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朝崎爱丽丝的眼泪却啪嗒啪嗒掉得更厉害了。
    琴酒立刻嘲讽:“在给另一个世界的蠢货哭丧吗?”
    朝崎爱丽丝:“……闭嘴。”
    琴酒握着她的手,将那朵染血的月季从身前取出。
    根茎的尖端都还坠着几滴他的血。
    琴酒却只说:“拿好,给你的。”
    朝崎爱丽丝小声道:“我不要了,我现在……不想要。”
    琴酒皱眉:“不是说喜欢花吗?”
    朝崎爱丽丝:“花已经被弄脏了。”
    琴酒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带回来的时候没脏。”
    明明是她自己弄成这样的,朝崎爱丽丝竟然还嫌弃上了。
    琴酒看了一眼被他的血液染成暗红色的月季花。
    这个颜色……
    倒的确有些像之前被他嫌弃过的红玫瑰了。
    朝崎爱丽丝这段时间总是嘴上说自己很忙,却只是在用所谓的“忙”来麻痹自己。
    她每天都因为回不去失魂落魄,还要分出点心神来敷衍他。
    不过现在,她好像连敷衍他都不愿意了。
    看着她的表情。
    琴酒眉心紧蹙:
    “笑一下,没人在欺负你。”
    朝崎爱丽丝擦掉眼泪:“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想走的,对吧?”
    琴酒看她一眼:“猜到了。”
    朝崎爱丽丝:“不反抗吗?”
    琴酒移开视线:“没有必要。”
    朝崎爱丽丝:“为什么会没有必要?”
    琴酒:“既然你已经想动手了,那就没有必要。”
    “……”
    朝崎爱丽丝低下头,“有人告诉我说,我可以为了让自己高兴,变得坏一点。”
    朝崎爱丽丝按住琴酒腹腔的伤口,像是想看看他究竟伤得重不重。
    “但是他不知道,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这么做过了。”
    琴酒嗤笑一声:“你觉得捅我就已经很坏了?”
    朝崎爱丽丝仔细确认道:“啊,我这次还故意挑了肾呢!”
    琴酒:“……”
    他不是这个意思。
    朝崎爱丽丝还坐在他的大腿上:“好像你很早就知道我在骗你了?”
    琴酒移开视线:“你没有很专心地在骗我。”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没有吗?”
    琴酒无语,“哪个骗子会每天都只想着睡觉?”
    朝崎爱丽丝:“……不睡觉,那我该做什么?”
    琴酒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
    朝崎爱丽丝却莫名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自从她从审讯室出来后。
    琴酒好像经常会回来,一言不发地坐她旁边陪床。
    她平时总是转个身就继续睡。
    但是——难不成他是一直在暗示些什么?
    朝崎爱丽丝:“……!”
    她就说这混蛋为什么会那么闲!
    原来每天都是带着目的故意回来的。
    但琴酒平时也就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谁知道他那是想让她去睡他的意思啊?
    朝崎爱丽丝戳他的伤口,“为什么这么执着想让我去睡你啊?”
    琴酒沉默了两秒,忽然说:“我想过直接动手。”
    朝崎爱丽丝:“??”
    琴酒皱眉:“但你每天都睡得太死,像尸体。”
    朝崎爱丽丝:“……”
    她就说肯定不是道德感阻碍了他。
    朝崎爱丽丝:“……看来该早点把你的肾给捅了。”
    琴酒嘲讽:“呵,果然结婚会让人失去兴致。”
    朝崎爱丽丝无语了,“这和阵酱有什么关系?我没结婚前也是这样。”
    “谈恋爱当然还会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你难道觉得结婚就为了干那点事吗?”
    琴酒:“。”
    看他那表情,朝崎爱丽丝就知道他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朝崎爱丽丝把手上的血擦干净:“喂,你这混蛋完全不懂爱是什么吧?”
    琴酒瞥了她一眼。
    朝崎爱丽丝果然是被保护着长大的,竟然还有心思去想“爱”是什么。
    朝崎爱丽丝却只自顾自继续道:“话说回来,这段时间我从来不和你上床,但是你不也还是很配合我吗,难道你自己不觉得很奇怪?”
    “你想说什么?”
    琴酒的语调像在嘲讽,声音却很不适应,连眉心都紧皱起。
    朝崎爱丽丝移开视线:“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想说,你大概和阵酱一样,只是看到我出现就会觉得很高兴。”
    对人有常理无法解释的好感并不羞耻。
    然而听到她的话。
    琴酒却面色一沉,“听起来像条狗一样。”
    朝崎爱丽丝早八百年就让他改过称呼,他却好像变本加厉了。
    她干脆破罐破摔:“给我当狗有什么不好,我又漂亮又能干,别人想当还没机会呢!”
    琴酒:“……”
    见他沉默,朝崎爱丽丝忽然一愣:“等等,我刚胡说的,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琴酒移开视线。
    朝崎爱丽丝的眼角在瞬间变红:“好烦,为什么每天和你待在一起我都不开心,你这混蛋怎么做到的?明明脸都和阵酱一样……”
    琴酒:“别哭了。”
    朝崎爱丽丝按了一下他的伤口:“呜……我想回家。”
    她按得稍有些用力。
    琴酒闷哼了一声道:“我不会安慰你。”
    朝崎爱丽丝最好到死都给他留在这个世界。
    朝崎爱丽丝骂他:“我才不需要你安慰,现在我要学会变得自私一点!”
    琴酒:“。”
    他劝她最好早点认清自己。
    只不过是捅个人而已,朝崎爱丽丝甚至都还不准备把他捅死。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捅完,她现在不像马上就要抑郁了。
    琴酒的确早就已经习惯受伤。
    受伤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甚至他觉得自己也早就习惯了濒临死亡的感觉。
    死亡也就那么一回事。
    这点伤还不如——
    面前的朝崎爱丽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泪眼朦胧地小声骂他:“讨厌你!”
    琴酒移开视线:“想说这句话很久了?”
    朝崎爱丽丝的目光还在看他腹腔的伤口,又认真地点头。
    朝崎爱丽丝:“这次捅完,我不会再治好你了。”
    她连救只狗不送回去都会不安心,这次却好像真的要故意搞他。
    琴酒差点笑出声:“你这样,晚上睡得着?”
    朝崎爱丽丝很认真地点头:“我觉得你身体好像很好的样子,而且肾有两个,不治疗应该也不会死。”
    她还确认般按了按他的腹肌。
    琴酒:“……”
    有点过于搞笑了。
    朝崎爱丽丝大概是计划着捅完他后直接走,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和他闲聊。
    琴酒越看她这样,就越不想让她走。
    他故意咳了一声:“没有那么好。”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啊,这样吗……那不然给你治一半?”
    琴酒:“…………”
    果然。
    再蠢的谎言,只要牵扯到这具身体,朝崎爱丽丝都会相信。
    琴酒总算知道自己之前自欺欺人的时候,是副什么蠢样子了。
    难怪伏特加会是那样的表情。
    以前他总觉得,怎么都好,朝崎爱丽丝讨厌他也无所谓,他甚至可以看着她被绑住后慢慢腐烂掉。
    但是现在……
    琴酒忽然发现,好像有更方便的方式。
    他身上有血和伤口。
    她的目光似乎就只会落在他的身上。
    仿佛为了确认,琴酒忽然捂住伤口,手却在暗地里故意往里一按:
    伤口瞬间涌出鲜红又粘稠的血液。
    朝崎爱丽丝的声音颤抖:“确实好多血……”
    琴酒苍白着面色,往旁一倒。
    身旁的朝崎爱丽丝竟然真的伸手去扶了他一下。
    琴酒:懂了。
    朝崎爱丽丝下意识伸手去扶他。
    然而扶到一半,她忽然又猛地想起一件事——
    等等,她不是该再坏一点吗?
    “咣当!”
    朝崎爱丽丝强行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琴酒状似昏迷的样子。
    琴酒:“……”
    啧,差点忘了。
    现在她好像要更自私一点,去当坏孩子了。
    让朝崎爱丽丝出去散散心也好。
    琴酒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
    他状似昏迷般闭着眼睛。
    朝崎爱丽丝似乎在他旁边观察了一会,便直接转身走了。
    过了几秒。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朝崎爱丽丝忽然又折返回来。
    琴酒:“?”
    她又回来干什么?
    本来想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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