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清一时之间羞得有些泄气,许是觉得自己魅力不足,想要立刻拿起外袍披上,可心中另一个声音又一直告诉他。
    不要穿,再敞开一些,让她看。
    就这么呆楞片刻后,他并未故意敞开,也没有披上外袍,而是任由余下的水珠沾湿里衣,凶前两点隐隐若现。
    贺知清走到她身旁,低头烹茶。
    不知是否有意为之,茶叶放在梧清身侧。他并未开口让她帮他取来,而是微微起身,指尖轻抬,取她身旁的茶叶。
    就在微微倾身时,那敞开的胸口正好落在梧清的视线处,一路下滑,肌肤白皙。
    虽未燃香,可在他微微退去
    时,青丝的清香隐隐飘来,恰到好处。
    茶香缓缓散开,在两人之间缠绕。
    梧清看着他的动作,很熟练,每个人的泡茶方式不同。可若是在一些普遍行为上还不同的话,刻意由简入繁的话,倒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越是有心掩盖,越是暴露越多。
    她心中已经确定了一个答案。
    就在贺知清朝她递茶的一瞬,梧清突然伸手,朝他面上探去。
    贺知清眼底微动,手中茶盏险些倾倒,身形却未动分毫。
    他迅速抬起另一只手,稳稳挡住了她的动作。两人稳坐,不露声色,唯有那双手的动作越来越快,你来我往。
    梧清并未强攻,似是点到即止,又步步紧逼。贺知清带着谨慎,将她的动作解开。
    掌心相贴,数息之间已过了三五招。梧清食指灵活一探,借着一记回扣直袭面具下沿,却被贺知清再次挡下。
    再往后,贺知清的指尖微微发颤,终是慢了一息。梧清趁势,五指一拢,覆盖在他的面具上,未曾摘下。
    他眼底一闪,指节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手心有些发凉。
    四目相对时,感受到那扣在她手腕上的手心轻轻颤抖着,梧清问道:“怎么,公子很紧张吗?”
    “......”贺知清心跳得越来越快。他还并未做好准备。
    梧清继续道:“公子若是想要诚心交易,以真容示人,不难罢?”
    贺知清抿抿唇,见她并未强硬摘下后,他缓缓放下另一只手端着的茶盏,用手语比划道:“我自有足够的诚意。”
    梧清摇了摇头:“公子,你我都不是孩童了。”
    她抬眸,用手指轻打着面具,发出一些声响。
    “若有诚意,便直接摆出来罢。”
    那敲打面具的轻响,像是蛊惑着他一般,贺知清指间微顿,从袖中取出一枚古色令牌。
    他将手伸到她面前,缓缓张开五指后,一枚乌木所制的令牌垂落。
    梧清眸光一动,目光略停顿于那令牌之上。
    是,西行令......
    她轻轻勾唇。对方确实很有诚意。
    “久仰大名,原来是贺二公子。”
    贺知清未答,只是继续用手比出一个‘七’字。
    梧清微微一愣,反问道:“贺七?”
    贺家七公子?她一向对贺家之子有所耳闻,唯独对这位并无印象。印象中,贺家二公子乃是西行令的持有者,这枚令牌为何会到了贺七手中?
    不过,若是牵涉到千绝山大掌门,便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事了。
    贺知清手指一动,又比了一句:“殿下,这份诚意,够不够?”
    梧清唇角勾起浅浅一笑,目光未曾移开令牌,语气亦柔和了许多,轻声应道:“够了。”
    她准备将手抽回时,见状,贺知清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松。可就在放松的一瞬,梧清以退为进,迅速向前,指尖一挑,将他的面具摘下。
    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呢?
    还是如记忆中一般,眉目如画,骨相如高山之雪不可亵玩。公子如玉,鼻梁高挺,唯独那双向来带着淡漠的眸子,多了一分剪不断的情意。
    反应过来时,他伸手想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面具落下之时,他体会到了心旁是如何忘记跳动的。
    指间微动,梧清将面具缓缓放下,轻声笑道:“别来无恙,徐清。”
    他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气,神情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果然......
    久别重逢,她看着他时,对于他的‘死而复生’,她好似一点都不意外。
    亦或者,是从未有过在乎。
    他垂下双眸,虽说她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可真的面对这一瞬时,纵然心中做了万千准备,他还是掩饰不住眼底中的失落,以至于明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一次次询问。
    “你......好似一点也不意外。”
    她淡声应道:“嗯。”
    “你知道的,修习无情一道,本就无喜无悲。”
    许是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不适谈情,她亦不擅谈情,便转了话头,以适谈情。
    “若我反应很大的话,公子便要担心交易如何进行下去,此人莫不是修了假的剑道罢?”
    贺知清微愣,被她突如其来的打趣逗笑,唇角扯出一抹浅笑,轻声道:“别来无恙,妻主。”
    他虽知他已不是她的夫郎,可习惯使然,他见到她时,只想唤她妻主。
    他顿了顿,将茶盏双手奉上,又问道:“妻主是如何认出我的?”
    她接过茶盏,轻抿一口,低声道:“素未相识,你知我会手语的那一刻。”
    贺知清沉默半瞬,而后轻笑道:“原来如此。”
    他心知自己再小心也还是露了破绽,尤其在心上人面前。
    轻风再次吹过,淡淡月色透过薄窗,落在她的肩头。
    梧清再次抬起茶盏,轻啜一瞬时,抬眸看向窗外。
    其实不止有这些,但她不想详谈这些无意义的话。
    若是说得快,或许还能赶回去......
    她放下茶盏,回过眸光,看向贺知清:“长话短说罢。”
    “......”
    闻言,贺知清住汤时,指尖一顿,面色微微僵了一瞬。
    他抬眸,看向她。
    他又岂会不知,她的意思便是,今夜既想同他谈话,又想回去赴夫郎之约。
    贺知清垂下眼眸,看着手中平静无波的茶面。
    妻主,你真贪心啊......
    他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拂袖掩面品茶,薄唇碰到茶盏沿边的一瞬,一滴清泪滑下,沾湿有些苍白的手背。
    他微微一愣,不知自己为何会落泪。
    是难过吗?还是嫉妒。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她回去赴夫郎的约,哪怕使用下贱的手段也好,成为自己以前最憎恨的模样也罢。
    放下袖袍一瞬,他用指腹轻轻拂过泪痕,看着她,好似在回忆一般,眸光似有若无地看向床榻间,轻声道:“我还记得,以前妻主归家亦或离家之时,一言未语,缠着我很紧。”
    他放下茶盏,眸光看向她:“我突然想知道,同妻主于榻间交谈......是何感受。”
    贺知清,你也没什么不同。
    遇到欢喜之人,为了挽留她时,也会像其他世家子弟般,明知对方有夫郎,还是会不择手段。
    他指尖一动,原就松垮的里衣在她面前滑落。
    “我今夜并未燃香。”
    “他不会知道。”
    第84章 你无意我有心
    夜冷星沉,屋内烛火晃动,淡黄的光晕洒在他白皙露裸的肩背上,宽肩窄臀,腰身紧致,较之初见时,精壮许多。
    贺知清放下衣物,双膝跪地,似是窗外寒意袭来,他的身形微微一颤。
    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那般跪着,抬眼看着她。
    烛火下,她的面容依旧清冷,眉目如昔,好似风吹不起涟漪的清水。可在那清水深处,有一条青鱼轻轻摇晃鱼尾。
    她还是欢喜看他这张脸的。
    贺知清的手指慢慢收紧,手背紧绷,心跳得越是快,动作越发慢。
    他慢慢一步一步地朝她爬了过来。
    不同于宋玉那般天生魅骨、举手投足皆妩媚成性,徐清的靠近是带着笨拙拘谨的勇气,就像雪岭中初醒的白狐,怯生生地探
    出身来,本能地讨好,带着紧张、羞涩、满是渴望地,一步步走入她的世界。
    他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心中的羞耻,爬到她的身边。
    “从前,是我不会服侍你。”他声音很低,带着些沙哑,又似掺着一点苦意。
    “我也知道,想服侍你的人很多。”
    他说着,低头、张开薄唇,伸出舌尖,就这么在她面前,轻轻舔了一口她靴尖上的尘土,随后抬眸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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