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呢。”他重复着,“三个月……”
    “……起来,我腿麻了。”原晢提了提身上的狗皮膏药,抖着腿想把人弄走。
    狗皮膏药本还想继续赖一阵,可听到原晢不舒服后,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但明显没抱够。
    转身看了眼身后的长桌,裘时唇角一勾,直接把原晢抡了上去。
    “亲一下。”裘时发出邀请。
    “但是……唔!”原晢就这样坐在长桌上被舔了一口。
    “但是!”原晢强调,“但是,我是要高考的人,最后的成绩多一分少一分影响很大,所以……唔!”
    原晢又被舔了一口。
    “所以!”原晢索性上手捂住那张姓裘的嘴,强行禁言半分钟:“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可以先谈个恋爱。”原晢说。
    裘时顿时两眼放光。
    “但不能影响学习。”原晢继续说,“不能影响我学习,否则到时候分数不够,奖学金一毛没有,我就不去找你了。”
    裘时开始装可怜。
    “奖学金很重要。”原晢说,“夏总预留的教育金要过了二十岁才能领,第一年的学费还是问题,元旦的时候我再和家里提这个想法,看看夏总什么意见,她应该会同意的。”
    “唔……”裘时逐渐挣脱了束缚:“钱不是问题,我可以……”
    “你闭嘴!”原晢把他摁实了点。
    “裘时,我们只是谈个恋爱。”原晢强调,“就是可以后悔,可以耍赖,可以分手的意思。”
    “和娃娃亲没关系。”
    “和什么都没关系。”
    “没有其他承诺了,所以不能有大笔的经济往来,否则分手了我还不起。”原晢威胁他道:“你不答应就别谈。”
    裘时抽了一下肩膀,开始装哭。
    原晢:“……”
    “其实,你并不认识我。”原晢摊了摊手,挪着屁股在长桌上坐正,抱住两只被遗弃的玩偶猫说:“你需要时间来认识真正的我,一个无聊,丧气,也没什么大志向的人。”
    “欢迎认识真正的我。”
    “所以,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跑路。”原晢说。
    “不后悔。”获得自由的裘某立刻重操旧业,捧住原晢的脸蛋吧唧就是一口。
    “我也无聊,没事干,更没什么大志向。”
    裘时笑着,又亲了他一下,高声说:“但我不丧气,我会努力影响我的男朋友,咱俩天下第一不丧气,天下第一高兴,天下第一好。”
    “……”原晢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脑壳撞人。
    “嘿嘿。”裘时笑得像个小太阳,轻轻和原晢碰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原晢,我好高兴。”裘时蹭着他说。
    “再抱一下。”
    一股热量涌入心头,原晢感觉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裘时。”
    “嗯。”
    “裘时。”
    “嗯!”
    “裘。”
    “时。”
    想起李曼迪昨天说过的话,原晢总想多叫几次这个名字。
    因为有一个不靠谱的父亲,裘时小时候总会被人遗忘,没有人知道他的开学日,没有人关心他的过敏原,甚至没有人愿意记住他的名字。
    直到他来到杨老师家。
    可即便是这样一个好的结局,也是原晢“遗忘”的结果。
    是原晢把他“遗忘”在杨老师家的。
    原晢心中有愧。
    所以他一直都不太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因为真心喜欢这个人,还是单纯想要予以补偿。
    他好像只是习惯了裘时在身边的日子。
    原晢知道,这样的心意不够纯粹。
    不够纯粹的心意,是注定走不远的。
    但至少,裘时不该为了他选择留下来。他应该去过更简单,更轻松,更肆意的人生。
    所以,同路的时候,他会带着他往既定的方向走。一起走。
    “未来怎样谁都说不准,万一你要回去当李曼迪的儿子呢,我肯定放你走啊。”原晢稍显心虚,只能挠了挠自己的衣角。
    “你就不试着挽留我?”裘时立刻摇着尾巴问。
    “留个屁,想走的人就不该留,也留不住。”原晢没敢看人,低着头继续小声说道:“所以我们说好了,就是谈个恋爱而已,同时保留分手的权利。”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要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不能胡搅蛮缠。”
    “不能死缠烂打。”
    “更不能……”
    原晢每说一条,裘时就要亲他一下,盖章似的和他签条约。
    原晢突然就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了。
    他严重怀疑这个姓裘的有皮肤饥渴症,简直就是个贴贴怪,从起床刷牙开始就一直黏着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为了减少被盖章的次数,原晢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红着脸回归严肃的重逢计划。
    避谶,丧气的话不能多说。
    他明明更期待同路的日子。
    “所以接下来我要认真备考了。”原晢像模像样地说,“平时的成绩对申请奖学金也很重要,特别重要,下周又是一次月考,然后就是……”
    “艺术节!”裘时抢答。
    这个姓裘的抢答完还不忘盖上最新印章,逼得原晢想就地撕毁所有协议。
    “是期末考。”原晢纠正。
    “往年艺术节也在新校区办,跨年还会放烟火,可热闹了。”裘时满脸期待,笑嘻嘻地把头埋回原晢的右肩上,开启新一轮贴贴怪模式:“这是我第一次和男朋友跨年,要好好准备一下。”
    “……”
    原晢任由那双大手在自己背上乱摸,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现在非常严肃,脑子里都是接下来的复习规划,不同模块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毕竟省重点可不是浪得虚名,学校每次大考的侧重点都各有不同,想要稳稳守住年级前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概有点王早星附体了。
    “期末,补课,然后下学期一开始就是全市模拟,一模二模三模……”原晢和尚念经似的,掰扯几根手指数着数,“即使有把握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前几次都掉排名了,成绩单一点也不好看,所以你不能总和我黏一块儿。”
    “太无聊你就去学英语。”
    “还有,明早上课搬回你的地盘去,现在全班就我们是同桌,太奇怪了,会被人发现的。”
    “王早星都知道娃娃亲的事情了。”原晢撅了撅小嘴,试图把这个姓裘的推远一点,叮嘱他道:“万一,我这次再掉几个排名,可能就有人要搞事情了……”
    “没事,他现在不知道了。”裘时抱着原晢说。
    “……嗯?”原晢呆了一下。
    这是几个意思?
    路人明明都猜出来了,但现在又不知道了……所以?
    “你又花钱了?!”
    原晢赶紧把这个姓裘的从身上拽下来,睁着双奶凶的大眼睛质问他:“我好说歹说才给你省了十张游戏卡,这才过去多久啊,你怎么转眼就花出去了!”
    “你能不能勤俭持家一点!”
    “这次又花了多少?二十?三十?是游戏卡还是其他什么?!”
    “那他来找我了嘛。”裘时从玩偶屁股下掏出自己的手机,弱弱地亮出被勒索的“证据”。
    “万一他到处乱说怎么办?”裘时语调委屈,嘴角却根本没压住。
    “我答应过的,绝对不公开。”这个姓裘的拍拍胸脯说:“当然要守住这个秘密。”
    “说就说啊,爱说就说,随便他说。”原晢一把拍掉了所谓的证据,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亏他期待了那么久,都快养成睡前翻树洞的良好习惯了,结果一盘好菜竟被当事人截胡了!
    还不想着通知他!
    “喔!”裘时双眼大睁,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原来哥哥想公开啊!”
    “早说呀!”
    裘时得意笑着,把“证据”在原晢眼前翻了翻,对话框里一片空白。
    王早星根本没联系过他。
    这人也没胆联系他。
    “没花钱,只是那天看到他在天台,猜到了,所以等他下来的时候找人口头警告了几句,意思意思。”裘时笑着解释:“对付这种人不用麻烦,当初那件事我还保留追究的权利呢,真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他就要打包滚蛋了。”
    “要不,给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再去通知他一声?”裘时笑,“让他赶紧准备准备,再晚都要过年了。”
    “……不,不公开。”原晢轻轻扯了扯裘时的袖口,企图友好协商:“也别和他计较了,就……就这样吧。”
    他可以接受被动公开,但绝对没有主动意愿。
    他要脸。
    “知道了,不公开,祝福太多影响学习。”裘时捏着原晢的脸蛋说。
    “嗯。”原晢认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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