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安一时卡壳,他第一反应是很想说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但在沉思几秒后,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又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这种问题。
    是啊,他到底是不愿意接手这份家族企业,还是不愿意接受资本恶臭的侵蚀呢?好像后者占比更多吧。因为有了后者的影响,他才选择逃避前者的问题。
    他是不愿意回去吗?不,他愿意,他对父母并没有恶意,归根结底,厌恶的只是资本的运作,而不是家庭。
    路安皱着眉头,他似乎正在思考着麦麦对他说的话。
    麦麦也并不着急,他停下脚步,转身靠在河边的护栏上,感受着晚风吹过脸颊的惬意。
    过了半响,他轻声道:“不管有什么样的限制,总归要有个目标,你想过什么生活,就朝着什么生活去努力,就算结局不尽人意也好,但起码努力了,人才会充实。你现在所做的,真的是正确的吗?其实你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你来参加综艺并没有在解决这个问题,而是在逃避面对这个问题。”
    “该担当起的责任不会因为逃避而消失,就算再怎么麻痹自己,现实依旧不会改变,等综艺结束,你还是会回到原来生活的轨道,需要经历的一切,你依旧需要经历。”
    路安焦虑不安地扣着手指,他给自己铸造的防御塔被人一层一层揭开,对方赤裸裸的告诉他,这一切都不会改变。
    是的,这一切都不会因为他参加综艺而改变。
    他不傻,他当然知道。
    可他没法接受这一事实,他只想逃避,只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
    路安发觉自己已经无力回复麦麦的问题,一双清澈的眸子中透着无尽的迷茫。
    他喃喃自语着,语气中充满着无助:“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我未来该怎么办。”
    麦麦微微抬头看向路安,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知所措。
    麦麦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到底是在跟谁较劲啊,怎么总是把自己给绕进去?说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继承公司和被资本侵蚀完全是两个概念,自己当老板了,想怎么运作怎么运作,不喜欢的就淘汰,不认同的就不批准,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他看着人这样一副极尽焦虑到崩溃的样子,无奈提醒道:“你为什么就一定要被以往的思想束缚呢?你继承的是公司,不是他们的人格,理念不同不代表不能接受,你要做的是改变,而不是被改变,你懂我意思吗?”
    改变?……被改变?
    “我、我有点想通了。”路安错愕了一阵,随即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一点也不像前几天那样成熟稳重。
    麦麦看他这空洞的眼神,就是知道还没回过神来。
    算了,该说的都说了,想不明白就拉倒,他可没这功夫在这里和人掰扯这么多。
    麦麦打了个哈欠,他不想再和人唠嗑下去了,揉了揉眉心,转身就准备走。
    “你自己想清楚便好,走吧,回医院,我累了。”说完,麦麦也不管路安了,头也不回地朝着医院走去。
    第50章
    麦麦打着哈欠, 眼角泛红着挤出些许泪花。
    因为实在不想在医院里呆着,便找着各种借口在外面游荡,他本以为这趟散步之旅会耗费点时光, 起码在医院病房熄灯后再回去, 可谁曾想,这没过一会儿就困了。
    麦麦摇摇头, 他回想着今天一天的奔波。
    实话说,其实并没有多累着什么,但似乎仅仅是这种强度的活动就对于这具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他想着再在外面呆上一会儿,可席卷着感官的困意却在无时不刻告诉着他这样未免太过勉强。
    他真的太困了, 突如其来的疲惫感像是偷吃了安眠药一般, 发作得来势汹汹。麦麦眼睛眯着,迷迷糊糊的模样,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原地关机睡着了一样。
    麦麦强撑着精神, 低着头不带停歇地原路返回着,好在他们散步的地方距离医院不远, 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当时下车的地方。
    现在是家属过来看望病人的高峰期, 进医院的路上堵了不少人。麦麦只好站在后面,排着队慢慢跟着人群一步步的往前挪。
    麦麦被人群挤得左摇右晃, 他抱着手臂, 尽量让自己占据的空间变小。
    越往里走空气越加混浊,伴随着人体温度与饭菜传出的热气, 麦麦的呼吸开始急促。
    困意越来越明显,他四肢僵硬,感觉自己要晕了。
    麦麦身子晃了一下,他无法控制地向一旁倾倒,即刻间, 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了他。
    路安眼疾手快将人扶住,麦麦摇摇欲坠的身体稳稳地靠在了结实的臂膀上。
    路安贴着他站在后面,心有余悸地看过来,有些慌乱道:“怎么了这是?你不舒服吗?”
    他就走神了这么一会儿功夫,牢牢看着的病患差点就出事了。
    这还得了,路安急得不行。
    但怀中的人儿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并没有回复他的问话。
    路安见状,心中漫着不安。
    他是真怕眼前这人出事,毕竟那天晕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且出于私心,他也并不想要对方在出现什么意外。
    自从想明白了在桥上的那段话后,路安就有好多好多话想和麦麦说。
    这种迫切的表达欲是他以往二十三年以来从未拥有过的。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以往二十三年以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让他有倾诉欲的对象。
    在路安的人生中,他的成长经历是十分割裂的。
    他人生的前半段感受着人间的生活常态,柴米油盐的简单生活早已渗透着他的价值观。
    从小树立着的“厌恶资本”的观念就注定了他长大后与家庭对立。
    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回归豪门家庭的剧情,它更多的是一种价值观的改变。
    让一个人打破幼年时候所成型的价值观无疑不是将它的原生环境所塑造的人格打碎后重组。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一个人的性格在幼年定型后就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除非经历过重大事故影响的推动下,神经与大脑产生了病变。不然想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乃至人格,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可对于一个日理万机的豪门家庭来说,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考虑这些呢?
    他们只想着将自己的血脉回归于家庭,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人在家在,就足够了。
    哪管回归者愿不愿意,在他们看来,路安所有的抗拒都仅仅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罢了。
    也就是这样,他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真的站在路安的角度去想。
    而路安也在这长期的价值观建立中,从粉碎到重组,重组后又粉碎。
    他接受不了,却不得不接受,长久的自我怀疑中,他早已分不清所谓真正天平两端的彼与此了。
    路安就这样麻木地一边享受着豪门所带来的优越福利,一边又在和年幼时期的价值观无时不刻地抗拒着。
    这也是为什么他抗拒豪门,却在提起时,不是愤怒,而是羞愧的原因。
    在路安的心里,或许现在的他才是最令他自己厌恶的那一个,是又当又立,既要又要的存在。
    他感到迷茫,感到无助,所有人都说他不识好歹,放着这么好的家庭不去,还总是耍着小脾气,简直太没有一个成年人的样子了。
    他们都在说他,没有人理解他的抗拒,没有人。
    这样的指责和道德绑架让路安窒息,他只能选择逃避,可这样依旧解决不了问题,路安仍然感到迷茫和无助,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没有人告诉他这份坚持的对错。
    而这一切,都在十分钟前,在桥上的那段话彻底点醒了他。
    是啊,他为什么要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豪门呢?既然自己的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是豪门,那就心安理得地去接受它。
    他讨厌的本质是资本,所抗拒的核心也是资本。只要他不成为资本,那他就不会成为他自己讨厌的人。
    该不该变成资本,完全取决于他愿不愿意,主动权在他手上。
    他只要不想被改变,那他就可以不被改变。
    相反的,如果他想要改变,他可以把一切都改变。因为他有与生俱来的权利,他是豪门,他有足够的底气。
    如果不喜欢这种压榨方式,那就升级福利;如果不愿意高高在上,那就下降价格变得亲民。
    他可以将一切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所以他为什么要为此苦恼呢?麦麦说得对,他继承的是公司不是人格,理念不同不代表不能接受,他要做的是改变,而不是被改变。
    他完全可以打造一个完美符合自己心里所想的公司,一个告别996007,且工资待遇,福利待遇,甚至是优级员工后续养老待遇他都可以调整到自己心中的理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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