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那是太子……”他说到一半又住了嘴,叹了口气道:“从前的事就不说了,你只要知道,朕现在最属意你继承大统。”
    赵砚眉头蹙得死紧:“父皇又不是不知儿臣自小顽劣,诗词歌赋政务一窍不通。”
    天佑帝:“诗词歌赋对帝王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你又不必考状元。至于政务,朕会慢慢教导你,有朕在出不了大差错。”
    赵砚努力推辞:“立长立嫡,五哥和六哥早就上朝听政。父皇就算要立储,也该考虑他们。”
    此刻,他无比后悔帮他四哥跑了。
    死贫道不死道友。
    四哥是逍遥了,害他被老登盯上了。
    天佑帝反问他:“那你觉得老五和老六立哪个好?”
    赵砚回答不上来。
    天佑帝循循善诱:“立哪个另一派都有意见,况且,他们两个能力也不足,登位后只会被外戚摆布。”
    赵砚反驳:“您立儿臣,其他两派也会反对啊,能力不足做守城之君当是没问题。”
    天佑帝:“至少,立你,老五和老六都没意见。其他两派就算不愿意,他们支持的主子愿意他们也无法。”
    老五和老六并不算太和睦,朝堂上也时常会掐架。要是储君从他们两个中选,难保不会兄弟阋墙,你死我活。
    只有小七,他们两个真心维护。
    “而且你有军功在身,又得冯将军、车将军、大理寺少卿等人的支持……”在内暗卫和禁卫军维护,在外又有南阳郡驻军和老四的西途军。
    商道上还有太子和燕记做后盾。
    细细数起来,真没人比他最合适了。
    但赵砚是真不想当太子,也不想被困在龙座上,每天累死累活。
    他打断天佑帝的话:“父皇不必再说了,总之儿臣不想当太子也不想继承大统。父皇身为天子当知一言九鼎,不可言而无信!”
    天佑帝真真要气死:他说的口干舌燥,细细分析了这么多,感情这孩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当皇帝有什么不好?如朕一样君临天下……”
    “不好,一点都不好!”赵砚坚持:“儿臣就想回灵泉郡!”
    天佑帝也恼了:没见过这般油盐不进的!
    别人趋之若鹜,他却避如蛇蝎。
    此刻,天佑帝深深为自己多年前把丽贵妃弄走的事后悔……
    这一记回旋镖到底扎中了自己。
    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一坐一站的僵持着……
    于此同时,后宫之中也开始不太平。
    众嫔妃都在猜测天佑帝用意,贵妃回宫,这后宫之中她最大,后宫的权柄自然要交回到她手里。
    碧霄宫内,李嬷嬷忧心忡忡问:“娘娘,陛下让丽贵妃回宫,是不是想立定川王殿下当太子?”
    许嫔拧眉:“陛下心思,你莫要猜测。”
    李嬷嬷抿唇:“老奴这也是为了六殿下着想,六殿下年长于定川王,这储位再怎么说也该长幼有序……”
    “李嬷嬷!”许嫔把茶碗一搁,肃声打断她的话:“储位花落谁家,都是天意!前几日,你在小六面前胡说八道,本宫看在你多年服侍的份上便没计较。如今你还要这般搬弄是非,今日便回尚书府去吧。”
    “娘娘……”李嬷嬷愕然:“老奴也是为了您和六殿下着想。”
    “够了!”许嫔起身,警告她道:“天家也有兄弟之情,储位虽好,但为此兄弟相争实在不值。你年纪也大了,也别回尚书府了。椿怜去拿些银两,送李嬷嬷出宫回并州老家。”
    李嬷嬷楞然,待要认错,许嫔已然出了宫,往玉芙宫去了。
    她一出门,就有奴婢匆匆往云湘宫跑,把这事告知了云妃。
    云妃连忙问:“温妃、容妃和静妃那可有动静?”
    那奴才道:“流华宫的宫门禁闭,温妃娘娘没有任何动静。容妃娘娘和静妃娘娘还早许嫔娘娘一步往玉芙宫去了。”
    云妃立刻吩咐赵嬷嬷:“快!备上礼,咱们也去探探口风。”
    主仆两个才到云香宫门口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而来的五皇子。五皇子瞧他母妃穿金戴银,打扮的隆重,疑惑问:“母妃这是去哪?”
    云妃没答,反问他:“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五皇子接过侍从手里的胭脂水粉和香丸递到她面前,讨好道:“前段时间小七送了我一些好东西,本想拿来给母妃的,一时忙忘记了。”
    云妃瞧着那些女子用的东西,又听是赵砚送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他都知道去讨好你父皇,就你捣鼓些胭脂水
    粉。什么都喜欢送给他,是不是打算把皇位也让给他?”
    五皇子被骂的莫名其妙,咕隆道:“也不是不可以!”真的,如果小七说想当皇帝,他能半夜去偷龙椅给小七坐。
    “你个混账东西!”云妃看出他眼里的认真,都快气死了,脱了鞋子就追着他打。
    五皇子抱着东西嗷嗷叫,围着院子就跑。
    眼看着母子两个又要上演全武行,赵嬷嬷连忙拉住云妃,道:“娘娘,您头饰和衣衫不要乱,别被丽贵妃小瞧了去。再不过去,那边该散场了。”
    云妃这才停下,把鞋穿回自己脚上,怒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整理好衣裳头饰转身继续往外走。
    她一路赶到玉芙宫,玉芙宫的主殿已经挤满了人,都围着丽贵妃说笑。
    她也未行礼,一屁股就坐下了。等了半晌也没人搭理她,她连连清咳。
    丽贵妃这才看向她道:“云妃不舒服就回宫,本宫才回宫,可没有茶水给你润喉。”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这还是记得多年前的仇呢。
    云妃反唇相讥:“茶水没有,油水倒是不少。多年不见,贵妃姐姐倒是珠圆玉润,叫妾身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讽刺她胖了。
    正厅那一瞬间安静。
    众人心道:果然一山不容二虎,云妃这是生怕自己的后宫权利被抢了。
    先敲山震虎,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后宫女子最怕被人攻击长相和体态,云妃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但丽贵妃丝毫不恼,只道:“灵泉郡贫瘠,倒是不如你云湘宫油水多。方才束发礼上,本宫瞧见五皇子还以为瞧见了一堵大山,当真巍峨。妹妹也别把油水紧着五皇子一人,自己也该留些,瞧瞧,多年不见,面皮都打皱了。”
    云妃连忙伸手去摸自己面皮,摸到眼角的细纹时,整个人都慌了。
    啊,她何时有这么多皱纹?她怎么能有皱纹呢?
    近十年不见,这一局,云妃败!
    云妃气得胸口起伏:互相攻击怎么还带儿子的?她这些年去灵泉寺祈福怎么也不修一下口德。
    她正要回击,甘泉宫的小太监就匆匆来了,着急忙慌道:“贵妃娘娘,陛下病倒了,让您过去侍疾。”
    “什么?”所有后妃齐齐站了起来,尤其是云妃,立刻追问:“好好的怎么又病倒了?”
    陛下这几年身体好像就没好过。
    小太监为难道:“奴才也不知,好像是和定川王殿下吵了几句,然后就病倒了。”
    众嫔妃:“……”
    陛下不是想立定川王当太子?怎么还吵起来了?
    吵就吵了,又找定川王的母妃,丽贵妃去侍疾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因为他她侍过疾,熟能生巧?
    丽贵妃一听赵砚也在甘泉宫,也顾不得众人的想法,急匆匆就去了。
    她带着两个婢女赶到甘泉宫,就看到冯禄神态焦急的站在门口。
    冯禄见到她来,眼睛瞬间亮了,连忙迎上来道:“贵妃娘娘,您可来了,您快进去瞧瞧陛下和七殿下!”
    丽贵妃着急问:“这是怎么了?本宫听闻小七和陛下吵起来了?”
    冯禄连连摇头:“老奴也不知,七殿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说两句就吵起来了。陛下一时气急攻心,吐血了。七殿下正在替陛下诊治呢。”
    丽贵妃跟着冯禄往里走,转过屏风就瞧见龙榻上的天佑帝,以及正收拾药箱的赵砚。
    她走到龙榻前,忽视了天佑帝,先问赵砚:“小七,你没事吧?”
    龙榻上的天佑帝没好气道:“他好的很,是朕快被气死了!你快让他走,暂时莫要在朕面前碍眼。”他这次真不是装病,是真被这倔驴气到了。
    丽贵妃生怕天佑帝动怒,连忙伸手去拉赵砚,把他往外推:“你快些回去休息,这里有母妃就好了。”
    赵砚不动,坚持道:“不行,父皇的病向来是儿臣在照顾,儿臣也要留下侍疾!”
    气病了父皇是他的不对,他刚才不该语气那样冲。
    但别以为他不知道父皇在打什么主意:她母妃素来想他当太子,出宫近十年,上次试探虽软了态度。
    但难保夺嫡之心不会死灰复燃。
    父皇就是知道这一点,想曲线救国。利用侍疾,借机说服她母妃。
    让她母妃推他上位吧。
    真是天道好轮回。
    呵呵,这次,他绝迹不会让老登得逞了!
    第149章 被连续套路的五皇子你休想,这皇位只……
    天佑帝自然也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一口拒绝:“不用你侍疾,冯禄,快去请太医令来!”
    赵砚立刻道:“无碍,那儿臣和太医令一同照看父皇就好了。”
    这是打定主意要赖在这了。
    天佑帝脸黑:“朕再说一遍,不用你伺候。冯禄,快把人拉走!”
    冯禄走近赵砚,也不敢真拉他,为难道:“七殿下,陛下正在气头上,要不您还是先出去吧?”
    赵砚不动。
    天佑帝只管骂冯禄:“你是死的,他不走,找两个护卫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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