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皇室罢,皇室也不是吃素的。”
    “各方势力大战,继承者虎视眈眈,真的不会影响我们吗?”
    “你太天真了。若无嫡长子正统,天下之争哪有不沾百姓血的道理?”
    议论纷纷间,只见山下战阵之中,一骑自东势冲出,众人循声望去。
    战马之上,是一名身着盔甲的女子,鬓发高束,眉目清冷。她策马如风,身姿笔挺,眸光如冰,望之令人心惊。
    一时间,山头静了一瞬,紧接着便是一阵骚动。
    “天啊......我没看错吧?那是......那是司法大人?!是梧清大人?!”
    “是我们的大人!真的是她!”
    “她怎会出现在云府阵营?她莫不是要捉拿反贼?”
    “大人!危险!回来啊大人!别过去!”
    不少百姓已忍不住站起,向着山下喊叫,声音带着颤意。
    风中传来一声声呐喊,而在这躁动之中,也混杂着另一类目光,冷漠阴鸷,带着嘲意。
    人群后方,一角中,有人嗤笑一声,讥讽传出:“呵......什么司法大人?那不过是个反贼。”
    “没错,刺杀陛下的,便是她。若非她骗得陛下信任,怎能近身行刺?”
    “别看她平日装得清正廉洁,实则居心叵测,竟是云府的人,呵,真是演得好。”
    “胡说!你怎可污蔑大人?!”
    “这些年她为百姓申冤雪屈,大家有目共睹!若她是反贼,又怎会将心血耗在我们这些小民身上?”
    “就是!若她真有异心,早该权谋自封,又何必踏泥涉水,为我们请命?”
    一时间,山间百姓从一统之声中生出裂隙。有人仍怒指云府叛逆不容饶恕,有人却开始迟疑低语:“说不定,其中真的有何隐情。”
    “你别说......我刚才细看,大人......与先太上皇,竟有几分神似。”
    “是啊,我也看出来了。那眼角,那神情......与先皇年轻时画像中,简直一模一样......”
    “对啊,这么一对比,先皇反而......”
    “嘘!慎言!”
    “咳咳......留口德。”
    而在另一端战线上,乌云密布。
    大掌门目光阴鸷如刃,面色深沉。许久,他冷声问道:“小公子呢?”
    一旁随侍之人脸色一变,磕磕绊绊道:“小公子方才传话,说......说他还有要紧之事在身,晚些......晚些便至。”
    听罢,大掌门眉宇间杀意顿起,声音一寒,忍不住大骂出口:“废物!如今局势已至临界,还有何事比此更紧要?当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他袖袍一甩,眸中杀机隐隐。待日后将南疆之力榨尽,不妨连他们也一并除去。
    “可......可能是在引南疆兵力,赶往西岭罢......”那人硬着头皮补上一句。
    而大掌门口中的“小公子”,此刻却身在皇陵处。
    皇陵之地,本应香火冷清,今日却张灯结彩、锣鼓隐隐,宫墙之上,竟贴满红绸贺喜联。
    他许久未忙到额间流下薄汗,好看的凤眸中满是喜悦。如今见时辰将至,宋玉便扬声催促道:“你们快些,再磨蹭误了时辰,我先去换身衣裳。”
    他要美美地去见妻主!
    “......”阿一至阿十,莲花、常傅,在自家阁主离开后,这才面面相觑,低声嘀咕起来。
    “阁主是不是疯了?”阿三一脸难以置信。
    莲花却不以为意,撇了撇唇,轻哼道:“我不觉得杀了那个坏男人是疯,那人本就该死。”说着,她还举起双手作势欢呼:“阁主威武!”
    “可万一梧清再杀阁主一次呢?”阿七嘟囔着。
    莲花想了想,回道:“那就死咯。”
    “......”常傅闻言,只觉额角跳动,轻轻点了点莲花的头。
    莲花抱头,不满道:“干嘛!我们本来就是阁主的人,阁主真想做的事,谁劝得动?与其苦苦挣扎,不如早早认命,好歹还能快些用膳!”
    常傅无奈地叹了口气:“贴罢,别误了吉时。”
    风自岭上起,西岭处,战鼓将擂未擂之时,远处尘烟滚滚,铁骑如潮,旌旗招展。
    “是......是月霞姬大将军!!”
    “将军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十年了......将军已有十载未归,这一次回来,定是为平乱而来!我们有救了!”
    百姓眼见那英姿飒飒的将当先而来,顿时沸腾,山呼海啸般的呼声汇作一处。
    月霞姬执缰,银盔铁甲,腰悬长剑,自带威严。她眸光一沉,缓缓将手举起,只一举,全场寂静,万众屏息。
    大掌门见那突如其来的身影,脸色一僵,眉
    头紧蹙,眼神阴鸷。他咬牙看向梧清,冷冷开口:“原来你早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梧清并未理会他。
    她微微侧首,眼眸清冷无波,看向月霞姬后,方才点了点头。
    而她的视线,很快便越过月霞姬的肩后,停在了一道带着面具的身影之上。
    那是一名白衣男子,面容隐于面具之下,唯有一双眼眸,似春水映雪,温润干净。
    同她对视的一瞬,谢衔牵住马绳的手紧了几分。
    是大人。
    即便时光几经辗转,那道身影,依旧留在心底,挥之不去。
    她还是如记忆中那般,冷静、风骨傲然。
    就是这样,从不多言,也不低头的大人。
    月霞姬冷声开口:“你是何人?面生得紧。又凭何断定云府藏有反贼?更遑论刺杀先皇?”
    大掌门闻言不见慌张,反倒面色恭敬地朝她躬身一礼:“见过大将军。鄙人是先皇亲提官臣,昔日伴驾有年,自是识得那刺杀陛下的人。此女原是随侍左右的贴身侍卫。此事朝中多有耳闻,众目睽睽之下,岂容狡辩?”
    在他低首那一刹,眼底闪过冷光。
    就算月霞姬回来又如何?
    她麾下精兵尚屯于边疆,未能尽数回援。而他,与南疆结盟,若今日真要动手,拿下她亦非难事。
    正好一并将她手中兵权吞并,断其羽翼,除之后快。
    想到此处,大掌门唇角微扬,眼神愈发阴狠。
    月霞姬又望向梧清:“你呢?你说你才是真正的嫡子,有何证据为凭?”
    此言一出,百姓之中顿时哗然。
    “嫡子?”
    “怎会如此?先皇不是男儿身吗......”
    “我早就说过,司法大人气质非凡,果真来历不凡......”
    梧清淡声道:“皇陵一事,可为佐证。”
    她将那日皇陵一事一一道出,字句分明,既无慷慨激昂,亦无故作辩解,只如一件本该如此的旧事,被她淡然重提。
    大掌门冷笑一声,厉声打断:“一派胡言!”
    他高声道:“请大将军细查便知,眼下战火将起,何苦听信奸言?此女为反贼,实则妄图拖延时机,坏我军心!”
    他猛地挥袖,声带愤怒:“今日不如先将她擒下!待我等平定乱局、推选新皇,再处置此事亦不迟!”
    “先皇虽逝,可皇室未断,岂容妖言惑众,覆我大晟江山!”
    掌门语气愈发激昂,四下百姓人心不定,交头接耳,疑云再起。
    谢衔双拳紧攥,想要上前辩驳时,却被身旁的月霞姬拦下。
    “凭证据说话。”月霞姬微微回头,看着谢衔,低声提醒道。
    月霞姬的双眸,是久历战火后的冷静,是不容情绪作祟的分寸担当。
    谢衔抿抿唇,片刻后,紧握的手缓缓松开。
    他抬眸,再次看向梧清,百感交集。
    梧清正要开口,就在此时,一道清亮戏谑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说得好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红衣男子缓步而出,眼神懒散,俊美如画,气质张扬。
    “那是谁?从未见过,怎会生得这般好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子......”
    “玉门公子?南疆?!”
    “那个很神秘、养蛊的地方?”
    “南疆怎么也来参与进来了?”
    见宋玉现身,大掌门神色一松,嘴角勾起一抹得意之色,连声音都多了几分底气:“多谢玉门公子出言公断,公子果然是顾全大局之人。”
    宋玉一袭红衣,微微勾唇,看向那清冷如雪的身影。
    “你不必拿解药来威胁我。”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震撼,喧哗再起。
    “她果然是反贼!”
    “用毒药胁迫南疆,还妄图篡权夺位,如今被小公子揭破真面,实是罪无可恕!”
    “不可能!司法大人怎么可能会勾结南疆,这南疆本就诡异。”
    “说不准是南疆故意设局,妄图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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