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半握拳,在林子陆那边的桌上敲了两下:“林导?”
    林子陆听见声音,询问她:“嗯?”
    邱辞要被气笑了,敢情她刚才说的那几句,林子陆压根儿没听见。
    “你认识叶老师?”
    林子陆的手一顿,但很快,她又正常操作起来:“嗯。”
    随后她又说:“你没看剧本吗?”
    邱辞挑了挑眉:“看了。”剧本很不错。
    林子陆说:“那我觉得你不应该问出这个问题。”
    意思是说叶瑧是这部戏的编剧,她与叶瑧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
    邱辞却不太赞同:“可我觉得你与叶老师应该不只是认识。”
    看起来像是很熟,不然怎么会失神到,连她的话都没听进去,林子陆再不喜与人交谈,这最基本的礼貌,还是会有的。
    而且林子陆没有回答她,这更加坚定了邱辞心中的想法,掩耳盗铃。
    邱辞继续说:“你不去打个招呼?”
    林子陆:“不用。”
    邱辞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说:“也是,好像是不太合适,毕竟人家在约会。”
    “约会?”
    林子陆头有些晕,这是哪门子约会?
    这次轮到邱辞疑惑了:“你不知道?”
    林子陆:“我需要知道什么?”
    啧,真不解风情。
    邱辞往叶瑧那边看了一眼,说:“高档法餐厅,红酒小提琴,约会标配啊。”
    林子陆笑了:“可我们是来谈合作的。”未必她们不是这样。
    邱辞摇了摇头:“那得看是什么人了。”
    “据我所知,那个男的叫李谦,威宁集团的接班人,追叶老师很久了,只是叶老师一直没答应,不过她身边也没有换过其他男的,所以也不好说,或许两人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没有公开。”
    她没有喜欢八卦人家隐私的爱好,这些都是她从圈子里的人那里无意间听说的,半真半假,她也就是随口说说。
    可林子陆却说:“她们只是朋友。”
    邱辞抬眸:“你怎么知道?”
    林子陆放下刀叉:“她和我说的。”然后拿起一旁的果汁,抿了一口。
    邱辞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林子陆:“她还和你说这个啊。”
    林子陆:“偶然间聊到的。”
    邱辞不太信,叶瑧的脾性是很温和,但是对于合作者,她也很少会聊自己生活上的事情,林子路和她的关系可不只是认识。
    于是她开始试探说:“我觉得她俩有戏。”
    林子陆重新拿起刀叉,嗓音越发清冷:“没想到你也这么爱八卦别人的事情。”
    看来她可以重新审视一下对邱辞的印象了。
    邱辞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过她看向林子陆的眼中,多了一丝探究:“这不是八卦,这叫猜测,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林子陆没有说话,只觉得有些头疼,她在意什么呢?
    邱辞坐在对面又笑了。
    林子陆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人了,她的笑点很奇怪。
    她看似不在意周围人的模样,却又会跟你讨论别人的八卦,只是她的话语里,总是带着一些漠不关心的第三人视角,仿佛就只是在跟人进行一些商务性谈话,然后当你开始回避或者有些不开心的时候,就好像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有一种玩闹的恶趣味。
    “哎,叶老师看过来了。”邱辞抬了抬眉,望向叶瑧的方向,嘴边略微轻扬算作隔空打招呼。
    叶瑧也是礼貌性的面带笑意,算作回应。
    林子陆抬头,一眼就撞进了叶瑧那温润的目光里,身体像是僵住了一般,似落荒而逃般移开双眼,偏过头看向了窗外。
    从这里往下看,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车水马龙的街道,一间玻璃窗,分隔成两个世界,一边是人间烟火般的热闹,一边是清凉如水般的恬静,而林子陆仿若置身在这窗中,面上是如夜色般的清冷,心中是瞬时的兵荒马乱。
    像是怕心中最隐秘的情意被发现般,林子陆的手在桌上无意识的敲打,仿若这样零星的声音,能够盖住心中的喧嚣。
    她知道,叶瑧一直在看她,也知道,叶瑧是在和李谦吃饭。
    她不该打扰他们。
    过了一会儿,林子陆说:“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没等邱辞反应过来,她就起身离开了,她往叶瑧那边的反方向走的,所以是绕了一圈。
    等到进入隔间,她背靠在门边,开始发呆。
    伸手下意识的往兜里掏东西,却又想到此刻的地点,觉得不太合适,手中的糖,被紧攥住,像她心中深藏的情意被遏制住一般。
    这样的心情,早在七年前,她就有过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叶瑧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一种难以隐喻的,无法说出口的心思,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悲。
    她喜欢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件事情,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这也就意味着,她打算将此事放在心底最深处,永藏。
    可今天看见叶瑧与李谦在一起,听着别人口中他们或许会成佳话的言语,她才知道,自己的深藏是多么可笑,有些事情,即便不说出口,眼睛也会出卖你,表情也会替你回答,包括你的动作,你的行为,都会一点一点的告诉周围的人,你就是喜欢她,你就是藏不住。
    而她不想失去叶瑧。
    所以她逃了。
    至少在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叶瑧。
    她站在洗手间的隔间里,站了很久,直到腿脚都麻木了,才有了一点点的知觉,但是头脑却越发觉得有些不太清醒了,有点晕。
    或许是在这里面待太久了的缘故,觉得有些闷,她打开门,准备出去透透气,结果刚出隔间,就看见了站在洗手台的叶臻。
    她故作镇定走过去借用洗手池的水声,来盖住自己的心跳。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叶瑧在她旁边轻声询问。
    林子陆回她:“没有。”
    “那你进去这么久?”大概有二十分钟了。
    林子陆低着眉,叹了声气,但没有说话。
    叶瑧说:“体检改周一吧,我去跟陈昊铭说,你这样,我不太放心。”
    林子陆还是低着头:“好。”
    叶瑧唤了她一声:“陆陆?”
    “嗯?”林子陆终于抬头,叶瑧发现她的面色有一点不太正常的红晕。
    秀眉微蹙,叶瑧凑到她身边,伸手去探她额头,手中滚烫。
    “你发烧了?”叶瑧有些急了,语气中似是带了些问责。
    林子陆轻轻拨开她的手:“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自己发烧了你不知道吗?”还跑来和别人吃饭。
    林子陆仔细感受了一下,其实她并没有觉得不大舒服,只是感觉有点累。
    不过她的身体反应向来比较迟钝。
    她用手去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
    “那可能是吧。”林子陆说。
    什么叫‘那可能是吧’,叶瑧被她的这句话气笑了,她知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啊。
    叶瑧牵起她的手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林子陆站住了,提醒她说:“等等,我和邱辞谈合作呢,而且你不是在约会嘛。”
    声音越说越低,后面两个字,叶瑧没听清。
    “什么?”
    林子陆说:“那个李谦,你不是在跟他吃饭嘛,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而且我马上就谈完了,到时候我可以自己回去。”
    叶瑧抿了抿唇:“陆陆,我希望,你能够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都什么时候了,还合作呢,叶瑧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她俩合同都签完了,林子陆这不过是借口,至于她为什么找这个借口,叶瑧一时半会儿还不太明白。
    林子陆说:“我会的。”
    然后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邱辞。
    邱辞稍微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目光落在了叶瑧和林子陆两个人的手上,表情十分丰富。
    叶瑧握的不紧,林子陆稍微挣脱一下,两个人的手就这样分开了。
    “呃,我是来看看林导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的,毕竟很久了。”邱辞解释道。
    林子陆没开口,叶瑧便替她说:“她发烧了。”
    邱辞挑了挑眉,还真生病了。
    “那,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叶瑧:“不……”
    “那就麻烦你了。”林子陆说。
    叶瑧看了眼林子陆,眸中似有疑惑,林子陆却说:“你快去吧,别让人家在那儿等久了。”
    叶瑧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不确定,现在林子陆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她对邱辞说:“你方便吗?”
    她是公众人物,楼下人群太多,很容易认出她来。
    邱辞:“这家餐馆有私人通道到地下停车场,不过我没开车,只能借林导的车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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