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珍最满意聂隐的一点,也是……最对不起他的一点。
    他与自己待的时间最长,若他也跟阿史那一样追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他将没有资格再成为李珍的禁卫。
    虽然抱着这样的想法,但李珍心中还是会涌上些愧疚。
    “多谢你,聂隐。”
    第70章 第七十章
    把高岑交给谢修竹调查后,李珍也终于有时间腾出手来处理谢皇后中毒一案。
    去醉花阴时,她也没落下这事,早派人去调查了那给谢皇后下毒的广阳宫宫女。
    可得到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
    李珍刚刚用完早膳,翡翠就来告知她结果了。
    “那宫女奴婢已找人细细查了,但没有任何异常。她父母亲人早在几年前就亡故,她安安分分守在广阳宫没跟任何人来往过,居住的屋子里也没什么可疑之物。”*
    “也就是说她没有被人威胁也没有被收买过?”
    “是,”翡翠道,“那宫女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裴妃赏的金簪。”
    ……这倒更像是裴妃指使她给皇后下毒了。
    李珍又问:“云妃那边的宫人查了吗?”
    裴善之事是云家人指使的,谢皇后中毒一案李珍也自然而然怀疑到云家头上。
    翡翠却是摇头:“奴婢也并未发现异常。”
    李珍紧蹙眉头。
    现在这事有两种情况,要么真凶另有其人,要么云家手段高明,让她查不到蛛丝马迹。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让李珍头疼。
    要是找不到新的线索,裴妃多半就要被皇帝定罪了。
    她挥一挥手,命翡翠退下继续去查,在这个节骨眼上李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翡翠这一查便查了许多天,负责主审此事的虽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忠,但因她是李珍身边的大宫女,皇宫中人还是会卖她一个面子,将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
    可惜在这样的情形下,翡翠还是没能问出一点线索来。
    “……唯一的异常,就是那宫女在给皇后娘娘送桂花糕的前一日,早睡了半个时辰。”
    李珍很想吐槽这算什么异常,但看翡翠满脸的疲惫,她便知她已经尽力了。
    “这几日你辛苦了,今天就去歇歇,好好睡个觉吧。”
    翡翠满脑子想着宫女的事,这几天确实没怎么睡好,她没打算推辞,行了一礼正准备退出殿外,却有一个圆脸宫女在此时进入殿中。
    李珍一眼看到了圆脸宫女:“何事?”
    圆脸宫女屈膝行一礼才道:“回禀公主,刚刚有个小太监托奴婢将此物交给您。”
    圆脸宫女将手掌摊开,李珍发现那里躺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隐隐约约可看到上面写了些什么。
    李珍一使眼色,翡翠上前接过纸条,又将纸条递给了李珍。
    李珍翻开纸条一看,上面只写了短短几个字,却看得她瞳孔一缩。
    “宫女幕后之人为霍行止。”
    李珍最近在调查的只有一个宫女,这上面说的是哪个宫女的幕后之人已不言而喻。
    霍行止……
    这个名字很熟悉,李珍在脑海里细细搜寻一番,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大雍周边有不少异族时常进犯,北边是乌滋和北夷,南方则有一个南蛮。
    南蛮在几十年前是大雍最强大的邻居,曾令太宗皇帝头疼不已,后来横空出现一个霍源带领霍家军将南蛮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再也不敢进犯大雍边境秋毫。
    如此军功让霍源被封为镇南王,成了大雍唯一一个异姓王,王爵代代流传至今,这霍行止就是现任的镇南王世子。
    据书中所说霍家已传了三四代,还是稳坐在镇南王的位置上,不但南蛮被压得喘不过气,南疆一代地区也被霍家牢牢掌控着,说是南边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手握如此大的权力,霍家却是出了名的忠心耿耿,霍源与太宗皇帝情同手足,霍家也死了不知多少个子孙在战场。
    但不幸的是,霍家却出了霍行止这个异类,他仗着霍家拥有几十万的兵力,竟暗中密谋造反,算是书里前期的大boss。
    李玦前期屡屡遭霍行止暗害,在他手底下吃了不少亏,最后卧薪尝胆潜入霍家,总算将霍行止铲除,还接管了他手底下的几十万的霍家军。
    所以……是霍行止让宫女去毒害皇后了?
    李珍觉得这有点说不通。
    霍行止跟谢皇后和裴妃都没什么关系,他让宫女去毒害皇后嫁祸裴妃干嘛?
    他人远在南疆,根本没理由去做这事啊。
    李珍百思不得其解,目光一直集中在那字条上。
    圆脸宫女一直立在殿中没走,李珍问她:“那小太监有说是谁给的吗?”
    “小太监将纸条塞给奴婢,只说了一句‘交给公主’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圆脸宫女道,“奴婢看着也很眼生,不像是主子们身边的人。”
    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
    到底是谁将这消息递给她的?霍行止毒害皇后又是为了什么?
    李珍只感觉自己越想越乱,所有的事情在脑子里搅成了一团丝线。
    但好在终于有了一点突破口,她准备递个消息给谢修竹,让他好好查查霍行止的动向。
    只是这消息还没递出,李珍宫里又来了第三个人。
    这会来的是一脸急色的玛瑙。
    “公主,不好了!王忠公公那边找不到新线索,皇上已经认定裴妃就是毒害皇后的真凶了!”
    李珍“腾”一下从座位上坐起:“王忠不是还在调查吗?怎么父皇这么快就要定罪了?”
    “今日小朝会时,有几个老臣催促皇上尽快严惩真凶,以正国本,据说那几位大人早就上书许多次,皇上实在顶不住压力,又找不到新的线索,所以才……”
    李珍沉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父皇准备怎么处置裴妃?”
    玛瑙悄悄抬眼看了李珍一眼才说:“皇上将裴妃娘娘贬为庶人,还赐了白绫,这个时候王忠公公已去了广阳宫……”
    “呼——”
    玛瑙话还没说完,便感觉有强劲的风声穿过自己耳际,她发现那是李珍华丽的衣摆从她面前掠过。
    李珍快步走出殿外,又走出宫门,直朝一个方向而去。
    翡翠和玛瑙追出来时,发现她去的是广阳宫的方向。
    那张写着霍行止名字的字条紧紧地攥在了她掌心里。
    两人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宫道幽深又冗长,几人的脚步愈发加快,都恨不得长了翅膀直飞往广阳宫。
    好在这条路终究被她们走完了,走到广阳宫宫门口时,这里已经围了不少宫人,李珍不顾阻拦闯入,发现王忠正在往主殿走去,有宫人手捧着一簇白绫紧跟在他身后。
    白绫崭新如故,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还来得及?
    李珍直冲到王忠身前:“王忠公公,毒害皇后一事裴妃不是主谋,我这儿有新的……”
    话说到一半,李珍发现王忠的表情有些不对。
    他面色仓皇,嘴唇微微颤抖,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王忠没回她的话,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主殿的方向,脸上哀戚不已。
    李珍也缓缓转过头去。
    她先看到的是穿着一身月白色袍子的李瑾。
    他背对着李珍,独自一人站在殿门中央,有萧瑟的秋风吹拂到他身上,让那有些宽大的衣袍在消瘦的身子上晃荡。
    李瑾头顶上出现了一双脚,跟着这风一起摇晃。那双脚穿着精致的绣鞋,鞋面上还缀着金玉,一看便知其价值不菲。
    李珍认得它,今年裴妃生辰时,穿得就是这一双鞋子。
    听说是李瑾早早备好的生辰礼物。
    脚再往上是一袭织锦的华袍,继续往上看去,华袍的上半身被掩盖在门框后,李珍什么也看不见了。
    王忠声音颤抖:“老奴来时就这样,裴妃……裴庶人她怎么……唉……”
    千言万语全化作一声叹息。
    裴妃还没等到王忠来赐她白绫,她便在广阳宫内悬梁自尽了。
    王忠想起李珍刚刚的话:“公主,您想对老奴说什么来着?”
    李珍张了张嘴,但最终摇头什么都没说。
    她所掌握的不过是一张纸条而已,连证据都算不上,根本不能改变任何局面。
    更何况……李珍看一眼悬在梁上的尸体,现在再去改变也迟了。
    王忠不愧是在宫中待了多年的大太监,哀叹了一阵后很快缓过神来,命宫人们将裴妃的尸体好好安置,他再去跟皇帝回话。
    整个过程李瑾就站在殿门一动不动,宫人们抬着裴妃的尸体走时,他还站在那儿。
    李珍看了他良久,走近他身旁。
    李瑾双眼像木头般转了转:“二皇妹你来了?”
    他声音跟平时没太大区别,只是更加轻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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