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史蒂夫体验到了,可以被称作为“沉沦”的感觉。
    他的精神在一瞬间下落。
    空洞的感觉包裹着史蒂夫的感官,然后整个世界的温度开始急速下降,明明作为超级士兵的他早已不再畏惧严寒,可依然被这份寒冷所侵蚀,身体忍不住打颤。
    为什么会冷……?
    史蒂夫无法理解这个状态,他不断试图自控,身体却越发的失去协调性,颤抖和寒冷覆盖了身体,不断撕咬史蒂夫的神经,还有眩晕感,以及不可自控的困倦。
    “冷的感觉,不是你的哦。”
    “还有,困的也不是。”
    有个声音在跟他讲话,软软的,很乖的声音。
    史蒂夫举目四望,没有看到任何人。
    “低头啦。”
    那个声音无奈的说。
    史蒂夫怀着疑惑低下头去,就看见自己脚边站着一只、一只……
    水獭……?
    跟他说话的居然是这只圆润可爱的水獭。
    水獭继续对史蒂夫说:“慢慢的呼吸,闭着眼睛,然后感觉、嗯……想象,想象你在呼吸,用你自己的节奏在呼吸,然后慢慢的,一次吸气、一次呼气……”
    在这只水獭的引导下,史蒂夫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那些混乱的疲倦和冰冷开始褪去,他的感觉变得清晰明确。
    史蒂夫睁开眼,这时候他已经不再被错误的信号困扰。
    他蹲下身体,问这只小水獭:“我听不懂你同伴的话,却能听懂你的,为什么?”
    塔塔告诉他:“因为在这里,我们不是在对话,而是思维在贴贴哦。”
    水獭说话的逻辑还没有那么好,有些磕磕绊绊的,却也能够听得懂。
    史蒂夫大概理解了一下,意识到他正在巴基的精神世界中,而他之所以能听懂水獭说话,也是因为他们现在处于一个三方同时共鸣的特殊状态,彼此之间思维紧密相连,自然能听懂对方的语言。
    更准确的说,在这个状态下,语言并不重要。
    “你刚才说,我感受到的这些困意和寒冷都不是我的感觉,那它是属于谁的?”
    “这里是,他的。”
    塔塔指了指不远处。
    恍惚间,史蒂夫好像听到了火车远去的声音。
    第64章
    火车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人从高空一跃而下的身影。
    英雄式落地。
    就是没有那面象征性的盾牌。
    “这怎么可能。”巴基看着面前的人,用平淡到有些异常的声音对他说。
    “我知道这只会让我们的努力变得没有意义,”史蒂夫对他说,“所以我没有这么做。”
    但现在, 在这个地方。
    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东西都不再重要。
    塔塔在一旁围观他们聊天、喝酒,史蒂夫用最快的速度学会了如何控制这里,于是篝火出现在他们中间,矮矮的木桩环绕着篝火,还有酒。
    还应该有烤鱼。
    塔塔想着,偷偷做了一点点修改。
    两名人类哭笑不得的看着水獭跑过去抱住了烤鱼。
    “你能吃熟的吗?”
    “能哦。”塔塔理直气壮,然后反问:“都在这里了,难道还有什么事,不可以?”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史蒂夫拿起一串烤鱼尝了一下, 是他记忆中很好吃的味道。
    巴基也在吃,他们聊了烤鱼,顺便回忆一下以前的事情,聊着聊着,史蒂夫顿住,这烤鱼在他们口中的味道居然是完全不同的。
    “这样下去不行的哦。”塔塔提醒史蒂夫。
    史蒂夫自己也能感觉到,现在的巴基并不相信自己,也不知道在九头蛇洗脑的过程中都经历过什么,让巴基并不相信面前这个“史蒂夫”,他可以跟“史蒂夫”聊天,回忆过去,这样平静和睦的相处着。
    可他依然不相信“史蒂夫”。
    巴基也有自己应付“史蒂夫”的方法,他正常和“史蒂夫”相处, 打发时间,然后用不该出现的金属铁臂勒住史蒂夫的脖子。
    “巴基?”
    “刚开始这确实有些困难。”
    巴基的声音浮在空中, 平淡失真,像是个在故事之外的旁白。
    “不过渐渐地,也就这样吧。”
    巴基这样说到。
    塔塔捧着吃了一半的鱼,目瞪口呆的看那两只人类在风雪中滚成一团,巴基要杀史蒂夫,史蒂夫在反抗,但因为不想伤害巴基的自我意识,下手太轻了,让他的反抗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引导他去杀遇到的每个'史蒂夫',而且至今为止每个'史蒂夫'都是假的,渐渐的,他就能很顺畅的杀掉自己曾经的战友了吧。”
    “反正在他眼里,也都是假的。”
    “嗯?”
    塔塔扭头左右看看,它好像听到了什么有点熟悉的声音?
    人声和动物的叫声区别还是很大的。
    那种低沉的,有些危险的调子,塔塔只能辨认出那声音它听过,应该是某只小动物的,一时之间却也分不出到底是谁的。
    然后,它就看到从风雪外融入的黑雾。
    这时塔塔认出了对方。
    是星期五。
    “这里也算是……可以进来的?”
    星期五可以穿入任何封闭的地方,这本来就是十分抽象的,魔法侧的能力,现在它将人类的心灵也视作“封闭的地方”,居然真的进来了。
    看着星期五,塔塔面露迷茫,问:“你是怎么想到,还能这样的?”
    塔塔想知道星期五遇到了什么,明明不久之前,它的能力还受限于物理形式,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星期五也不隐瞒,“有一个叫做x教授的老年人类,他教我的。”
    x教授?
    塔塔摇了摇头,低头啃了一口鱼。
    见塔塔一副放弃思考的模样,星期五问起别的事情。
    “你认识'薇薇'吗?”
    薇薇?
    塔塔迷茫的又啃了一口鱼,然后它突然反应过来,看向星期五:“你和我们不一样。”
    它们是被卷入了交汇中,来到这里纯属意外,最初行动的目标不过是想要找到回去的办法而已,后来遇到了这个平行宇宙的那些熟悉的面孔,或者有关系的人,它们无法放下,这才卷入这些事情中。
    而星期五不一样。
    星期五是怀着某个目的才来到这里的。
    星期五低头看着水獭,片刻后,它告诉水獭:“交汇不该存在。”
    然后,星期五召唤了奇迹。
    交汇居然将它们全部带到这边来。
    见到这个情况塔塔有点慌,它还记得自己和彼得分离的时候,人类正在遭遇麻烦,水獭急忙询问:“馍馍怎么办?馍馍也过来了吗?其他人呢?”
    奇迹看向它,摇头:“馍馍还没有过来,”奇迹的声音比星期五更温和,溪流似的,“为了保护馍馍的安全,复仇者已经集结,他们打赢了冲突,并将馍馍保护的很好,也会负责照顾它,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他们,或者是馍馍。”
    这消息让塔塔松了口气。
    当时,奇迹将它们和彼得一起送去那里,其实重点是在彼得身上吧。
    它需要彼得去保护馍馍。
    而塔塔和锈斑猫反而像是顺带的。
    因为修理幻视,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修,完全不需要急于一时。
    “……”
    冷不丁的,一个猜想划过塔塔的脑海,塔塔因此愣了片刻,才带着迟疑问:“是发生了什么,所以,必须马上修好幻视?”
    奇迹回应道:“是的,必须在那个时候修好幻视,否则绯红女巫将无法维持稳定,接下来,两个平行都将面临巨大的灾难。”
    旺达能做到的事情,比任何人已知的都更加可怕。
    所以奇异博士才会如此安排,将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本来是不能这么做的。
    随意干扰时间线,很可能让世界滑入更危险的境地,甚至沦为负面宇宙,变成尸横遍野的可怕情况。
    可奇迹诞生了。
    孵化在奇异博士被窝里的奇迹,让一切都有了改变的机会。
    刚才还觉得自己懂了的塔塔又不懂了。
    只觉得有东西在攻击它的小脑袋。
    看水獭在那不要不要的,奇迹轻轻拱了它一下,让它去一边休息,自己则和星期五一起,向还在扭打的巴基和史蒂夫走过去。
    但只是走了两步,奇迹突然停住。
    它略感意外的看着那边。
    现在的巴基,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模样。
    他不再是从火车上掉落的士兵,而是变成一个非常冷漠,如机械一般的家伙。
    巴基的眼神变得冰冷,其中没有任何情绪,随意裁剪的头发就这么披在肩上,发丝打着卷,额外凌乱,使他整个人呈现出落魄和有些呆的感觉,冷不丁的看过去,给人的第一感觉居然是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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