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谢谢大哥。”季斯帆眉眼间依旧温和,语气听似平静,替许岁倾道谢的同时表明身份。
    她是他的未婚妻。
    至少名义上是这样的。
    男人唇角微勾,笑意浅淡平和,对于这番急切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把右手握着的另一把伞递向许岁倾,旁若无人地给予关心,“还是有些雨,小心淋了会生病。”
    女孩小脸发烫虚弱地侧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样子还记忆犹新。
    “不用了,谢谢。”
    甜蜜思绪被许岁倾摆手婉拒拉回,无奈只能目睹她双手张开挡在额头,小跑着冲进宿舍。
    脚边溅起纷乱雨滴,被黑色丝带绑住的马尾在雨中摇曳,很快就不见踪影。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收回目光,一个意犹未尽,一个满是疑虑。
    季斯晏和季斯帆撑着伞对峙,眼神交锋隐隐暗流涌动,仿佛这一刻时间已经静止。
    到最后,还是小的先落了下风。
    “天气预报说晚些还会有大面积降雨,大哥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毕竟是从小就敬佩崇拜的人,被当做偶像的哥哥,就算是吃醋也不至于表露。
    可之前从没有过联想,刚刚脑子猛地一个激灵,才记起许岁倾在都柏林读过书。
    而季斯晏和家里决裂之后,去定居的地方也是都柏林。
    那天老太太寿宴突然出现,许岁倾明明看他是很陌生的。
    所以,就算曾经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那么多人,能遇到并认识的几率也实在太低太低。
    季斯帆暗笑自己真是草木皆兵,没来由地竟然会对他们不信任。
    再没有其他寒暄,两人各回各的车里,远离这场即将来临的暴雨。
    许岁倾一路上心跳砰砰加速,跑回宿舍靠在关上的门后调整呼吸。
    她不知道,在自己走掉之后季斯晏还会不会再说些什么。
    闭眼仿佛认命,干脆就直接坦白算了,这样大家都能轻松。
    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像是做贼,觉得对季斯帆撒谎,心里总内疚得过意不去。
    还没彻底缓过来呢,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放在包包里所以声音闷闷地,如同此刻心情,乱得理不出头绪。
    是季斯帆。
    所以,他已经知道了吗?
    那打这通电话过来,是不是想要质问自己?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扑通扑通在胸腔里赶走所有空气。
    “喂。”许岁倾捏着手机的指尖颤动,抿了抿唇思考后划过接听。
    也不知道电话那端有没有察觉,其实她很紧张,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
    “岁岁。”季斯帆语气还是一贯地平稳,让人猜测不了任何情绪。
    晚上没来由地吃醋,又莫名其妙问了那么一句,其实他说出口便开始后悔。
    再加上许岁倾直接跑进宿舍,又让悬着的心更是担忧。
    或许,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季斯帆捂着嘴巴轻咳一声,试图缓解气氛,对着她说出过来目的。
    “明天我会去接奶奶出院,爸爸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时间,就一起来家里吃个饭,算是团聚。”
    许岁倾倏地皱了皱眉。
    团聚?
    且不说自己本身就是在和他演戏,更何况听这话里意思,季斯晏必定也会出席。
    那……
    她向来很难拒绝别人,尤其是还帮过自己的季斯帆。可答应的话像是堵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怎么都没办法脱口而出。
    “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季斯帆没等到她的回应,过了几秒再次询问。
    许岁倾手心渗出汗水,慌忙从脑子里搜寻理由,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不好意思……我明天晚上……有个考试。”
    哎。
    许岁倾在心里默默叹气。
    她又撒谎了。
    还好是打电话,不然季斯帆怎么会发现不了,此刻脸色通红心虚地实在明显。
    “没事,那你好好准备。”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挂掉电话,许岁倾抬手摁住胸口,深深地连着呼吸好多次。
    想着又骗了人,内心总觉得不安稳,洗漱完躺在床上久久没能入睡。
    再加上深夜又开始下起大雨,这晚上翻来覆去,凌晨睡清早醒。
    而同样不安稳的,还有许家别墅的那几个人。
    零点整,一则微博冲上热搜,甚至压过顶级流量明星。
    【天才钢琴少女爆出代弹丑闻,遭多名女生联合控诉!】
    最开始无人问津,但不知怎么突然冒出好多转发评论,全都是骂声。
    她刚从酒吧出来,迷迷糊糊站在路边等许家司机来接,被朋友冲过来拍肩膀,不耐烦地就想当场发作。
    看到手机屏幕的那一刻,许雅文像是被雷劈,顿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颤抖着掏出手机,给许平昌打电话让他赶紧花钱压住消息。
    其实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无非就是代弹的嫌钱少,或者没注意被人偷拍。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最后都能拿钱摆平,多点少点的区别。
    许雅文还以为,这次也能和之前那么多次一样,所谓的丑闻被彻底删除,网络忘性大所以也没人会记得。
    而自己,依旧是被粉丝追捧受尽艳羡的天才少女。
    电话打完她就不管不顾,坐车回家已经是凌晨两点过。
    结果许平昌何婉华都在客厅,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像是要吃人。
    许雅文一身酒气,穿着高跟鞋脚步不稳,踉踉跄跄就要上二楼去。
    何婉华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半点责骂没有,全是心疼,“怎么喝这么多?”
    话刚说完,许平昌气愤得重重哼出一声。
    他找了原来帮忙处理的人,按照规矩打钱过去,可那边却说无能为力。
    专业分析过后,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造势。
    而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呢?
    除了喝酒就是购物,自己搞出事情不说,现在还是这副鬼样子!
    可何婉华在场,他不好表现太过,只能忍着。
    等两人上楼,许平昌突然一下就有了主意!
    干出这种事情,无非就是嫉妒得想要报复。
    而最符合的人,不就是许岁倾?
    之前或许没钱没能力,可现在人家搭上季斯帆,前几天还订了婚!
    说起这个许平昌更是气得差点脑梗,这白眼狼竟然不肯邀请自己,害得他在同届的朋友里丢进面子。
    也不管是不是半夜,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还好许岁倾有习惯,睡觉要关机。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打开窗户闻着外面泥土的清新味,雨水冲刷过后港大更是好看。
    刚开机,电话就进来了。
    许岁倾看着来电显示,作呕的恶心感瞬间涌了上来。
    她没接。
    季斯晏说得对,不想做什么就不做。
    可铃声像是催命符,连着响个不停,轰得她耳膜刺疼。
    干脆关机。
    许岁倾背着小包包去美术学院上课,坐在角落听见不远处同学窃窃私语。
    “诶,你看新闻了吗?那个天才钢琴少女竟然找人代弹,果然还是资本的力量啊。”
    她眉心微拧,掏出手机重新开机后,马上就看到了许雅文的赫赫大名。
    许岁倾仔仔细细翻阅所有截图,恍然大悟怪不得许平昌发疯一样打电话,只觉得那股恶心劲儿越来越重。
    甚至压过报复带来的快感。
    直到下午上完课,一个人走到食堂去吃饭,半路被许雅文带人堵住。
    “小贱人,是不是你?”
    许雅文来势汹汹,叉着腰当面质问,化了妆都挡不住浑身散发出的戾气。
    身后跟着另外两个女孩,小跟班有样学样,指着许岁倾表情阴狠。
    她本来就喜欢晚点出门,刻意等到同学都走得差不多,才动身去食堂。
    被堵住的是条小路,顶上树叶茂密,周围人烟稀少方便霸凌。
    许岁倾直直地看向那双假睫毛下的眼睛,虚张声势之下暗藏恐惧,只觉得好笑至极。
    她在怕什么?
    怕自己身败名裂,再不能被吹捧,享受金钱和谎言堆积的鲜花和掌声。
    可那本来就不该她得。
    许雅文看这副云淡风轻死样子,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不顺气猛地把许岁倾推倒在地。
    这下倒好。
    向来隐忍的女孩快速爬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个跟班见状,嗷嗷狂叫着要加入战局。
    其中一个刚碰到许岁倾头发,想把她揪着乱扯,身后壮汉手臂挥舞挡开距离。
    季斯晏的保镖穿着黑西装,高大威猛墨镜加身,站在那里气势就足够骇人。
    许雅文往树下某处瞟了眼,反正目的达到也不吃眼前亏,抬手招呼跟班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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