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陈景川要带她来的地方。
    还真热闹。
    陈景川买完票问:“小手办,你穿多大码的鞋子?”
    “35码。”
    “脚这么小?”
    “个子矮呗。”
    陈景川低头笑道:“你去休息区坐一下,我取完鞋过来。”
    换好鞋,陈景川率先踏进冰场,他回头看千意正向小心翼翼的扶着围栏,像只小鸭子一样左右摇晃,迟迟不敢踏足进场。
    陈景川笑道:“行不行啊,小手办?”
    千意看着脚下的路,抬脚用冰刀试了试,场地是一层厚厚的冰,比她想象中的要滑。
    冰鞋很重,像一块巨石绑在她的脚上。
    千意以前只玩过单排轮,还以为冰刀和单排轮一样稳,没想到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怎么看电视里别人滑还挺轻松啊。
    一到她这连保持平衡都做不到。
    千意欲哭无泪,能不能退票。
    陈景川绕着附近溜了一圈,一个行云流水的侧停,冰刀带起冰屑,他稳稳站在千意面前,轻松惬意道;“快上来,没事我扶着你。”
    少年个子本来就高,身子挺拔,穿着冰刀更是引人注目,不少人频繁朝他们投来目光。
    千意心里只打退堂鼓,脚下发软:“不行不行,我站不稳会摔跤的。”
    她将伸出去的脚从冰面上撤回来。
    见状,陈景川二话不说,单手穿过她的后背将她拎到冰面上:“我教你,很简单的。”
    “啊啊啊,陈景川你疯了,我要倒了。”千意紧张地尖叫,双手死死抓住陈景川的胳膊,“你好讨厌,放我回去。”
    她双腿撇成一个内八,一动也不敢动。
    真就体会到什么叫如履薄冰。
    陈景川压着嘴角笑意,他翻转胳膊让千意双手搭在小臂上,慢慢往后退去。
    “等等陈景川,你别动啊,我没站稳。”千意整个身体僵硬地像个机器人,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又甜又软,撩地心脏酥酥痒痒。
    “冰刀好难啊。”
    陈景川低着头看着少女笨拙的姿势,说:“脚下放松,身体不要往后仰,重心自然前倾。”
    千意出了一身汗,她按照陈景川说的调整动作。
    陈景川说:“对,就这样,慢慢的往前滑,使点劲。”
    滑了一段距离后,见千意掌握了技巧,陈景川悄然松开了手。
    千意渐渐尝到趣味,她就不信小小滑冰,还拿不下吗?
    等她再抬头时,陈景川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已经离她有一段距离。
    没了支撑点,千意顿时慌了,“陈景川,你怎么松手了。”
    少女在原地晃来晃去,纤细的身姿摇摇欲坠。
    眼见千意就要摔跤,陈景川一个加速来到千意身边,扶着她转了一圈。
    千意重心失衡,一声尖叫扑进他的怀里。
    鼻子不偏不倚碰到陈景川的喉结。
    第31章 他很酷在荒芜区种玫瑰的少年。
    陈景川抓着千意的手腕,一手揽住她的腰,慵懒的散漫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带着几分散漫戏谑,呼吸间隙喷洒的热气消弭了冰场里的寒意。
    两人贴地极近,千意的心脏砰砰直跳,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
    只要一靠近陈景川,心底便刮起狂风,激起千层浪潮。
    千意还没站稳就急着想要拉开距离,却低头不敢看他:“会滑冰了不起啊?”
    啧,小手办生气了。
    陈景川没有立刻松手,低头凝视着白皙的小脸,少女腮边爬上一抹红霞,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他。
    “嗯,没有了不起,但某人好像连小朋友都比不上。”
    这时,几个穿着白色溜冰鞋的小孩,“嗖”的一下从两人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好像是专门为了配合陈景川这句话。
    千意:.....
    “你先松开我。”千意说。
    “确定?”
    陈景川瞧着她脚下姿势不对,应该是没站稳,他假装松手。
    果不其然,千意重心不稳,眼看要栽倒。
    陈景川后方的手稳稳托住了她,两人四目相对,有簇烟火倏地在千意脑海炸开,像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空,坠落在花海,眼前一片空白。
    于是她听见“砰”“砰”“砰”的声响。
    陈景川眸光闪烁,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喉结轻轻滚动,理智却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陈景川稍稍使劲将她扶起,问:“还行吗,需要休息一下吗?”
    千意慌乱偏过头,强迫自己镇定:“没事,我自己练一会。”
    说罢,千意慢慢滑到一边,扶住围栏跟着其他初学者的步伐,摸索着向前滑。
    陈景川跟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炫技转两圈。
    千意踏着小碎步,像只小企鹅,见他动作流畅,羡慕道:“陈景川,你怎么什么都会?什么时候学的滑冰?”
    陈景川领口处卫衣绳,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摆动,“初中暑假的时候,来这里打工帮忙教练看场子,暑假小孩子多,需要时刻看着,有时候还得跟紧他们避免发生意外,所以要滑地很娴熟才行。白天50块一小时,晚上70块一小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学会了。”
    听陈景川说的轻松,但背后的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依陈景川的性格,他肯定会选择晚上兼职。
    不知道这份兼职又干了多久。
    千意脚下滑着,她抬头看了陈景川一眼,其实他也不过是个16、7岁的少年,所有的无所不能,皆是他向生活的抗争,世界上不存在救世主,唯有自渡。
    了不起的不是少年的16岁,而是16岁在荒芜区种玫瑰的少年。
    千意说:“陈景川,我觉得你很酷。”
    很少听千意这么夸自己,陈景川淡淡笑道:“刚刚才说会滑冰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又觉得很酷?”
    千意说:“嗯,你想做什么都能做的好。”
    两人肩并肩滑着,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
    陈景川问:“小手办,你以前暑假都在做什么?”
    来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千意会滑冰,他兼职时接触过很多家庭条件不错的孩子,父母都给他们安排了一对一的花滑课程。
    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花滑是一个烧钱的项目,只有条件不错的家庭负担的起。
    “在上兴趣班。”千意说,“学过很多乐器,钢琴、大提琴、长笛等等,还有不同种类的运动。”
    “这么厉害?”
    “都是被家里人逼的。”
    提到家里人,千意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陈景川一下子就猜到她今天不开心是跟家里人有关,他问:“最近跟家里人闹矛盾了。”
    或许是运动了一会,心情没有那么难受了,千意才说:“我爸妈最近在闹离婚。”
    说完,千意想到陈景川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这么说是不是有点炫耀的意思,她又将倾诉的话咽了回去。
    陈景川神色没变,只是问:“你是害怕他们离婚不再爱你?”
    “不是,我是一想到未来一家人不在一起,他们或许会有新的家庭,我就会很难受。”
    她接受不了自己的父母变成别的父母,就好像自己的珍贵的东西变成别人的一样。
    爱就是具有排他性,所以千意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自私。
    “可如果分开对他们来说都是开心的呢?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幸福意志也不能以牺牲他人的开心为转移。至少不管他们怎么选择都是爱你的,都会陪着你。”
    确实,她比陈景川幸福许多。
    千意深吸一口气,轻松道:“你说的对,我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
    沉默片刻。
    陈景川说:
    “等下次上坟,我也问问我爸妈有没有离婚。”
    千意:....
    “陈景川,你想他们了吗?”
    “还好,平常不会想,但每年都会去一次,偶尔特殊日子也会去,以前每次去,他们坟头草长的比我还高,后来没有我高了,我哥总会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你们看,小川长大了。”
    今晚陈景川的话比平常多,一并将那些不为人知的自己,以自揭伤疤的方式,展现在千意面前,告诉她生死之外,都不是大事。
    冷漠绝不是他的仅有,而是保护脆弱的温柔。
    这时,几个小孩手牵着手滑过来。
    其中一个带头盔的小孩拉住千意的衣角道:“姐姐,要和我们一起玩老鹰抓小鸡吗?”
    小萝卜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把千意的心都萌化了,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看向陈景川,用眼神问:一起加入吗?
    几个小萝卜头齐刷刷看向陈景川。
    于是两人加入了小朋友的队伍,千意作为初学者滑速慢,以免被小朋友绊倒,适合当“老鹰”,陈景川当“鸡妈妈”。
    游戏开始,千意站在陈景川对面,两人视线碰撞,擦除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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