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大吃一惊:哇塞?女子不能杀猪?谁定的规矩?还污蔑我品行不端?
    好一个端方守礼的读书郎,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莫要胡说八道!小六哪里不端了,你怎么对她这么多意见?哥哥以为你是个读书人,应该更加通情达理才对。”
    “上一次,我在书行见她买了一堆书。她走之后我去问了掌柜,她买的净是些……诲淫之书!”
    ...
    他还跟踪她?偷窥她?还在她背后嚼舌根,口舌不净的伪君子!
    宋颂捏紧了拳头,一股子无名之火充斥着满腔肺腑。
    看来这个陈寺年,表面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是个死读书、读死书的古板教条。
    年纪轻轻就这么迂腐,未来可期啊。
    别读书了,抓紧去杀猪吧。
    像他这样的可千万别当上了官,不然鹿城的女子可就都不能来杀猪了。
    陈明之后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她现在只想薅住陈寺年的头发,狠狠揍他一顿。
    她退回门槛处,笑眯眯的喊道:“陈大哥,我今天家里有事,我可以先回去吗?”
    陈明咧嘴一笑,“哎,行!已经到时辰了,小六你先回吧。”
    陈寺年身子一僵,随即跟着陈明转过身来,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宋颂。
    宋颂大步走到陈寺年面前,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警告他:
    “下工后,东边的小树林见。你要是敢不来……哼哼。”她捏了捏手指骨,发出“咔咔”的声响。
    陈寺年像只受惊的鹌鹑,站在原地不敢动,还要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宋颂回头瞥了他一眼,见他耳根子通红,心里好痛快。
    只能先委屈沈娇兰了,鸡蛋改天再去拿吧。
    天边流云染上了绚烂的枫叶红,林间蝉鸣声此起彼伏。
    宋颂蹲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挥着一片树叶,驱赶着身边嗡嗡飞舞的蚊子。
    树影斜斜拉长,青苔斑驳的大青石旁映出一个人影。
    陈寺年站在三丈开外,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脚步迟迟未动。
    宋颂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抬眼瞥他,唇角一扬,“陈郎君,过来呀,站那么远做什么?”
    陈寺年往前挪了几步,始终不敢离她太近,他说:“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见他不过来,她只得拍拍裙裾起身,裙摆沾着的几片槐叶轻轻飘落。
    她歪着头,笑盈盈的问:“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名言?”
    他皱眉,“什么?”
    “夺人饭碗,犹如杀人老母。你这是想杀我母啊。”
    宋颂徒然加速,冲过去一个横扫腿将他踹趴下。
    她学过几年跆拳道。
    打不过霁钺,她还打不过这个文弱书生吗?
    陈寺年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面色铁青,满眼震惊。
    比起腹部的疼痛,他更惊讶于面前这个娇俏玲珑的小娘子,竟会动武。
    “你……怎可打人?”
    宋颂抱着手臂,眸光微冷,“那你呢?怎么背后嚼人舌根?我哪里得罪你了?咱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吧?”
    陈寺年垂下眼睫,低声道:“不是第一次。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西市的书行。只不过,你没注意到我罢了。”
    那时,她站在书架前,腰背挺直,手里捧着一本书,眉眼灵动,浑身散发着一股秀丽的书卷气。
    即便只穿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依旧掩不住她轻灵脱俗的气质。
    他想,她一定是哪家的碧玉闺秀。
    直到他去问了掌柜,她买的尽是些艳流之书,她忽然就烂掉了。
    后来在猪肉摊前再见她,他心里竟生出一股莫名的厌恶。
    所以,他想把她赶走。
    宋颂凑近他,“所以呢?跟你讲我坏话有什么关系?看艳本子犯王法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你想借两本看看?”
    陈寺年没有吭声,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她。
    她的眼睛好漂亮啊。
    黝黑如墨,清澈明亮,闪着光,与冰雪一般璀璨。
    宋颂伸手推了他一把,“你盯着我看什么呢?”
    “没有。”他回过神来,别过脸,不再看她。
    “记住了,以后再敢嚼舌根子,我就把你舌头割掉。”
    “哦。”
    天光暗淡,林子里很快就要陷入一片漆黑,宋颂不想摸黑回家,抬脚就要走。
    她刚转过身就听陈寺年惊叫一声。
    “啊!”
    “你鬼叫什么啊?”她不耐烦的回头看去,也被吓得惊叫一声,“啊!有鬼!”
    林间蓦的阴风大作,五六只磷火闪烁的骷髅头倒映在宋颂漆黑的瞳孔中。
    焦黑的骨殖悬在半空,下颌骨咯咯作响,拖曳着焦油般的黑雾。
    她拽着陈寺年的手腕,拔腿就往林子外面跑去。
    还没跑几步,四周却弥漫起浓稠的大雾,根本辨不清方向。
    陈寺年愣在原地,脸色苍白,声音带着哭腔,“怎么办?沈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宋颂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装着铜钱的荷包,她没带剑。
    她咬了咬牙,“是烟鬼,生前被烧死的人,怨念不散,化作了恶鬼。”
    说完,她便松开陈寺年的手,旋即从怀中掏出几张黄色符纸。
    黑色骷髅头早已将两人团团围住,鬼哭狼嚎着冲他们飞过来。
    宋颂抬起手,一把将手中的符纸全部抛向空中,趁机双手结印。
    淡淡的青色光晕从她指尖迸发,周围的浓雾瞬间退散。
    黄符起效,自行飞向那些骷髅头,牢牢贴在它们的脑门上,青光火焰迸溅而出,烧得骷髅头们不敢上前。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腐臭气息。
    陈寺年一时不知道该看谁,“你,你还会术法?”
    宋颂不搭理他,又从怀里摸出两张符纸,她看了一眼陈寺年,道:“最后两张了,等会儿我数到三就跑。”
    他点了点头。
    先前的符纸快要燃尽,这群骷髅头又支棱了起来,蠢蠢欲动。
    宋颂深吸一口气,两指一并,两张黄符腾空而起。
    “破!”
    语落,数只黄符像炮竹一样炸开,漫成一片火海,另外两只黄符则挡在两人身前。
    “三!”宋颂拽住陈寺年的手就往外冲,“跑啊!”
    身后是一片凌厉的鬼泣声。
    两人提心吊胆的跑了一路,一直跑到宋颂家门前才停下。
    陈寺年弯着腰,气喘吁吁地问:“这……这是哪儿?”
    宋颂擦了把汗,“我家啊。”
    陈寺年明显愣住了,沉默了良久,他终于磕磕绊绊的问:“那,那我怎么办?”
    “先来我家凑活一晚吧。这么晚回去,指不定路上又遇到妖鬼。”
    在陈寺年开口之前,她又补充,“当然了,你要是执意要走也可以,我不拦着你。”
    陈寺年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他又恼又无奈,还是跟着宋颂进了大门。
    第36章 第36章奇怪的氛围
    宋颂跑得满
    身是汗,衣服黏在后背上,湿漉漉的难受极了。
    可陈寺年还在,她连个澡都没法洗,只能忍着。
    她抱了一床铺盖,朝空着的西厢房走去,把被子随意往榻上一丢,交代道:“你今晚睡这儿,洗脚水自己去井里打。”
    陈寺年没说话,默默拿起凉席和被褥铺着床铺。
    宋颂倚在门框上,问:“林子里的那些骷髅头,你见过吗?之前有没有?”
    她害怕那些鬼物是霁钺派来找她的。
    “很早就有。”陈寺年头也没抬,“打仗死了太多人,怨气横生,积攒成鬼物。”
    她刚要松一口气,陈寺年又道:“停战后,已经有几年没见过鬼物了。”
    宋颂心里一紧,霁钺的小鬼大军不能这么快就找上她吧?
    现在除了她自己,可没有别人知道她……的行踪啊。
    好在那几个骷髅头被她炸死了,行踪应该没有暴露。
    她在想,昆仑那群修士怎么还没把霁钺弄死,真是饭桶。
    “咚咚咚——”
    大门外传来敲门声。
    “你在这儿待着,别出去。”
    宋颂给他使了个眼色,顺手抄起挂在墙上的佩剑,轻手轻脚地往大门走去。
    她耳朵贴在门上,“谁?”
    门外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是我,沈娇兰,来送鸡蛋。”
    沈娇兰是她的邻居,也是一个美丽的寡妇。
    情况和她差不多,也是一个人居住,平时靠着做女红赚点糊口的钱。
    宋颂知道她养了几只母鸡,便每周固定去她家买些鸡蛋,算是暗中帮衬。
    她将门拉开一条缝,果然看见沈娇兰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个竹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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