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歌轻笑:“那就一直往前走好了,为什么要回头?我可以保护他,但你?”
    他讽刺地看着孟寒,摇了摇头,否认了孟寒。
    孟寒脸色极其不好,阴沉地盯着傅怀歌,像是要用目光杀了他。
    一只来历不明、蛊惑方远的恶鬼,他才是真正的威胁。
    一人一鬼都对彼此恨之入骨。
    -
    又被欺负了一天,孟寒趴在天台的粗糙地面上,他这次伤得很重,几乎爬不起来。
    因为这次是傅怀歌动的手。
    孟寒重重地喘息着,头上的棍伤已经发肿,一下一下地刺痛他的神经。
    傍晚他被送到校医室,简单包扎后又被带到寝室休息。
    孟寒躺在简易床板上,没有一丝睡觉的感觉,他睁着干涩的眼睛,思考如何离开这个幻境。
    这个幻境是被鬼娃娃一手创造,但是他创造幻境的力量是依托于傅怀歌。
    找到鬼娃娃或者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否可以破除幻境?
    午夜时分,一朵云遮盖住了月亮,唯一的光亮消失。
    隔壁寝室却是传出了动静,踢踢打打和酒瓶子碰撞的声音。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敲孟寒的寝室门。
    寝室不让锁门,对方很轻易地进了宿舍。
    孟寒直直看过去,发现不是方远,而是一张他只在照片中看过的脸。
    谭风。
    方远谋杀案中的主谋。
    但这谁都不知道,因为没人知道方远是被谋杀的。
    孟寒终于知道方远要做什么了,他要让高高在上的孟寒切身地感受一回被虐杀的惨痛。
    孟寒没有丝毫反抗地拖走,不止是身体上的伤痛禁锢着他,还有傅怀歌给他下的禁制。
    由于心中信念的动摇,孟寒的法力已经衰退很多,傅怀歌察觉到了这一点,便故意使手段,让孟寒彻底失去反抗。
    进入隔壁寝室,一股酒味飘入孟寒鼻子中,地面上七零八落的全是酒瓶子,啤酒、红酒、白酒……
    谭风醉醺醺的,眼睛里已经全是充血,满是红血丝。
    他让人压住孟寒的手脚,拿着刀到他面前晃悠,大舌头含糊地说道:“你怎么就这么让人讨厌?虽然性子烂,但这张脸还不错。”
    说着就要摸他的脸,眼中透露出一点恶心的欲望。
    孟寒心中寒颤,咬着牙偏头躲过谭风的手。
    谭风的手落空,顿在半空中,随后一个巴掌狠狠摔在孟寒脸上。
    孟寒的脸瞬间红肿,配合他之前的伤痕,整个人可怜到不像话。
    谭风凶狠地捏住他下巴:“给脸不要脸。”
    几个男生再次压制住孟寒。
    谭风握着刀就要划开孟寒的衣服。
    孟寒眼神一凛,垂下的睫毛挡住了他逐渐幽暗的目光。
    就在刀尖触及到孟寒衣服的时候,他一个翻身甩开压住他的众人,侧身踢飞谭风。
    但是做完这一切他也变得气喘吁吁。
    只能靠在身后的门板上喘气。
    谭风龇牙咧嘴的捂住肚子,一脸痛苦,本就红的眼睛中清明就越发少。
    周围一片死寂,外面是长长的走廊,屋内是数个围猎他的少年。
    孟寒从不知人类的恶意会比鬼怪还恐怖冰寒。
    谭风握紧手中刀子,怒火冲上脑子,他快速走向孟寒,一把将刀插进他的肚子,还在里面搅动了一下。
    “去死去死去死!”他一张嘴,酒精的恶心味道越发浓稠。
    孟寒险些吐出来。
    谭风见了血后越发兴奋,一连十刀扎进孟寒的腹部,还割伤了他的手腕、手臂。
    越发癫狂的动作让孟寒的心疯狂跳动,死亡的威胁笼罩着他,他咬着牙,视线恍惚中他看到谭风的脸后还有一张脸,是傅怀歌。
    他冲着孟寒讽刺微笑,操控谭风的手刺向他。
    孟寒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意,和蓬勃的暴怒,肾上腺素急速攀升,痛苦消失,好斗的本能出现。
    傅怀歌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所以他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孟寒看到傅怀歌那张阴狠的脸,脑海中的却满是方远。
    他也想让他死吗,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走一遍方远的路,这才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恍惚间,孟寒伸手阻挡刺过来的刀,一个用力,他手腕上的动脉被刀割断。
    血液瞬间喷涌,将面前几人全部染上红色液体。
    直到此时,谭风才恢复一点意识。
    他呆呆地低头看向手里的刀,以及已经瘫软倒下的孟寒。
    狠狠打了一个冷颤,我杀人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没有杀人,谭风瞬间感觉心跳如鼓,又感觉如坠冰窖。
    地上的孟寒一点点感知血液的流失、体温的失去,此时他没空想到自己,他满脑子的还是方远,讨厌他的,冷漠对着他的,打他的。
    真的好痛,方远有哭吗?
    他会不会哭,会不会想有人救他?
    孟寒意识逐渐模糊,原以为再也见不到方远了,眼前却出现方远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他向方远伸出手,手心是一只死去的萤火虫。
    萤火虫只有一晚的生命,它脆弱,也璀璨。
    就像孟寒的爱,在冰封的心底熊熊燃烧。
    他想明白了,他爱方远。
    -
    在方远现身时,幻境缓缓破裂,傅怀歌抱住方远,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不该心软,至少不应该对孟寒心软,他和我们不是一条路的。”
    方远低头看着孟寒,他身上全是伤口,和他进焚化炉的尸体一样的伤口,分毫不差。
    最严重的是割腕和腹部的刀伤。
    喷涌出的血液回流进他的身体,孟寒没有了生命危险。
    “他现在还不能死。”方远看了他一会才开口。
    幻境破碎后,所有人回到了旅馆。
    孟寒的猜测没有错,陈石在黑诊所中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出了幻境就不一定了。
    陷入循环,不知天日地被折磨无数回,陈石已经精神崩溃,连话都说不出,只能瘫软在地上,眼神呆滞空洞,脸色青紫。
    方远眼睛往下一瞥,他还失禁了,裤子下一片水汽。
    方远让鬼娃娃自己处理陈石,诊所中的算是方远给陈石的惩罚,而现在是鬼娃娃的复仇。
    听到这,鬼娃娃兴高采烈地蹦蹦跳跳到了陈石面前。
    又是一个幻境,只有陈石陷在里面。
    不知道里面什么场景。
    但外面所有人看到陈石面色开始扭曲,变得痛苦又害怕,他那一双污秽的手毫不犹豫、硬生生撕开自己的肚皮,将里面的内脏掏了出来,直到他咽气。
    陈石的死状凄惨但大快人心。
    他肥胖的身体直挺挺倒在地上,眼睛死不瞑目,表情定格在痛苦中,一双手插在肚子上的裂口处,身边散落一地的红黄内脏。
    最后他手中捏着他的心,红黑色的心脏被捏爆,在最极致的痛苦中死去。
    孟寒躺倒在不远处,他醒来前,方远、傅怀歌带着鬼娃娃和纸扎人走了。
    纸扎人将手里的摄影机交给方远后便变回了纸人。
    方远一边查看内存,一边想着下一步。
    离开旅馆时,方远突然觉察到一道目光,那目光怯懦又害怕,偷偷看了他们好几眼。
    方远和傅怀歌对视一眼便往那走去。
    发现躲在墙角的也是一只鬼,是一个漂亮清秀的女生。
    身上是崭新的粉色裙子,头发梳成了麻花辫,披散在身后。
    方远认出这是他们学校一个辍学的学生,只是她辍学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坐在方远肩头的鬼娃娃看到女生眼睛一亮:“妈妈!”
    方远一愣,女生是鬼娃娃的妈妈?
    女生的“名声”和方远的差不多,很多人说她放浪,瞧不起她,偏偏又要招惹她、欺负她,说她是卖的。
    一切重压在几月前戛然而止,女生的辍学让所有人议论纷纷,有人说她终于要搞“正业”了,有人说她怀孕了。
    现在看来恐怕后面那点是真的,只是她是被强迫的。
    女生抱起鬼娃娃,脸上是温柔的微笑,亲了一口他软软的脸蛋,抬头看向方远:“谢谢你们帮小宝和我。”
    鬼娃娃骄傲地挺起胸膛,他可是最棒的娃娃:“妈妈,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家了。”
    这时方远有个疑问:“为什么只有他出现在陈石身边?”
    女生摸摸鬼娃娃的头发,眼中满是心疼:“因为他不愿意和我回去,小宝说他保护我,一切后果他承担,他要杀死那个畜生,却又舍不得我沾染其中。”
    女生因为大出血死在黑诊所的时候,直接一尸两命。
    婴儿却吸收了母体所有的怨气和仇恨,疯狂成长,力量大涨。
    母亲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鬼怪,她的父母给她立坟立碑,每日供奉。
    女生还能回家得到庇佑,但没有祭拜的鬼娃娃却是成了孤魂野鬼,好在他并不在意,他很高兴妈妈还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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