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萍愣了下,想要睁开的眼睛,又闭了回去。
    这个声音……
    她不会听错的。
    肯定是傅尧。
    她听过很多遍,很多次早晨,他都会偏头问她醒了吗?
    即便,经过岁月的沉淀,嗓音更加浑厚,不如那时的清亮,可短短三个字的语速和语调,她就能确定,一定是他。
    他怎么在这裡?
    陆清萍百思不得其解,又怀疑是做梦。
    她睁开眼,果然是他,样貌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清瘦了许多,脸部线条也更为硬朗。
    穿著一件蓝色的短袖衬衣,只是坐在这裡,都是气质斐然。
    她犹豫了下,没把梦境当现实,疑惑地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想了想,又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你有些眼熟。」
    傅尧盯著她看,手指在腿上点了点,只是眼熟吗?
    他只能点点头,客气的说道,「我们见过。」
    陆清萍沉默片刻,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是嘛。」
    「嗯,在你家。」傅尧递给她一杯水,「喝点水吧。」
    陆清萍接了水,捧著没喝,「哦,你是前大姐夫吧,记性真好,我都快不记得了。」
    她可不好说,她做了一场梦,梦裡都是他,也太糟糕了吧。
    傅尧嗯了一声,「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清萍咬咬唇,她还是顾忌著梦境裡的事,她甚至……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很糟糕的过去。
    和林锦文的那些牵扯。
    可是,他既然问了,很有可能是在主导这件事情。
    她不说,他也能查出来。
    不过,她是真的不想说。
    难不成告诉他,她就是想搞前夫,然后追著他小情人差点送了死。
    还有,陈利和她的过往,虽然真的没什么,可她的确利用了陈利的不轨之心,达成目的。
    以前她都觉得没什么的,想要办成点事情,自然是要有点手段的,哪怕是利用女人的身份和脸。
    现在却难以启齿。
    傅尧也不催促,静静的等著她说。
    陆清萍心思百转,最后还是决定一五一十的说了。
    两人并没有实际的关系,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在他眼裡,她估计就是糟糕前妻的糟糕家庭裡的前妻堂妹,有什么不堪的,也很正常了吧。
    她坐起来一点,「这事,说来话长。」
    傅尧点点头,「嗯,慢慢说。」
    陆清萍从八年前开始讲,讲她被家人和前夫诬赖偷人,背著一身骂名离了婚。
    讲她资金不足,利用陈利赊了材料,最后把他一脚踹开,银货两讫,没能满足他的要求。
    又说她发现了前夫的秘密,想搞死他。
    第422章 那就现在吧〔二〕
    反正破罐子破摔,也不狡辩。
    她又没有犯法。
    离婚的事情是她受委屈,和陈利的合作,虽然是全部赊欠材料,都是按合同走的,钱也结清了,并没有白拿他的东西。
    至于跟著前夫的小情人,她也还没做什么,就是打算到时候叫前夫现在的老婆来认孩子。
    只是听起来糟糕了一点而已。
    傅尧静静的听著,她的声音,早就不是年轻时的娇软清脆,语速语态都一样。
    说话还是不够沉稳,著急和义愤填膺的时候口齿会糊,刻意沉稳的时候,又很沉静。
    直到她说完了,他才点点头,「我都明白了。」
    陆清萍轻咳一声,「那陈利……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吗?」
    毕竟,她没事。
    傅尧和她保证,「会的。」
    陆清萍想了想,还是想把林锦文扯进来,「虽然我跟陈利之间有过节,并没有到杀人洩愤的地步,而且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我们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偶尔还会见面,他并没有对我露出太大的敌意,直到我查起林锦文的情人的事,他才要杀我……」
    她的语气顿了顿,「就算我告诉了林锦文的媳妇这件事,也不至于到杀人灭口的份上。他们急于杀人,有没有可能背后有见不得光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但是她觉得,肯定有猫腻。
    傅尧闻言笑了笑,眼角有著细细的褶皱,看起来,倒是温和了很多,也多了几分儒雅。
    他的语气很温和,甚至称得上宠溺,「好,那就查。」
    陆清萍只觉得晕乎乎的,为什么有人快五十岁了,还能这么好看?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良心思,忙问道,「你家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在这裡?」
    傅尧沉默了。
    为什么在这裡?
    因为做了个梦,梦到他没有娶陆清梅,而是娶了她的堂妹,是个防备心很重又很可爱的人。
    梦到两人有个家。
    虽然一直都没有孩子,感情很好,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
    他也觉得,这场梦很荒唐,也许是离婚之后,再没有结过婚,所以做了奇怪的梦。
    可梦裡的一切都太真实了,他想起来多年未曾破获的特地留下的名单案卷,想起了梦境。
    他在梦裡获得了,甚至,还抓住了林锦文和陆清梅,从两人的身上,得到未来的一些变化。
    所以,他验证了一下,查了差林锦文的母亲,可惜的是,对方终其一生都没有行动,已经去世了。
    意外查到了林锦文有小三,还牵扯出土地贪污的事,也知道她的大概遭遇,心疼又无奈。
    他是来找陈利的,打算事情差不多了,再去寻她,看看到底是不是梦裡的那个人,也没想到会见到她。
    两人只见过一回,她的容貌,居然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神色都一样。
    他笃定了,就是她了。
    只是唯恐吓到她。
    「傅……先生?」
    傅尧回神,笑道,「查点事情。」
    陆清萍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了,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我也没什么事情了,多谢你照顾,耽误你时间了。那什么……嗯,我去办出院手续了,改天请你吃饭,聊表谢意。」
    她就是客气客气,还能再见面,已经是很意外了。
    他应该很忙,哪有空陪她吃饭。
    没想到傅尧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那……就现在吧。」
    陆清萍:「……」
    她自己说出去的话,收也收不回来。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请了。
    第423章 有什么好笑的〔一〕
    吃饭的时候傅尧很安静,神色坦荡又自然,她却如坐针毡,更不知道说点什么。
    见他老神在在的,陆清萍更是无语了,还好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不然真的要命。
    她梦裡的那点荒唐事,权当是乱做梦,可现在本人就在她面前,梦境裡的画面隐隐浮现。
    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回想,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和好奇。
    她好奇,陆清梅已经和他离婚有十二年左右的时间了,他如今是娶了李双宜吗?
    还是别人?
    她没有立场问,更不该问,甚至不知道李双宜是不是存在的。
    还有……女女的近况。
    她咬著筷子,纠结是试探道,「傅先生,当初你跟我姐离婚,是什么原因啊?」
    傅尧夹菜的动作一顿,将筷子放到了桌上,有种促膝长谈的架势,「我们是怨偶,她有喜欢的人。」
    陆清萍点点头,「这样啊,分开也好,分开也好。」
    她沉默了几秒,又问道,「你人这么好,肯定和现在的爱人很恩爱吧?」
    话问出口,见他目光落在她脸上,陆清萍才觉得不妥,这种问题,对于只见过两面的人来说,是有点冒昧了。
    她尴尬的打了个哈哈,「我就是好奇,如今见到你,还是觉得我姐挺没有眼光的。」
    又觉得这话不妥,有些懊恼,显得好像故意套近乎似的。
    她喝一口水,想补救,却听傅尧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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