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相信他打算绕过两人。
    薄病酒只是想惩罚两人,让他们再也不敢嚣张。
    他翻手幻出丹药,这还是萧清影给他的,“我没想杀了你们,只是想告诉你们,做人别嚣张,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们修士是不是有心魔誓什么的?你们俩对天道发誓,从此之后再也不害一个人,不然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那我就把丹药给你们。”
    两人一怔。
    孙奇先笑出声,“你这种人是如何踏上仙途的?修士为求机缘,夺宝杀人再正常不过。诚然,骊山要除魔卫道。可这不过是因为我们聚在一起,成了同门,才处处礼让。你让我们不害人,这等于剥夺了我们当修士的可能!”
    薄病酒不以为然,“那你们就不要当修士了,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去吧。”
    说着扔出丹瓶。
    丹瓶咕咚咕咚滚到王奕棋脚下。
    孙奇咬牙,“师弟,不能拿。你别忘了,我们是如何艰难才从踏上修仙之路!我宁愿死,也不可能放弃!”
    “可是师兄,若不是我害了你,你如今还在骊山啊!你我金丹破碎,再入仙途谈何容易?”王奕棋伸手捡起,“好,我答应你,今后我们再不修仙,但是你不得将今日见到我们的事告诉任何人,而且往后若再相逢,必不追究!”
    薄病酒点头,“能屈能伸,挺不错的。”
    小毛不屑,“还是杀了他们为好,不然平白给自己留一个麻烦。”
    薄病酒怎么说也是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别人怎么互相厮杀,他没那本事,管不着。但他自己一定不会双手沾染血腥,“小毛,他都已经改过自新了。给别人一个机会,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王奕棋竖起三指,对天发誓。誓言过后,天空掠过数道惊雷。
    薄病酒轻抬下巴,示意他可以给孙奇喂食丹药。
    孙奇伤势转好,虽不情
    不愿,却也跟着起誓了。
    看着雷电闪过,薄病酒心情大好,拍拍手上的灰,“好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希望不要再见到你们了!”
    虽不大同意,小毛随他去了,“哼,警告你们,再出现胡作非为,我就把你们吞到肚子里去!”
    王奕棋与孙奇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大势已去的颓然。
    薄病酒忽然停下脚步。
    孙奇嘲讽,“你还想干什么?放心,我会让我师弟离萧清影远点。她可真是个祸害,谁接近她都没有好下场。”
    “祸害?”
    薄病酒转过脸来,双眸染血,扯唇微笑。
    小毛觉察不对,“薄病酒……?”
    薄病酒垂目,手指轻轻贴住嘴唇,“嘘。”
    ……
    “道长,道长。”
    薄病酒晃神,“啊?”
    车夫接连喊了他几声,“您要的水来了。”
    小毛趴在一旁,盘着尾巴。听见响动,左眸滑向茫然的薄病酒。
    薄病酒困惑,盯着碗里清澈的水,“我要水干什么?我刚才不是去找那两个人了吗?”
    车夫同样不解,“道长确实出去了一趟,你还嘱咐我不要说呢,至于你去找谁了,我并不知道啊。”
    “对。”薄病酒只好接过水,先让车夫回车前。按了按额头,忽然想到还有小毛,“小毛,刚才我们怎么回来的?”
    “就回来了啊。”小毛抱着尾巴,支支吾吾,“那个王奕棋不讲武德,你晕倒了。我就变成你的样子,把车夫支开去取水,再拖你回来。刚好这条路没什么人,也没人看见。”
    这就合理了,怪不得车夫给他一碗水。
    薄病酒刚好口渴,端起水碗,蓦地注意到自己的指缝。
    “怎么红红的?”他搓了搓指缝,没搓掉。凑到鼻下嗅闻,“铁锈的味道……?”
    “蹭到墙灰了吧。”小毛胡乱将他的手按进碗里,“红砖墙,红墙灰,什么铁锈味,你鼻子出问题了。快把手洗干净,不然被坏女人知道就事多了。”
    水已经被弄脏了。薄病酒干脆不喝了,用剩下的水洗手。
    片刻后,离离从小楼里出来,满面笑容,显然心情很好。
    她给薄病酒展示淘到的灵器,是一条红绸,用火法锻造过,便是火烧也不怕。
    灵器已认主,随离离心意而动,不用时便如一条披帛,安静地落在肩上。
    武洋买得一堆符纸朱砂,也很是满意。
    薄病酒看向萧清影,“你买了什么?”
    萧清影:“没有。”
    她最想得到的东西不在这里。
    看着离离和武洋开心的样子,薄病酒心里不是滋味。
    她孑然得像山上屹立万年的顽石。
    姬宣急切,“可以出发了么?”
    离离刚买到好东西,心情好得很,“当然可以,公主殿下可准备好出海的船只了?不然就只能用我们的灵船了。”
    说着,她眼角眉梢掠过狡黠,仿佛能想到李文青得知自己还是被拉下水时崩溃的样子。
    姬宣:“自然,我可不能相信你们骊山修士。等找到琴姬,我要先带她回来。至于你们,骊山修士这么有能耐,断后便是。”
    “啊!”
    不远处巷子传来惨叫。
    几个百姓惊恐逃出。巡街官兵匆匆赶到,进去后有人跑出来俯身呕吐。
    姬宣蹙眉,让车夫去打探。
    车夫回来,“启禀公主,那边死了两个人,死状凄惨,不知何人所为。”
    “皇兄治下的大宣可真是越来越不济了,都城这般繁华之地,竟还能出命案。”姬宣摆摆手,“走吧。”
    周遭吵吵嚷嚷,民宅里妇人破口大骂:
    “要死了!是谁在我家水池里洗红衣,池水都染红了!哎哟,我的衣服!都毁了啊!死老头子,你——啊!”
    声音渐远。
    萧清影蓦地垂眸,盯着薄病酒鞋底,“薄病酒,你的鞋怎么湿了?”
    薄病酒一呆,也低头,“是湿了,可能是刚刚喝水打湿了吧。”
    萧清影:“喝水?”
    小毛跳到薄病酒肩上,“他口渴了,让车夫端了一碗水,喝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很奇怪么?”
    “嗯……”薄病酒有些心虚。
    他教训了王奕棋和孙奇,是好事。但不告诉萧清影好像不大好。
    可告诉她,她会怎么说?
    两人曾经是她同门,说不定会训斥他吧。
    一想到她因为“情敌”训斥自己,他心里就酸不拉几的。
    要是她不问,自己就不说了。要是她问,自己再说。
    萧清影沉默不语,半晌看向窗外。
    薄病酒暗暗松了口气。
    小毛也是。
    它迟疑地看了眼薄病酒。
    方才出现的分明是魔尊。
    准确点,是“老魔尊死后的魔尊”。
    他戏耍、虐杀了王奕棋与孙奇。他们的血溅到他衣上,手上。
    小毛有点害怕。
    他似乎察觉到了它的畏惧,回过头来,“小毛,怎么,不认得我了?你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找我回来么?”
    小毛缩了缩,“你不是薄病酒。”
    “我不是薄病酒是谁?”他蹲下身,伸出手,“闻闻我的味道。”
    小毛嗅了嗅,“是你。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你。那,薄病酒是谁?”
    他却不回答,只是微笑,“我要先去洗个手,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变脏。”
    他们就近找到一座民宅的水池。他在天井的储水池里洗手,小毛叼来晾晒在上方的干净衣裳给他。
    他满眼嫌恶,“脏。小毛,凡人很脏,修士更脏。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花园里也弄湿过衣裳吗?你说你有办法,一下子就晒干了。”
    小毛点头,心情有些复杂。
    是他,只有他才记得他们的“小花园”。而薄病酒从来都说不记得,不知道。
    他除下外衫,背着手,站在天井旁,仰望天空。
    一个老头带着两个青年出现,指着他咆哮。他眼睛眨也不眨。将他们炸成肉泥。
    小毛替他烘干了衣服,却被这一幕吓得动弹不得。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小毛,来。”
    这是薄病酒。
    它最好的朋友。
    小毛跳到他掌心,沿着胳膊,如一条蛇,滑到他肩上。
    “小毛,他得死。他死了,我才能活。”他在小毛耳边低语,“不要救他。”
    不要救他。
    小毛打了个冷颤。
    薄病酒觉得它怪怪的,摸了摸它的耳朵,“怎么了?”
    小毛:“没什么。”
    它钻进薄病酒衣襟里,闭上眼睛。
    薄病酒:“系统?”
    系统:“宿主。”
    薄病酒吐槽:“我怎么觉得你有一阵在有一阵不在的。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系统:“宿主,系统还未完全修复,没有宿主主动呼唤,系统处于休眠状态,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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