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听见了吧?”
    柳泽楷拱手道:“草民恭迎太子妃娘娘。”
    柳尚书一把扒拉开柳泽楷。
    扶着柳眠眠道:“眠眠啊!你祖母都要等睡着了,从卯时就一直念叨你。”
    第215章 祖母不敢死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柳泽楷自谦之时,称自己草民,愠怒之时称微臣。
    他曾是京城中年纪最小的解元。
    师承柳老爷子,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只是无心朝堂故而当了教书先生。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柳泽楷对着太子府马车道。
    柳泽博和柳泽恩看一眼他们大哥,悄咪咪的跟上了柳尚书。
    跟爹不跟爷,没错吧?
    风紧扯呼,脚下生风。
    —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柳尚书府门口,一人一马车终是扛下了所有。
    护卫们和车夫眼观鼻鼻观心,齐齐老僧入定神情肃然。比正月里祭拜祖先还肃然。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两炷香后,柳泽楷拽开了马车门。厉声道:“谢凌渊,你给我出来!”
    只见谢凌渊扑棱一下站起身。“砰…”撞到了马车顶。
    晕晕乎乎脱口而出:“大表哥我马上写马上背,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1
    —
    柳祖父死的早,柳大老爷和夫人跑的快,柳尚书又忙。
    柳祖父咽气之前,拉着柳泽楷的手道:“楷儿啊!帮祖父看好这个家,看好凌渊。”
    谢凌渊一直被看的很好,柳泽楷亲自给他启蒙。
    谢凌渊四岁时,柳泽楷18岁。
    柳祖父给柳泽楷启蒙,手把手的教。柳泽楷给谢凌渊启蒙,手把手的教。
    传承,一个不能落,一个不能少。
    还好皇子要住宫中,不必时时相处,要不然?两人之中,有一人得疯。
    谢凌渊小小年纪过上辛苦的日子。
    午时之前,在宫中听皇子太傅谆谆教诲。
    午时之后,听柳府大表哥谆谆教诲。
    空余时间还要练武。
    皇子太傅教授功课点到为止,皇帝舍不得银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道理是一样的!一毛不拔还想吃小灶?
    呵!
    太傅也不傻!
    柳府教授的课程都是干货,柳尚书三元及第不是闹着玩的。
    柳泽楷的言传身教,逼叨叨,一度让谢凌渊厌学了。
    谢凌渊甚至一度怀疑,这世间最苦的差事就是——“皇帝”
    会的少群臣忽悠你。
    会的多?都是皇帝了,为什么要全会…
    柳泽楷教诲“欲善其事,先利其器。”打铁还需自身硬,无须扬鞭自奋蹄。
    谢凌渊只想问?我为啥要打铁啊!
    —
    仇久迷迷糊糊掏出身上的小皮鞭,“有刺客?主子你先走。”
    头皮的疼痛感让谢凌渊瞬间清醒。
    头疼道:“我…我也走不了。”
    柳泽楷低声怒道:“谢凌渊你给我下来,当街在马车上鸣鼾,像什么样子!”
    行走的寺庙铜钟,一身香烛味的谢凌渊跳下了马车。
    满脸堆笑,讨好道:“大哥莫气,唯此一回,后勿复为。”
    柳泽楷冷脸道:“太子殿下乃天下学子之师,世家大族之表率。再不可任性妄为了。”
    谢凌渊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对对对。“大哥说的都对。”
    “请太子殿下同微臣去书房。”柳泽楷态度恭敬,仍气的不轻。
    谢凌渊眼前一黑,赔着小心:“大哥今日是…回门家宴。”
    “臣同太子殿下有要事要谈。”考教功课。
    柳泽楷很是生气,柳泽楷要开小灶上课。
    谢凌渊赔笑道:“大哥!祖母还在寿康院等着咱们呢!”
    “祖母不待见你。”柳泽楷神情严肃。“同我去书房。”
    不待见我?谢凌渊点点头,“大哥说的对。”你爱咋说咋说。
    “大哥有木有可能,我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祖母是不待见你?”谢凌渊嘟嘟囔囔。
    柳泽楷躬身道:“太子殿下,请。”生气归生气,礼仪不能错。
    “有劳柳先生了。”谢凌渊态度温和有礼,嘴角的笑都恰到好处。
    有礼贤下士的温和也有上位者的矜贵疏离。
    “嗯。”柳泽楷很是满意。
    看着柳大哥点头,谢凌渊如释重负。
    一不留神秃噜嘴,“大哥书院哪日开学?”
    柳泽楷嘴角翘起,“微臣告假了。海氏高龄产子恐伤了身子,微臣在家多陪陪她。”
    提到海氏,柳泽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气质儒雅,让人如沐春风。
    谢凌渊有些恍惚,“大哥这一笑,好像祖父。”
    柳泽楷摇头,“比不得祖父,祖父年轻之时被世人誉为云城公子,学富五车才貌双全。
    岂是草民能比拟的!”
    谢凌渊眸中一亮,草民?
    哎?不生气了?
    “祖父去的太早,我…”谢凌渊看一眼柳泽楷马上改口。
    “祖父去的太早,本宫都要忘了,忘记祖父的样子了。
    祖父给本宫做了一个木马?”
    柳泽楷面露怀念,“嗯,那时候你还小,想骑大马。
    祖父怕你摔了,就亲手给你做了一匹小木马,只有半人高。
    还是祖母画的图纸。”
    谢凌渊眸中一暗,“本宫记得是一匹枣红色的小木马。”后来被谢凌西给烧了。
    嫉妒他有,他无。
    从此谢凌渊再不敢把柳府的东西带回宫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书房,谢凌渊腿肚子转筋。
    用袖子擦擦眼角,“大哥!本宫想祖母了,本宫先走一步。”
    柳泽楷看着书房的门,“祖父给你留了东西。”
    柳云城给这便宜外孙留了东西,若是便宜外孙能问鼎,便拿出来。
    若是不能,便付之一炬。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凌渊迈出去的腿,又不情不愿的收了回来。
    两人进入书房。
    仇久打着哈欠站在门口,寻思寻思…纵身一跃跳到临近的树杈上。
    居高临下,小风嗖嗖的!困意全消。
    居家必备解困神器——西北风。
    柳泽楷进入书房,拿下墙上的一幅画。
    画上一红衣女子躺在牛背上,嘴里叼着一棵草。
    看不清女子的模样,只觉得她活的肆意潇洒。
    柳泽楷把画放在谢凌渊手里,“拿好了!要是弄坏了?祖父晚上就得去找你。”
    谢凌渊嘴欠道:“祖父孩子都得好几岁了。”
    柳泽楷摇头,“不能!他说他在奈何桥边等祖母。
    不会去投胎的。”
    谢凌渊叹口气,祖母——祖母更不敢死了!
    1这句话出自《大学》,原文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第216章 云城祖父
    谢凌渊双手捧着画,仿若世间珍宝。
    感动吗?不敢动。
    白天大哥考教学问,夜深人静祖父入梦考教学问,可还行?
    终是白天黑夜都不能休息了。“小渊啊!祖父问你大学之道在于明德是何意啊?”
    ——谢。
    画后是一方方正正的暗室,不大只能放下一个盒子。
    柳泽楷伸手拿出黑盒子,放到桌子上。
    拿出帕子擦擦手,确定手上无一丝一毫灰尘后,郑重的接过了画,又挂了回去。
    反复调整位置。“祖母的画像必须对着书桌,确保祖父一眼就能看见。”
    祖父搁哪呢?
    不是在奈何桥桥上,苦苦等了十来年了嘛!
    谢凌渊拽拽身上的披风。“阿嚏…大哥
    让你说的我有点冷。”
    “阿嚏…阿嚏…”树上…耳力极好的仇久,也被吓冷了。
    昨天晚上他俩刚送走二十来个人。
    柳泽楷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啪”一声,打开了黑盒子。“看看吧!这是祖父留给你的。”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祖父的疼爱有没有?没有。
    谢凌渊以为是一沓银票,结果是一沓身契,还有书信。
    “这是…我x。”看见上面内容,谢凌渊忍不住爆粗口。
    “啪…”柳泽楷一巴掌呼在他背上。
    “请太子殿下恕罪,微臣情难自控。”柳泽楷是儒师从不打人,除非忍不住。
    不怪谢凌渊骂娘啊,一沓纸庶舅和庶姨们的卖身契,任谁见了不得高喊一声……刺激!
    让自己姑娘儿子签卖身契?
    谢凌渊举起大拇指,“我都不知道该夸祖父绝情还是有情了。”
    对庶出子女绝情,对嫡出子女有情!
    “想什么呢!他们本来就不是柳府血脉,只是祖父在外面抱养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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