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安霁云未纳清依入门时,归府第一件事便是来她这福寿院,再回静幽院,随后再是给余氏问安。
    如今院中有了娇娘,安霁云倒是先回了静幽院,再来看她。
    察觉老夫人话中有话,清依抬了眸子,见众人望着她笑,瞬间红了脸。
    “祖母……”
    “看来二弟当真是喜欢清依的紧。”舒瑾也看着她,笑着打趣。
    谁知不说还好,一说老夫人就看着舒瑾说了起来,“想必瑾儿有所不知,风儿未娶之前,也是如此。”说着老夫人朗声笑了。
    好了,这回换舒瑾羞得抬不起头了。
    说到安霁云,老夫人又道:“霁云是个有出息的,只是我总想着,如今风头是不是太盛?”
    气氛一下子严肃下来,余氏道:“既然霁云这样做,想必有他的道理。”
    老夫人点了点头,安霁云不再藏拙,中了状元,外头议论纷纷,圣上也是按部就班的封了官,一切都已成定局。
    “也罢,若是霁云在这么藏拙下去,我老婆子可是要心疼的,如此也好。”
    “老大来的信想必你们都清楚了,如今归京日子推后,也不知能否赶上霁云的生辰。”
    余氏点了点头,“如今已成定局,霁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长辈要做的,便是将路清干净。”
    “至于霁云的生辰,夫君和风儿赶不上便罢了,我们好好过便是。夫君和风儿欠他的,那可是要自己还的。”
    舒氏点了头,“母亲说得对。”
    只听余氏又道:“若是日后他们敢错过霁云的及冠礼,那我可是不饶他们的。”
    老夫人也十分赞同,“老大媳妇说得对,谁敢错过霁云的及冠礼,我可是要训人的!”
    “那我可得给夫君报个信了。”舒瑾柔柔道。
    *
    惜清居
    今日没料到余氏和舒氏会来,她险些乱了心神。
    宋清依坐在案前,一手撑着额,眉头微蹙双眸禁闭,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姨娘,该喝药了。”玉棠端着药,恭敬道。
    红纹瞧了一眼宋清依,将手中的药接过来。
    姨娘今日午膳用的少,红纹怕再她喝了药,身子会不舒服,“姨娘,你先用写清粥垫垫吧。”
    她跪坐一旁,将方才拿来粥端了起来,温度正好。
    清依睁开了眸子,轻蹙的眉头未展,接过了粥,用了几口才接过红纹递来的汤药。
    苦涩的药味弥散在周围,清依将药碗放下,道:“把窗户打开,点上熏香。”
    “是。”
    红纹净了手,给清依按着头,见主子不似方才那般烦闷后,开口道:“不知姨娘可曾听闻城外闹了山匪?”
    清依闭着眸子,嗯了一声。
    红纹道:“虽说罗武与其父烂得彻底,可女眷却不是十恶不赦的主,实在是令人唏嘘。”
    清依闻言,捉住了她的手,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莫不是罗家遭了难?”
    “……正是。”
    若说罗老夫人是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一波三折才撒手人寰,那余下的人呢?
    莫非真的是遇难这么简单?
    不对,这也太巧了不是?
    “可有其他消息?”
    恰这时候红纹进了门,“姨娘,二房传来消息,二夫人晕了过去。”
    “——晕了?”
    “是,听闻二老爷还在场……”秋痕也有些慌了神。
    若是罗氏今日便滑了胎,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全部落了汤?
    急不得,她得静下心来,“再等等。”
    “若是来了消息,迅速禀明。”
    “奴婢明白。”红纹和秋痕道。
    此时慌了,才真的是乱了阵脚。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安文禄今日得了空,照常来了春意堂。
    “叫大夫!”
    谁知刚坐下不久,外头来了消息,说是罗家遭了殃。
    罗氏身子本就抱恙,如今接二连三传来噩耗,纵使再冷清冷血的人也会动容。
    当即罗氏便动了胎气,疼晕了过去,身下留了血,一如上次那般。
    安文禄在床榻前,自然闻到了血腥味,“夫人怎么了?!”
    缤儿站在一旁,心中更是慌乱不堪,只磕磕跘跘道:“夫人月事不准,身子抱恙,这次的量格外大些……”
    安文禄皱着眉,看着面色白的不行的罗氏,也没多想,“可有法子?”
    “……奴婢已经命人煎药了。”
    “夫人的身子……何日这般虚弱了?”
    缤儿攥了攥手,道:“自……自罗大人没了之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下人伺。候罗氏换了衣裳和被褥,又喂了药,大夫这才姗姗来迟,缤儿事先交代好了的,“我家夫人身子虚弱,月事在身还受了惊,劳烦大夫好好瞧瞧……”
    “小的明白。”
    大夫低着头上前,搭上脉的时候心一颤,这哪里是月事啊,这是动了胎气,引发的小产之兆啊。
    大夫心跳如鼓,强忍着不显,半晌后收了手。
    “回贵人,尊夫人气血亏虚,早年又身子了亏空,近日脾胃虚弱,一再受惊……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怕日后一辈子下不了榻……”
    “——怎么会这般严重?”安文禄也是十分意外,面上生了怒,“怎么不早跟我说?!”
    缤儿也是心中有了怨气,同他说又有什么用?若真的有心,怎会发觉不了,现在倒是发了怒?
    缤儿不做声,安文禄没再追究,应当是知道自己没理。
    也许是因为心中有愧,竟然连晚膳都没用,眼看着暮色渐沉,罗氏才悠悠转醒。
    瞧见一旁的安文禄时,心一惊慌了神,“夫……夫君?你怎么还在此处?”
    罗氏说话底气不足,有些试探意味,缤儿亦是守了几个时辰,“老爷见您昏迷不醒,要亲眼见您醒来才肯放心。”
    见缤儿并无其他意思,罗氏才慢慢放下心来,尽管她此刻身子再不舒坦,心中再如何慌乱,也不敢表现出来。
    “夫君,时候不早了,您且回吧,妾身身边有缤儿就够了。”罗氏虚弱的脸上牵起笑来。
    见罗氏面上冒出汗来,安文禄少有的贴心,亲自替罗氏擦了个干净。
    “你身子未愈,我放心不下。”
    罗氏心中微讽,又道:“您还是回去吧,老爷待在此处,妾身也不会立马就痊愈不是?”
    “夫人说的在理,老爷还是请回吧,我已经命人给您备了吃食。”缤儿也道。
    安文禄见两人说的在理,道:“有事记得来寻我。”
    “夫人,应当好好补补身
    子。”
    今日听闻她气血不足,身子亏空的厉害,安文禄就将私库里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送到了春意堂。
    “老爷费心了。”
    “缤儿,此事要瞒着初雨……”
    四小姐安初雨远嫁,如今已经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孕,罗家的消息传过去不会有益,让夫家看低了不是?
    若是知道她也出了事,那该如何是好?
    “昶儿生辰可是在三日后?”
    缤儿道:“是。”
    “尽早安排吧,过了风头。”
    虽说是安昶的生辰,到底是一。大家子都会过来,她得过了风头再落了这胎。
    罗氏小腹这几日都不舒坦,时常抽疼,加上受惊两次,孩子不可能保得住。
    她摸了摸小腹,“等过了风头……”
    缤儿看得清楚,罗氏红了眼。
    “好,咱们过了风头……就好好养身子……”
    罗氏闭了眸子流了泪,手捂小腹声音发颤,“好……”
    “到时候,好好养身子,也与他……断了吧……”
    第78章 虚惊她忽然觉得,事成之后她活下去的……
    “小姐,夫人病成这样,咱们还是去瞧瞧吧。”萃儿瞧了瞧将黑的天色,对着坐在梳妆台前挑挑拣拣的安成薏道。
    谁知安成薏听了,眉一皱嘴一撅,将手中的簪子摔在了铜镜上,“怎么事这样多,没瞧见小姐忙着么”
    镇国府五小姐的身份自然很好用,半月前她随着闺中密友一起参加了陈府设的探春宴,这探春宴原本是邀请京中贵女同船而游。谁知上船时,她瞧见了策马而过的陈府表公子。
    这位表公子可是定了亲的,来京城只是拜访陈大人与陈夫人。
    安成薏是位眼高于顶的,身份低的她瞧不上,身份高的又嫌弃其容貌不佳,身份平庸的更是入不了她的眼。
    这下倒好,瞧上了一个还是定了亲的。
    安成薏可不管,不过是位肃城出身的女子,怎比得上她这位京城高门望族出身的贵女。
    萃儿和澄儿日日陪她出门,只为了遇上那位公子。
    听闻两日后这位表公子就要肃城,安成薏可是急得不得了,连自己的母亲病倒也未曾去瞧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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