了眼满面得意神色的秦砚,内心忽然感到不痛快,他抿了抿唇,刻意开口:
    “你想不想知道,刚刚奶奶把我叫进去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奶奶说——说本来我们可以离婚,她老人家非常高兴,还盼着你离婚之后可以回归正途,说不得还能抱上曾孙子。”
    这里,他使用了拓展手法。
    秦砚莞尔一笑,跟看一个调皮孩子般看着沈逾:“你说谎了,奶奶不可能这么说。”
    沈逾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差错,他只有最后一句话进行了艺术加工:“为什么?”
    “因为,我很早之前,就跟奶奶说过,我不会要孩子。”
    沈逾怔住。
    “我不喜欢孩子,没有耐心也没打算养孩子,如果有朝一日,我当真需要一个孩子来当我的继承人,我会选择在亲戚当中选一个孩子。”
    “选一个最聪明最乖巧最有天赋和才能的孩子。”秦砚突然一顿,转向沈逾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为什么?”
    “因为——”秦砚勾起嘴唇,露出一个邪恶的表情。
    “你说当我对那些渴求我的财富势力发狂的亲戚们说这句话后,他们会做出怎样疯狂的行为?又会如何疯狂地互相抨击拖曳践踏彼此?”
    “我只要想到这个场景,心里就满是快慰。”
    为了证明他内心真的很爽,他还朝着沈逾露出一个无比快意的笑容。
    沈逾:“......”
    这个人可真是魔鬼啊!
    第10章
    时间平稳地度过,都是打工人可怜,有钱人可不可怜不知道,忙是挺忙的。
    秦砚第一天尚且还能在家里休息,第二天有一半时间在打电话会议,第三天干脆就去公司了。
    早上临走之前,秦砚抚摸着沈逾的脑袋:“我不在家,你会不会寂......”
    “不会,快走。”
    “......再见。”
    目送秦砚上了车,沈逾松了口气。但或许是秦砚的“诅咒”成精了,加上这天周姨也出门跟家人团聚去了,偌大房子只他一人,确实有些许孤单,但很快,一通电话就改变了现状。
    “喂,小鱼啊,在哪呢?假期过得怎么样啊?”
    沈逾跟赵瞬是老朋友了,他还在学校时就时常跟同学去他家酒吧,他的性格沈逾一清二楚。
    “直说吧,什么事。”
    “嘿嘿,嘿嘿。”赵瞬在那头傻笑了两声,也不藏着掖着,直说道:
    “你要是在家没事,就过来酒吧玩呗,我挺想念你们的。”
    “是想念我们还是想让我们给你干活?”
    “嘿嘿,那不是也会付你们工资的嘛。”
    左右无事,沈逾也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就道:“行,我晚上过来。”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那我也通知小陆一声,他说有你们表演的话就通知他一声,人家是真把你当偶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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