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看得有些不安,心脏狠狠一跳,他露出温和的微笑:“怎么了?”
    孟寒摇摇头,这时他看到了支撑不住瘫软倒下的二师兄,二师兄面如土色,口中大股大股的血喷出。
    孟寒上前扶起他,却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断了气:“师兄!”
    男人适时的露出一个惋惜和心痛的表情:“这是他的造化,哎,但是为了驱邪除恶,又是必须的。”
    孟寒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寒和颤栗。
    他缓缓开口:“你来并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驱除从鬼门爬出的恶鬼。”
    “你只是为了他们,阴体和鬼王对你的价值远远超出你徒弟的命。”
    孟寒抬头,再次用隐藏怒火的目光直视男人:“你只是为了自己!”
    男人脸上虚伪的笑彻底消失:“小寒,你这是被恶鬼蛊惑,难辨善恶了。”
    孟寒咬着牙,就要带方远和傅怀歌离开。
    但男人怎会让他如此好过,八卦镜逆转,瞬间卷出汹涌的罡气,正是和孟寒同出同源的罡气。
    以往用法器吸收了孟寒身上的罡气,男人都会将其收集,灌入八卦镜中。
    这至烈的罡气瞬间将孟寒脸上划出血道,重重叠叠,他的血染湿了领子。
    方远身为阴体可以抵消罡气,但孟寒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被罡气接触到。
    就算是方远,他遇到如此浩瀚的罡气狂风也只会被切成碎块。
    眼看越来越多的罡气从八卦镜中放出,孟寒当机立断拉住方远就跑。
    在逃跑时,孟寒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对着他冷冷地勾起嘴角,像是在说不会放过他。
    孟寒又看向在阵法中但一片安然的傅怀歌,察觉到他的目光,傅怀歌讽刺一笑,正道天师就这模样。
    贪婪凶残和世俗中的恶人没有不同,甚至比一些恶鬼还要更恶。
    男人一身阴邪的本事,没有去追,他从在场所有死的活的弟子手腕上褪下一根红绳,上面还有一枚铜钱。
    他手握一把刀,把弟子的手腕割了,流出的血浸湿红绳后,带着铜钱一起放入八卦镜。
    被通天阵法禁锢的傅怀歌看着这个邪修亲手杀了所有弟子后,装出焦急和惶恐给其他天师发信息:“一只艳鬼蛊惑了我的弟子孟寒,还杀了我门下大半弟子后潜逃。”
    放下手机,男人褪去伪装,又是一脸的狞笑,他看着阵法中的傅怀歌:“鬼王啊鬼王,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中,等我将你练成了鬼仆,那还有谁会是我的对手!”
    他徜徉在自己的妄想中。
    却没看到傅怀歌看他的像是看跳梁小丑的可怜目光。
    随后一挥八卦镜,将阵法连同傅怀歌一起收入镜中,飘飘然地离开了,也不管一地的尸体。
    就等着回去开炉炼鬼。
    跑到河边,孟寒停下,他瘫坐在地,被头发盖住的眼睛有几分呆滞,原来他尊敬了十几年的师父是如此冷漠和残忍。
    现在他眼前还会闪过二师兄死时惨状。
    他连死都以为是在帮师父,却不知道男人只将他们当做一次性廉价资源,好用的工具和垫脚石。
    方远安静陪着。
    天色亮起,方远照不得太阳,手中出现一把黑伞,盖在他和孟寒头上。
    “走吧。”
    是该走,但是目的地又会是哪里?
    孟寒眼中的迷茫深深,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师父一直说惩恶扬善是他们天师的责任,恶指的就是鬼,善指的是人。
    作为最有天赋的弟子,孟寒三岁起能力就比别的师兄强劲。
    于是他五岁便开始除鬼。
    死在他手下的鬼没有五千也有三千。
    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正确的,就算再穷凶极恶的恶鬼几次险些杀了他,他几次闭眼都以为不会再睁眼。
    他在这条路上也从来没有退缩过,而现在,什么才是对的?
    方远握住他的手腕,一瞬间的刺骨冰凉让孟寒回神,他看向方远,眼里是罕见的脆弱和崩溃。
    人生和信仰在刹那间崩塌,谁也不会好过。
    艳鬼垂眼,看着一向坚定、顽强的天师迷惘的脸,孟寒脸上全是割的细碎的伤口,一张俊脸此时伤痕遍布,难看极了。
    但没有他眼中的灰败难看。
    方远放开他的手,抚摸着孟寒的脸颊,寒冷的手指触摸下,伤痕一条条褪去。
    还有些残留地刺痛和伤口愈合的痒意,孟寒只顾着望向方远,看他抿着唇给他疗愈,看他清澈的双眼。
    孟寒眼眶微热:“我是不是很蠢?”
    方远像是安抚小孩,勾唇浅笑:“不是你蠢,是你师父太残忍太恶劣。”
    那个男人像是经营一个chuanxiao般支撑着五玄门。
    但偏偏伪装出名门正派,天师世家将有天赋的子弟送进五玄门接受教导,也有孟寒这样的孤儿被带回去。
    而经过洗脑后,所有人都将师父的话当做信仰,一心以为所有鬼怪都是恶的,都是需要消灭的。
    但这害了无数无辜的鬼怪。
    现在地府内乱,人世间的鬼怪都难以轮回,只能在人间游荡,不知有多少惨遭男人的毒手。
    那面古怪镜子中又有多少冤魂。
    第117章
    方远的目光深深, 掩藏着无数思绪。
    孟寒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神, 此时此刻他的消沉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拖方远后腿。
    他缓缓站起,没有恢复精气的脸上是努力打起精神的平静:“我会曝光宋承德的所作所为,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宋承德就是他师父。
    压制住还在细微颤抖的手,孟寒眼中重新出现光亮,他埋藏心底深处的不安,努力恢复正常。
    方远说道:“还要救出傅怀歌。”
    两人没有回到孟寒家, 而是去了古玩市场,方远熟练地找到那堵墙,进了傅府。
    里面的喜丧童子和纸人由于没有傅怀歌的催动而消散。
    整个府邸显得冷清又寒冷。
    方远和孟寒开始商量如何救出傅怀歌。
    “那面八卦镜是什么来历?”方远感知到宋承德的实力并不强,甚至没有孟寒厉害,但是他靠手中的八卦镜却可以和傅怀歌、孟寒以及方远三个匹敌。
    “不清楚,”孟寒思索了一番回道, “我从未见过那面八卦镜。”
    方远垂眼, 要么是宋承德太防备他人,将宝贝一直藏着, 要么是他在防备孟寒, 为什么会防备他最得意的小弟子?
    两人久久没有头绪。
    随后方远想起什么, 拿出之前装了方姨、林伯的瓷瓶。
    他将瓶口的塞子打开,立即飘出一缕青烟, 缓缓落地。
    竟然是二师兄, 孟寒没想到他的魂魄还在。
    而且怨气并不轻。
    在宋承德和孟寒对话的时候,方远就觉察到二师兄的面色不对,及时在他断气的瞬间收拢了他的魂魄。
    初成鬼魂的二师兄还有些不适应,心念微动身形就会散开, 飘飘荡荡,像是真正的雾气。
    方远及时给他输入阴气,询问道:“宋承德手中的八卦镜是哪来的?”
    二师兄也自是看到了师父给所有师兄弟割腕的行为,而且用血染红线,对阵法、符箓精通的二师兄立即看出那是邪修的一种功法。
    他没有纠结多久,就如实说出,他看向孟寒:“那是你带来的。”
    二师兄清脆的声音带着些回忆:“二十年前,师父和师叔几人接了委托,随同雇主下墓。”
    二十年前,五玄门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名门,但宋承德还不是板上钉钉的掌门,同辈的还有修行一日千里的奇才师兄,符修出神入化的师弟,阵法一绝的小师弟。
    他的天赋平平,但他心性坚韧,为人和善,同师兄弟的关系都极好。
    下墓那日是初春,但宋承德出来时已经是春末。
    他没有详细说下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其他的师兄弟都折在了里面。
    只有重伤的宋承德抱着一个婴儿出来,全身铁青的婴儿没有了气息,和宋承德一起昏倒在墓门。
    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师祖及时出现,将他们带了回去。
    宋承德身上的伤很重,肋骨几近全断,嘴唇铁青,多半是中了剧毒。
    但他硬是凭着意志苏醒,求他师父救救手里的小孩,他一边逼出体内毒血,一边给婴儿念回魂咒,硬生生将断了气的小孩拉了回来。
    而那面八卦镜就是随他们一起出来的。
    孟寒睁大眼睛,他从不知真相是这个,他一直以为他是被扔在桥下的弃婴,是师父偶然捡到了他,但他却是从墓中出来的。
    孟寒惨败着脸,手指微颤给室友发信息:“查一下宋承德的信息,尤其是二十年前的事,拜托。”
    室友还不知道孟寒经历了什么:“这么客气干什么,都是兄弟,下次回来再给我带点安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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