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父虽不在朝堂,却用一生去布局。
    祖父的从龙之功,同窗情谊。姑祖母入宫为妃,表舅的太子之位。
    是曾祖父穷其一生所筹划的,可他未想到二姑姑柳青儿贵为淑妃会给皇帝表舅下毒。
    直到我在北疆遇见仇久叔叔,才从他口中得知凌渊表舅一直爱着小姑姑。
    他甚至为小姑姑守身,二姑姑因爱生恨,因恨生怖,才会做出那等荒唐的事。
    “仇久叔,你这么多年去哪里了?”
    “同你表舅去南良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表舅谢凌渊假死去了南良,可到南良没几年便真死了。
    “你表舅中毒太深,救不回来。”仇久叔一拍身后的行囊。“我把他带回来了。”
    “你们柳家有地方不?”仇久叔一阵猛烈的干咳吐出一口鲜血。“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行了。
    同你表舅从北到南,又带着他从南到北。一路走来,我伤上加伤。
    活不了一点!”
    “仇久叔,你成家了吗?有后人吗?”
    仇久叔哈哈一笑:“你叔我练的童子功,成什么家?女人哪里有练功好玩!”
    仇久叔看着我欲言又止,终于长叹一口气问道:“你小姑姑还好吧?
    是不是已经儿孙满堂了?”
    “我小姑姑只有良辰表哥美景表妹两个孩子。”
    我同仇久叔谈起沈祁,谈起柳家谈起大圣和京城,一壶浊酒从黑天谈到白日。
    天亮之后,仇久叔交给我一物他说是南良的圣物叫回溯罗盘。
    我们就此分别。
    他背着表叔的骨灰,往京城方向而去。
    仇久叔走后的半年,我在北疆听见了当朝首辅沈祁身死的消息。
    那一天我杀了两个鞑子,肋骨被打折了三根却仍旧哈哈大笑。
    北疆的士兵劝我,“大和尚你回家吧!出家人不应该死在战场上。”
    可谁又应该死在战场上呢?是那些十几岁的孩子吗?
    朝廷的粮草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运不到北疆,北疆的战士常常食不果腹。
    要么退要么被饿死被杀死?
    可我们的身后是家啊!
    如何能退?
    在午夜梦回,我总是祈求神明祈求老祖宗还世间一个神迹。
    让战争停止吧!
    北风卷着碎玉般的雪粒把一个个年轻的身体掩埋,远处断旗在风里飘成一缕灰烟,恍若还缠着未散的冤魂。
    我在风雪中看见了良辰的身影。
    满鬓斑白的良辰哭的跟孩子一样。他说:“表哥,我把我娘同表舅合葬了。
    若是有来生,我想当他俩的孩子。
    我想当这天下的主人,改变这乱世。”
    若有来生?我只想当柳允臣,清风寨尘仙人座下的柳允臣,而不是北疆的臣和尚。
    自此……
    我同良辰一人一把刀在北疆住了下来。
    北国人如同猫逗弄老鼠一般,进城烧杀抢夺之后又退出城外。
    北疆哀嚎遍野。
    雪越积越厚,盖住了焦黑的箭矢与凝固的血痂,满地的尸体。
    风掠过断壁,卷起满地白幡似的雪。
    又一次出城迎战,良辰再也未归。
    这天地间的寒酷,终是吞噬了他单薄的身子。
    又一日大雪封城,北疆迎来了皇帝再次割地赔款的圣旨。
    我想若是表舅还在,我大圣国会怎样?
    一定会四海升平吧!
    我还是柳家的小少爷,不是臣和尚。
    表舅同老祖宗在天上,会不会急的团团转?
    我听着远处朱漆马车碾过雪地的声音,缓缓闭上眼睛。
    我乃清风寨尘仙人座下无情道允臣,可终其一生我都做不到无情。
    我以残躯护国,不堕柳家威名。
    老祖宗,允臣是柳家的儿郎!
    允臣勇否?
    ———写这章心里好难受!呜呜呜呜……
    第16章 魏川柏
    我叫魏川柏,是魏氏十三针的传人。
    据传闻魏氏十三针可镇鬼魂同牛头马面抢人。
    哼!
    怎么可能呢?
    我们魏家的都是普通人,又不是神,神尚且有天人五衰何况是人。
    我从小便知生命之渺小,一场风寒一场热疾便可要人命。
    我手中的金针谁也救不了,只能让我当太医。
    人心复杂,太医院更甚。
    “小魏太医,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魏氏十三针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听着高太医阴阳怪气的话,我拱手行礼道:“高太医谬赞,魏家的十三针只是末流。”
    “高某有一小女年芳十六,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通。”
    高太医觊觎我魏氏的十三针已久,他的女儿我可不敢娶。
    “高大人,下官曾在祖宗面前发过毒誓。
    我魏川柏不把魏氏十三针研究透彻,誓不成家。
    若违誓言就让我魏家断子绝孙。”
    那高太医同吕太医乃是曹皇后的走狗,这些年干了不少阴损的事。
    与这两人硬碰硬,我是不敢的。
    与君子相交,不同小人为敌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魏川柏独学无友,孤陋难闻,本官和吕太医想借魏氏十三针一观。”
    高太医连装都不想装了,我只好推脱道:“高太医有所不知,魏氏十三针是父传子,口口相传的,没有医书。
    若是高太医想一观,等下官回去整理一下,亲自送到府上。”
    入夜时分我同父亲商量,不如投靠三皇子谢凌渊。
    “父亲,太子未立。三皇子身后有尚书府,谁输谁赢尚且不知。”
    可父亲却犹豫了,他几次想开口却化作一声叹息。
    “儿啊!在宫中少说少看!万事不要出头方能保命。
    他要魏氏十三针就给他,我身为魏家人都学不明白,我不信姓高的能学明白!”
    我知道父亲说的是真话,可怎样才能保住魏家的医书呢?
    德胜公公的干儿子来取膏药,我只说药膏还未做好,要等些时日。
    “公公请看,这新进的红花品相不好,品相不好的红花药性不够。
    等过两日新的红花送来,我做好膏药亲自给德胜公公送去。”
    过两日趁着送膏药的机会,我同德胜公公提及了高太医和吕太医。
    哪知…
    当天夜里太医院所有太医,我们都被三皇子谢凌渊请到了府上。
    我以为大皇子谢凌西直接跳反,给三皇子毒死了呢!
    结果是喜脉!
    我以为三皇子想孩子想疯了,全城炫耀。
    哪知是一场阳谋。
    二十三名太医被拉进宫中,都是懵的。
    我看清高太医和吕太医铁青的脸,我心中愉悦。
    当两名宫女喊出:“大皇子沟谷之间有一个黑痣。”
    我差点笑出声。
    待我听见皇上怒道:“都回去吧!今日歇朝一天。高太医和吕太医明日不用来了,以后都不用来了。”
    我咬住了下唇,怕自己笑出声。
    当时我不明白,皇上为何不处死高太医和吕太医?
    如今我明白了,皇上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曹皇后自然会灭口。
    …
    又是在深夜,又是三皇子府,又是太医又是满城的大夫。
    我突然有点z兴奋。
    比看医书还让人兴奋。
    是天香!
    居然是天香?
    这药不烈,这药能按死大皇子和曹皇后吗?
    我同我爹对视一眼,我爹眼中的深意我看不懂。
    可我魏川柏,已经站队了。
    我在三皇子府见到了纪暖,初见她时她是三皇子的正妃。
    可她都目光从不看向三皇子,而是看向柳侧妃。
    柳侧妃说话时,她盯!
    柳侧妃喝茶时,她盯!
    柳侧妃浅浅一笑,她便嘴角翘起。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王妃,她不应该同柳侧妃势如水火吗?
    后位之争,她可懂?
    她不挣是因为身中剧毒吗?若是我治好她呢?
    王氏会不会争?
    我日日给她施针,给她开最苦的药,她却一声不吭照单全收。
    直到那一日,我从小包子公公口中得知,她去了京郊的庄子上。
    她未告诉我?
    她不想让我医治了?
    我慌了神。
    “纪暖,你怎么不着急?”我心里堵得慌,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纪暖蹲在地上托着下巴,眼眸中只有土。
    “你说那人,能不能骗我?这真是西域的甜瓜种子吗?怎么不发芽呢?”
    什么种子?
    我是太医又不是农夫,我怎么会认识种子?
    我告诉她,“秦王被封为太子了。你就是太子妃了,为何不回去?”
    纪暖只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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