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看到宁雪那么可怜,就是没立场,不然就整她两句了,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嘛。
    宁嫂子吵不过她,就去冲邵卫国叭叭,欺负他一个男人,不适合和她吵架。
    她直接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着刚回来的宁营长撇嘴,“看来你家还是吃得太饱,宁嫂子都闲得管起我家的事儿来了。”
    宁营长刚才也听到了宁嫂子的话,要不是陈可秀接话,她怕是要和邵卫国吵起来,觉得她没分寸。
    又听陈可秀这么说,面上有些挂不住,黑了脸呵斥了宁嫂子一声,“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得了,一天天闲的,东家常西家短的,嘴巴就像破抹布。”
    宁嫂子张了张嘴,看了眼陈可秀和邵卫国,什么都没说出来,沉着一张脸进屋,又传来骂宁雪的声音。
    “又在躲懒偷闲,柴禾都不知道去抱点,还做饭?我看你用你手脚来烧是不是。这么大的人了,还有老娘来和你说这些,没有眼力见的伥鬼。”
    自从她宁雪要求去上学后,她骂得越来越难听,丝毫不像以前一样,会收着点。
    宁雪没吱声,闷头出来,去抱堆在地边上的柴禾。
    瘦小的人儿,扑在小山堆一般的枯枝烂叶上,伸出细细的胳膊,脸上的神色似哭非哭的。
    陈可秀摇摇头,叹气说道,“宁营长,我也是长舌妇,不知道有几句话,你乐不乐意听?”
    宁营长自然不乐意听,不过她态度好,还先说了她自己的不是,连拒绝都不好拒绝。
    况且,听说她做了件大事。
    其次,他并没有打算和邵卫国彻底交恶。
    两家闹的挺不好看的,也想缓和一下关系。
    他露出了笑容,眼尾的皱纹十分明显,“小嫂子说笑了,都是邻居,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请说。”
    陈可秀整理好了袖套,才正色道,“是这样的,咱俩家挨得近,有个什么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些你们家的事……”
    她停顿了下,神色真诚,“这年头,儿女都是好的。女儿也是贴心的,宁雪十几岁的年龄,在家里也只能做做活儿,其实也帮不了什么的。咱部队里的,更不可能十几岁就把女儿嫁出去,那不符合国家婚姻政策的规定,还不如送去读书呢。”
    现在虽然七几年,还没正式实行计划生育。
    但是已经意识到人口太多,根本养不过来,不在想人口红利的事儿了。
    已经在提倡晚婚晚育了。
    也就是她和妹妹们都没有工作的机会,不然的话,太早嫁人,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所以那些知青,都是在等着的,谁都没有着急结婚。
    不光光是看不上乡下的,也是怕结婚早了,回了城工作也排不上号。
    提出这个点,宁营长怎么也得考虑一二。
    她又加了一针催化剂,叹气说道,“当然,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知道你家孩子多,负担也比较重。我手里多多少少有点钱,相识一场,我可以把钱借给宁雪当学费。”
    宁雪闻言,心里一惊,刚抱起来的柴禾落了回去。
    猛地抬头看她,眼里已经浸满了泪水,泪花闪闪。
    第219章 宁雪跪求
    她又快速垂下头去,继续假装抱柴,只觉得今天的树叶子,格外的难抱,怎么也抱不起来。
    她好想大声哭。
    昨晚,她已经尽量心平气和的和爸爸说了邵婶婶教的话了。
    虽然老爸没有一口拒绝,不过明显很犹豫,老妈一顿骂,他最后也没说什么。
    只是呵斥了老妈,不让她随便骂人。
    和以前,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没想到,邵婶婶不只是随口教她怎么沟通说话,竟然真的很关心她。
    心里微微发烫,却也很复杂。
    父母都不愿意看她心里的想法,邵婶婶一个外人,居然能这么热心。
    宁营长也是脸色复杂,他不知道陈可秀是真情还是假意,管得确实有点宽。
    他不自在的同时,也有点生气。
    可人家都答应借钱,他也不能拒绝,或者说不同意送去上学。
    而且,陈可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是在老家,想让女儿多大出嫁就多大出嫁,要彩礼也不是不行。
    可在这里,都是同僚,小小年纪拿女儿去换彩礼,怕是脊梁骨都要给他戳断了。
    在家里这几年,确实也没有意义。
    可是宁嫂子说的也对啊,读初中也要三年,吃喝拉撒加上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万一,都是打水漂的呢。
    初中生,能比小学生好多少?
    要是读书真的有用,能有工作,哪来的那么多下乡的知青。
    他没说话,宁嫂子已经冲了出来,对着陈可秀呲牙咧嘴,“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生不出孩子,自然不知道养孩子的艰辛!读书?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你借钱?咋的,不用还?”
    她太过气愤,嗓门也大。
    宁营长眉头皱得很紧,“人家和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这段时间怎么回事,一天到晚骂骂咧咧的,听得心烦。
    “还不让我说话?”宁嫂子不依不饶,“你要听她的蛊惑?大丫现在都心野了,话都不会听,再让她读几天书,我看你还能管的住她吗?”
    书读得多了,心就会野,不会听话的。
    哪怕真走了狗屎运,有份工作,不帮扶家里,也是白搭的!
    宁雪这两天听多了她念叨的这些话,心里门儿清,老妈就是死活不愿意拿钱给她去上学。
    就怕以后赚不回这点学费。
    抱着柴的手发紧,在想,这里头是不是有很多带刺的荆棘,为什么扎得她好痛,连心痛都密密麻麻的。
    别人都盼着她好。
    为什么妈妈不能呢。
    她都答应了的,读了书,以后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把学费挣出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啊!
    纵然她没说话,宁嫂子也不肯放过她,冲过去揪住她的耳朵,质问道,“说!是不是你把家里的事说出去的,小小年龄,舌头这么长,信不信我给你割了。”
    宁雪拼命摇头,但是一句话也不说。
    她耳朵都被扯红了,宁营长又气又怒,“放开手,你在干什么?”
    不说是当着邻居呢,这手也太狠了吧。
    就算是女儿,也是自家的孩子,下那么重的手干啥!
    他的确是重男轻女的,不过倒是没有陈可秀想的那么黑心,没到完全不顾女孩死活的份上。
    有时候宁嫂子过分了,他会出言阻止的。
    宁嫂子闻言,又拧了宁雪的耳朵一圈,才松开手,“你别听有些人挑拨,咱家条件又不一样。读什么书?赶紧抱了柴回去做饭!”
    宁雪捂着耳朵,神色怔忡,被她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噗通一声跪下,“妈,你让我读吧,我求你了,我知道家里有钱的,也知道那是要留给弟弟的。我以后,一定加倍赚来补上。”
    宁营长的脸色,黑成了锅底。
    家里有多少钱,他自然是有数的。
    可是……
    就他赚钱,家里的钱要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也该给老三攒起来了。
    对于几个丫头,以后出嫁,能给家里一笔彩礼,那就不错了。
    多余的,他没想过要。
    同样,真不打算在她们身上多给点什么。
    宁雪大喇喇地说了出来。
    这是在逼迫他吗?
    宁嫂子更是来气,“有钱?哪里有钱?我和你爸会下钱吗?”
    说着又要去打宁雪。
    “行了!”陈可秀呵斥了一声,音量不高,却很有震慑力。
    宁嫂子下意识停住了手。
    她有些懊恼,凭啥听陈可秀的,便气哄哄地说道,“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陈可秀没搭理她,往前走了两步,和宁营长说道,“我借钱给宁雪读书,不用你们还。“
    宁嫂子眼睛睁大了些,又有些惊喜,难不成陈可秀是傻缺冤大头?
    要是这样,也不是不能去读的。
    家里的这些活儿,她辛苦辛苦呗。
    而宁营长却拧紧了眉头,“小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的女儿,哪里有你出钱供读书的道理。”
    陈可秀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一笑道,“这钱不是不还。”
    宁嫂子脸色立刻垮了下去,“说半天,还不是这样。”
    呸,还以为陈可秀真的烂好心呢。
    还不是和她有过节,撺掇大丫闹上学,故意搞得她家不得安宁么。
    真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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