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什么, 只要让罪有应得的人付出代价。所以, 他把目标放在了万宗华见得不光的勾当上---替人干脏活就是其中很大一块。
    之前查到的资料,每天老k新送来的资料,厚厚地摞在办公桌上。与万宗华打交道的每一家公司背景信息、业务信息、关键人物等等,事无巨细, 他统统一一过目,再圈出可疑的地方, 让人再去盯。
    没留意自己泡了几天, 直到助理提醒他已经六天没回东紫园。
    周特助很细心。关雨感慨, 还能想到给蓝瑶带东西。
    两人并肩走着, 她下意识地跟随孟光曜的节奏, 却发现他的步伐着实慢得有些反常。
    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嗯, 不是好消息。
    如果是好消息怎么六天里毫无反馈?关雨有心理准备。
    什么样的坏消息?
    于是她从孟光曜口中得知了曾氏的调查结果、嫌疑人认罪等所有证据链和逻辑链, 以及目前面临的困局----凶手可能逍遥法外, 无人能还蓝瑶一个公道。
    关雨心中悲伤骤然化作悲愤:岂有此理!她愤然回头, 被孟光曜伸手拉住。
    又想打给徐习知?
    对!她已经忍了六天,实在忍不住!
    她要回去拿手机打给徐习知,问他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孟光曜没撒手,紧紧拽着冲动的她。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这个时候找他不仅于事无补,反倒可能促使他们继续作恶。
    那怎么办?等结案,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结束,除非犯罪的人被绳之以法。夜风渡来孟光曜的声音,深沉有力。
    相信我关雨,再忍耐一段时间。
    彼时距离春节不到三周,谁也不知道孟光曜所说的再忍耐一段时间会是多久。
    一想到可能是一个又一个六天周而复始,关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安宁。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忍得住的人。
    从小到大最让宋老师头疼的不是她的学习,而是她冲动的个性。
    被男同学欺负、或者看见其他人被欺负,忍不下来去报告老师,立马动手还以颜色;
    邻居家的小孩为小宠物要被送走嚎啕大哭,忍不下去偷偷出馊主意让小孩绝食抗议。
    如果当初被孟光曜投诉,她能忍住不冲到他面前,后面将是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早上听到院门外汽车发动,关雨才起床下楼。
    王姨遗憾地说先生刚刚走,早几分钟还能见面说上话。她嘴边挤出一丝笑容,站在光线明朗的屋檐下,面朝宽阔的院落。
    拐弯处的铁门被保镖重新关上,停了一晚的轿车也已驶离。
    昨晚在二楼分开时孟光曜叮嘱她不要轻举妄动,她说知道了,却借着暗光掩护,目光闪烁地看向白色的墙壁。
    如果在这样天光大亮的地方再被叮嘱一次,她的反应大概逃不过他犀利的眼神。
    车库还停着两部轿车,那天从机场一路送她和蓝瑶过来。
    蓝瑶昨晚元气大伤,睡到现在还没醒。也可能前几天内心郁结欠下了睡眠帐,经过昨晚的宣泄终于放过了自己。
    关雨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左手边的位置就是昨晚放遗像的地方。她敛下眼皮,轻盈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瞬阴影。
    王叔拿着水枪在清洗花园石地板,关雨吃完早饭坐在门口的藤椅上。面前架着电脑,她好像在看电脑,又好像在看王叔忙碌。
    理由早已想好,只看怎么演表现更真实自然。
    忽然,关雨发出一声抓狂的咋呼,王叔侧目过来:怎么了,关小姐?
    我没有工具书,做不下去了!语气懊恼十足。
    那马上买?
    来不及,我等着交差能不能让保镖去我家取一下?
    没问题,我让小邵跑一趟。王叔应得很快,关掉水枪就去把小邵叫来。
    关雨给小邵看工具书的图片,告诉他大概放在什么位置,年轻小伙为难地抓了抓脑袋,怕找不着书。
    我跟你一起去。
    但是先生说----
    我知道,关雨截断王叔的话,我又不去其他地方,就回家取本书,还有小邵在,不会遇到麻烦。
    王叔的顾虑很快被她的话打消,嘱咐她快去快回。关雨一口答应,除了手机和钥匙什么东西都没带,跟着小邵上了车。
    孟光曜说得没错,她现在是唯一的知情者。
    康明停电那天晚上,是她亲手查出智脑的中枢模块被人为破坏,也是她把智脑的数据拷贝出来交给徐习知去查内鬼。
    侵入曾氏网络的手法的确跟康明这起相似,但如果关联上智脑的数据就可以判断出来,两者路径其实有明显的差别。
    换句话说,只要拿到当时的拷贝做为物证、再加上她这个人证,应该足以推翻嫌疑人的供词。
    而思考如何拿到拷贝这个问题,她只费了一小会儿功夫。
    出于职业习惯,对于重要内容拷贝两份以防万一,是她刻在肌肉里的条件反射。
    涉及内鬼如此关键的东西,当然会留双份。其中一份交给徐习知,另一份很遗憾,离职清理的时候一并放在文件袋里,还是交给了徐习知。
    不过以她的了解,如果徐习知没有接受她的离职,大概率不会动那个文件袋。
    他会放在一旁,等她回来时完璧归赵。或者确定她真不可能回去了,才会交给其他人。所以,只要找一个徐习知不在办公室的时间,或许就能拿到那份拷贝。
    在曾氏救急那晚,老五说徐习知状态很不好,早上几乎看不到人。今天早上她就验证了这个可能性。
    先直接打到他办公室的直线座机上,无人接听。然后再拨到前台,请她转接徐总,对方抱歉地说徐总今天还没进公司。
    她又问徐总几点会进?得到的回答是:这几天徐总下午才会进公司,您要不打他的手机试试?
    她真诚地向前台道了谢,挂断电话。
    早上十点,没有早高峰的拥堵,从郊区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外环。关雨给小邵指路,左拐右拐,最后拐进小区大门,停在一个转角位置。
    关雨请他在车里等几分钟,马上下来,小邵应道:好的,关小姐。
    关雨下了车,往后视镜的盲区走去,快速拐到后面一排楼,从车棚里推出她的摩托车,飞快冲出小区。
    到智恒楼下只用了二十分钟,关雨停好车,坐电梯上楼。
    智恒的门面还是一成不变,经过前台关雨朝她点头微笑,尔后穿过走道,径自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有人看见她惊讶地出声:关大,你休完假回来了?
    她大大方方回答道:还没有,来替习知取份文件。
    以前她经常出入徐习知办公室替他取东西,其他人早已司空见惯。整个智恒,除了徐习知,就她知道他办公室密码锁的密码。
    对她不设防的人,却也是骗她至深的人。
    关雨熟练地输入八个数字,密码锁应声而开,她推门进去再合上门,抬头望了眼屋顶角落的监控。
    这一刻,也许徐习知的手机上会跳出警示。
    如果恰好他在看手机,就会发现她此刻站在这里。
    未经他允许。
    兜里只开了震动的手机果然发出呜呜轰鸣,她连掏出来确认一下都觉得浪费。无非想问她怎么会到他办公室?想干什么?
    徐习知关雨冷眼盯着摄像头,吐词清晰,我看错了你。
    然后她开始在硕大的办公桌上快速搜索文件袋,赶在徐习知找人来阻止之前找到东西。
    然而旁边的置物架,能打开的抽屉,统统找过一遍没能发现目标。
    该不会锁进保险柜?那就糟糕了,她没有钥匙。
    想想不至于藏那么紧,正预备重新细找一遍,空中飘来一把清凉的声音---
    如果你想找文件袋
    关雨动作一滞。
    在第二层抽屉,我换成了黄色纸袋。
    关雨没抬头去看摄像头,按照指示拉开办公桌的第二层抽屉,果然看到一个黄色纸袋。快速打开,秘钥、卡片都在,独独少了一个灰色移动硬盘---正是她要找的智脑备份。
    难怪。
    关雨抬起头,眼睛恨不能穿透摄像头,直达虚伪的人面前。
    关雨,徐习知的声音继续响起,学你的厨艺,别乱管闲事。
    如果我非要管呢?
    隐身在后的人没有回答。
    放在从前关雨很容易猜到他此时的表情,既有不认可她一意孤行的肃然,也有拿她没辙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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