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岱川笑着给石超一脚:“我打算去阮熹学校看看。”
    石超高举双手:“我也去。”
    “啊,去呗。”
    “给熹子打个电话问问?”
    程岱川说:“别打。”
    “啊?不告诉熹子?”
    他笑笑:“给她个惊喜。”
    石超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我川宝啊,熹子不会哭出来吧,哈哈!”
    程岱川那时候总是非常想去见见阮熹,他说不出想念或者其他太煽情的话,只是在三个人的群里三言两语套出她清明节假期会留在学校,然后买好去看她的飞机票。
    那天下午,程岱川和石超商量着机票的事,往商场方向走,抬眼,却看见他最熟悉不过的面孔和年轻的陌生女孩走在一起。
    石超还在算价格:“我们就坐这趟航班吧,省下来的钱还能吃顿火锅什么的。”
    程岱川目视前方,笑容一点点淡下去,他抿直唇角,关掉了购票的页面。
    在那之后,就是漫长的搜集证据、谈判、陪伴商女士、请律师......
    到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不会再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了。
    在阮熹吸第二下鼻子的时候,程岱川揽着阮熹的腰,把阮熹带进怀里。
    很温柔的拥抱。
    正午的阳光炽烈如焰,阮熹把头埋在程岱川的胸前,听见他的心跳声。
    阮熹不好意思说“我也喜欢你”这样直白的话,但心里已经炸开了一场又一场的烟花。
    和高中时分别那次一样,阮熹把眼角的潮湿蹭在程岱川的衣襟上,她说:“程岱川,你的眼光还不错哦。”
    程岱川把脑袋埋在阮熹颈窝里,轻笑:“啊,是么,我也觉得我眼光还不错。”
    他们抱了一会儿。
    阮熹感受到扑在锁骨上的温热,脸颊烫到可以烙熟馅饼了。
    她以为他会和她接吻,很害羞,撒着娇,轻轻地推了一下他:“这里好多人呢。”
    阮熹都没想到,程岱川就顺着自己的那么微不足道的小小力道轻易结束了这个拥抱。
    他问她:“再看会儿魔术还是去吃午餐?”
    阮熹鼓起腮:“吃!午!餐!吧!”
    阮熹想着可能是甲板上人太多,程岱川和自己一样不好意思。
    也许,吃过午餐,他就会和她一起回客房,做一些亲密的事情。
    法式料理很好吃,吃过午餐之后,阮熹用纸巾的角角抹了抹唇瓣,羞答答地问程岱川:“我们下午去哪里?”
    程岱川垂头看着手机里的游轮app:“回趟客房吧。”
    阮熹羞赧地点头:“嗯......”
    程岱川带着阮熹回客房,刷卡开门,把房卡丢在玄关柜上。
    阮熹呼吸都急促了一下。
    程岱川一步步靠近阮熹,然后伸手碰了碰她头上的花环。
    程岱川说下午游轮甲板上有脱口秀演出,室外温度高,鲜花会蔫。如果阮熹想要把花环保存得久一点,可以先把它存放在冰箱保鲜层里,明天也许还能再戴。
    阮熹眨眨眼。
    他带她回来,居然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充满关怀的建议?
    他们在江南古镇里住的时候,阮熹也买过一个小花环。
    很喜欢,戴了一整天。
    晚上回去才发现花环上的鲜花早已经蔫了,花瓣无精打采地堪堪挂在花柄上。
    阮熹抱着花环,变身成石超,崩溃地嚎啕:“啊我的花环死了!”
    这一嗓子,把石超本人给喊来了。
    石超一点也不懂女孩子们的浪漫,扇着他新买的大蒲扇:“都说叫你别买花圈了,还不如我这蒲扇,扇着多凉快。”
    程岱川纠正:“那是花环,不是花圈。”
    石超大大咧咧地说:“都差不多吧。”
    阮熹用花环把石超给打出去:“我看你长得像花圈!”
    程岱川还记得她对花环的珍视,阮熹当然觉得非常开心。
    她当然也觉得他这个建议不错,也希望晚上给父母或者奶奶打视频的时候能戴上漂亮的花环给他们看看......
    可是,阮熹心里总有点空虚感,很渴望他们能像梦里那样亲密。
    阮熹在醉后做了个很胆大的梦,比跨坐在程岱川身上更加妄为......
    她甩甩短发,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矿泉水,默默地喝了几口,才跟着程岱川出门去看脱口秀。
    脱口秀演出很好看,演员真的很幽默,逗得观众们哈哈大笑。
    阮熹笑到几乎岔气,散场后,她是捂着肚子出来的。
    程岱川说:“比张序有意思么?”
    阮熹早忘了自己说过的谎言:“哈?张序可一点也不幽默,他还不如石超呢。”
    程岱川笑得挺开心:“中肯。”
    他们在黄昏里坐在甲板上,喝加冰的气泡水,等着看一场露天电影。
    她举着蒙着水汽的高脚杯,指了指护栏:“昨天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我看见你了。”
    程岱川问:“怎么没叫我?”
    阮熹语气酸酸的:“叫你干什么,你有佳人相伴啊。”
    程岱川说:“是有来着,想和我一起小酌。”
    阮熹咽下气泡水:“酌了吗?”
    “没有。你是因为这个才哭的?”
    “才不是呢!”
    夕阳透过阮熹手里的橙子气泡水,落在她的指尖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海风,清新入肺,感觉五脏六腑都十分舒畅。
    大大方方吃醋的感觉真不错。
    不错是不错。
    但他们今天一起吃饭、参加游轮的娱乐活动、聊聊天、开开玩笑......
    除了那个没有任何杂念的拥抱,竟然再也没有过其他的亲密接触了。
    看完一场电影,再回到客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程岱川洗澡时,阮熹给父母打了个视频,因为魂不守舍,还把电影说成了电视剧。
    她总觉得这个夜晚会发生什么事,因此忐忑又期待。
    洗漱后,甚至都没涂润唇膏,怕亲起来不方便。
    程岱川换了一身黑色的睡衣,嘴唇被牙膏刺激得发红。
    就......特别诱人。
    他敞着腿坐在单人床上,垂着眼皮,把手机插上充电器:“连着早起两天了吧?”
    阮熹喷了点香水,和程岱川面对面,文文静静
    地坐在自己床上:“嗯。”
    “早点睡。”
    “?”
    早点睡?就没别的了?
    阮熹不舍得骂刚和自己表白过的人,只能拉出石超来,在心里连坐:
    果然啊果然,难怪是发小,是好友!
    都是不懂浪漫的大傻子!
    不过,程岱川不会像石超那样——
    把花环叫成是花圈;
    吃法餐和服务生要筷子;
    还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学法语......
    石超原话是:“学它干啥啊,母语还没说明白呢还学别的。”
    阮熹反驳过:“法语浪漫啊,以后谈了男朋友可以用法语和男朋友说晚安。”
    石超说:“可拉倒吧,人家能听懂吗?”
    那时候阮熹还觉得石超朽木不可雕也,没想到他程岱川也是一路货色。
    程岱川关掉客房里的主灯光,只留一盏夜灯,房间顿时陷入和昨晚一样的昏暗里。
    阮熹屏着呼吸,想,程岱川该不会忽然过来抱住她吧......
    他都告白过了。
    他们也亲过了。
    其实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事,之前又不是没睡过。
    程岱川就在阮熹的各种设想里,径直走回到他的床边,躺下了。
    阮熹气得举起枕头,想丢过去,又产生些后知后觉的恍然。
    该不会他们现在还不算谈恋爱吧?
    他说完喜欢,她应该回应......
    程岱川却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又撑着床垫坐起来。
    他下床:“忘了件事。”
    灯影幢幢,程岱川站在两张单人床之间的空间里面,俯身,看着阮熹。
    他们的身形影影绰绰地重叠在一起。
    阮熹被罩在程岱川的影子里,呼吸都乱了,在他靠近时闭上眼睛。
    他说:“bonnenuit,dorsbien。”
    呼吸落在她耳侧。
    程岱川是在说,晚安,睡个好觉。
    阮熹突然想起自己和石超拌嘴时的话——法语浪漫啊,以后谈了男朋友可以用法语和男朋友说晚安。
    所以,她已经是女朋友了吗?
    程岱川声音含笑,揉揉阮熹的头发:“闭眼睛干什么。”
    当然是以为要接吻啊。
    阮熹像被火燎到屁股,跳起来,又是一头钻进被子里:“才没有!”
    隔着被子能听见,程岱川似乎躺回去了,睡衣和床单接触,发出一些很勾人的窸窸窣窣,搅得她心里痒痒的。
    她探头出来:“程岱川。”
    “嗯。”
    “程岱川。”
    “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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