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不是一条安守本分的蛇,野心勃勃的他为了在认定的伴侣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只会比之前更为暴戾。
    沼泽领地的居民们很快就会知道,领主与领主到底是不同的,而蛇与蛇的区别,比亚洲象跟老鼠都要大……
    第14章 暂居地 2
    潮湿的水汽黏附在焕发新意的木枝上,旱季少见的露水在叶片上逐渐汇集,直到叶片不堪重负,弯下了茎。
    水流润湿了地面,林冠之上,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更换了领主的沼泽领地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镜流在枯木上盘起身体,头搭在尾尖,懒洋洋地晒着微不可见的月光,他的面前是把一窝食蟹獴追得鸡飞狗跳的飔风,往常这个时候,两条蛇应该还在休息。
    但今天不一样,他们是被食蟹獴吵醒的……
    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是从北部领地逃亡到沼泽领地的,饥肠辘辘的他们在看见受伤的镜流后,以为自己能拥有一顿美餐。
    满心满眼只有食物的它们,无意间踩到了藏于落叶堆里的飔风尾巴,圈着小蛇睡得正香的飔风看到了它们贪婪的目光,他瞬间暴起,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情境。
    镜流疲惫地叹了口气,把尾尖挪到伤口边,轻轻地挠着越来越痒的伤口,但他的角度没有掌握好,尾尖直接戳进了伤口里,疼得他“嘶”地叫了一声,他的双瞳冒出了泪光。
    一直关注着枯木上的动静的飔风在杀死了一只食蟹獴,短暂休止战斗后,回到了镜流身边。
    “怎么了,镜流?”飔风爬上了枯木,关切地看着他“我听到了你呼痛的声音。”
    “没什么,我的尾巴戳到了伤口。”他的头在飔风喉间的鳞片上蹭了蹭,故作坚强闷声道。
    飔风垂下头,检查了镜流刚刚被戳到的伤口“没有开裂。”他安慰着镜流,镜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枯木下聚集的食蟹獴。
    他闷闷不乐地滑进枯木被腐蚀的树干,蜷成了一团“它们很凶,我帮不了你什么,你要小心。”
    飔风不满地发出了风啸,他的目光不善地落在了食蟹獴们的身上,这群食蟹獴真是令蛇厌烦,如果不是它们,自己现在应该在休息,镜流也不会被吵醒。
    “放心,我的毒液已经攒了一段时间,它们不是我的对手,等我一会儿,我们可以继续睡到天亮”他向枯木里的小蛇保证道。
    镜流“嘶”了一声以示回应,然后他不再说话,他这两天一直都很沉默。
    虽然不是第一天意识到自己对飔风而言是个拖累,但在两天前他们占据了这个领地后,对于飔风的战斗完全插不上手帮忙的镜流有些郁闷,如果不是自己,飔风一条蛇可以生活得更好,他叹了口气。
    镜流的自愈能力其实很强,但耐不住两天来飔风战斗的次数太多了,而且大部分战斗的导火索,都是因为那些动物觉得镜流很弱小,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它们试图挑战他把沼泽领地夺过去,有的甚至怀揣着对镜流的食欲,如果是之前没受伤的他或许有一战之力。
    但现在,他惆怅地看了看尾巴跟身上还未痊愈的伤痕,除了毒牙,现在的镜流没有什么攻击力,行动不便的他连追上敌人把毒牙钉在它们躯体上的力气都没有,镜流又叹了口气。
    食蟹獴已经被飔风追进了沼泽里,它们被藏在淤泥里的鳄鱼死死咬住,飔风轻蔑地嘶了一声,回到了枯木边,他听到了镜流的叹气声。
    “镜流,”镜流从枯木里探出了头,飔风看着郁郁不乐的小蛇很是烦闷,习惯了镜流活蹦乱跳给他找事的他非常焦急。
    他不明白,为什么两天前的凌晨见了明月后,镜流就一直这样,明明领地没有任何东西能突破他的防线招惹镜流,他们的伤也在渐渐好转,心情郁闷的飔风随口咬死了一旁路过的兔子。
    片刻后,飔风重新整理好心情,甩开了被他钉在牙上的白兔,他想了想,钻到一旁松鼠的树洞里,叼着一块东西神神秘秘地趴在了枯木边。
    “镜流,这个给你。”松鼠敢怒不敢言地缩在树洞里,看着这条蛇大摇大摆地拿走了自己辛辛苦苦囤积的松果,那甚至是自己刚准备吃的!
    镜流惊讶地看了看飔风,“这个盘起来很舒服”不知道什么是按摩的飔风给镜流演示了一遍,然后把松果递给了他。
    镜流下意识地把松果放到了腹鳞间“飔风,”他看向了飔风,这条在沼泽领地动物眼里异常凶残的眼镜王蛇此刻甚至称得上温柔。
    “我想让你开心一些,但我从没做过,镜流,教教我,怎么样能让你恢复从前活泼的样子?”镜流愣住了。
    半晌,他从喉间挤出干涩的声音“飔风,我只是,我没有不开心,”本来还打算什么都不说的镜流在飔风那不赞同的目光里,扑向了飔风,飔风顺势绕着他环了一圈,他的尾巴轻轻拍打着抽噎的小蛇。
    哭了一会儿,镜流重新开口,“因为伤口,它很疼,我怕我成为你的拖累,沼泽太危险了,比芷河危险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帮你,你的伤也快痊愈了,我,我找不到我的作用……”他又低下了头。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镜流,你只要在我身边,我只要你快乐。”飔风用尾巴把他卷起来,放到身上,本来沉浸在感动里的镜流发出了惊呼,他缠紧了飔风的躯干。
    “虽然相识不长,但我们共同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镜流,你不能把自己看得太轻,否则被你救助过的我又算什么?”
    镜流看着飔风,他看不清飔风的表情,不止是因为夜色,但飔风的温柔让他恐慌的心脏逐渐安歇,他蹭了蹭飔风的鳞甲“我会的,飔风,等太阳升起,我会收拾好心情。”
    听到镜流回答的飔风把自己庞大的身躯盘起来,将镜流护在了坚厚的鳞甲里。
    “等你好一些,我带你去沼泽钓鳄鱼,那些笨家伙很好玩,但是要小心一点,它们会咬你的尾巴。”
    “嗯”镜流应下了飔风的邀约,已经略微回复一些心情的他的回答,是两天来中气最足的一个字。
    这让飔风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两条蛇挤在窄小的枯木里又一次进入梦乡。
    山坡上,太阳紧赶慢赶,在银月落下之前,它重新悬挂在天空上,林间幽暗的光一亮,动物们一阵骚动后,沼泽领地又缓缓恢复了静谧。
    *
    心情好转一些的镜流从飔风怀里爬到了地面上,他吐着信子,歪着头看着因为不见自己而从枯木里滑出的飔风。
    枯木已经很腐朽了,承载不了飔风体重的它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随即轰然崩塌!
    飔风难以置信极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动物在自己跟镜流熟睡时破坏了这段木头。
    这是镜流特意找的暂居巢穴,干燥,且远离地面。既不会让他们的伤口被某些可恶的爬虫再次伤害,又能让不喜欢潮湿的两条蛇得到很好的休息。
    “飔风,你,”不愿意接受现实的飔风在听到镜流的话后,下意识开口辩解:
    “它年纪有点大了,镜流,我,这不能怪我。”
    镜流梭到了飔风身边“我是说你的眼睛,飔风,你的眼鳞覆上了白膜,你受伤了吗?为什么你的眼睛会这样?”
    看到镜流关切的目光,飔风愉悦地吐出了信子。他动了动眶鳞,意识到了什么的他向镜流解释道。
    “那是即将蜕皮的象征,镜流,我要蜕皮了,可能就在今天。”
    他早就该蜕皮了,这身鳞甲已经不堪重负了,不过这几周来,不是受伤就是在逃命,没有一个能称得上安全的环境,求生的本能不断延后着蜕皮的时间,一直到了现在。
    这也是为什么飔风没有任何蜕皮前该的反应,他既不虚弱,胃口也很好。
    从没经历蛇蜕皮的镜流一下慌了神“我,我该为你做些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镜流,蜕皮很简单,只要不出意外,把身上的鳞甲蜕下后,我的伤就会彻底痊愈。”飔风安抚着惊慌的镜流。
    镜流吐出了信子,努力回忆着蛇蜕皮需要的环境,“我们需要一块能帮助你蜕皮的石头,树枝也可以,不,树枝不行。”
    “它们受不了你的重量,还有食物,蜕皮肯定要花费很多力气,飔风,你想吃东西吗?我,我可以,”本来在一旁安静听着镜流絮叨的飔风,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不,你不可以,你还受着伤,而且我不久前才进食过,蜕皮没有那么可怕,镜流,如你所说的,只需要准备一块合适的石头就好。”镜流看着飔风。
    他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不能再打架了。”飔风笑了一声,“好,听你的。”
    他盘在了落叶上,飔风的眼睛看东西有些模糊,白膜对他的视力还是造成了影响,他现在只能凭借不断吐出的信子与敏锐的听力感受周围的动静。
    这也让他没能及时发现镜流离他越来越远,等他意识到小蛇不见了正要出去寻找时,镜流已经气喘吁吁爬了回来,小蛇仰头喝了一口露水,靠在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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