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世家贵女小姐邀請你倒也罢了,怎的有些公子哥儿还要邀請你?他们是不知道你已经成婚了吗?!”
    他随手翻开一个請帖:
    “看看,陈家那三郎?!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昨夜才听说他喝酒回去的路上摔了个跟头断了条手臂,今夜拜帖就呈上来了?怎么不摔死他去!”
    “还有这个李家大郎,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不然他们家爵位能放着他这个嫡长子不给,要给他那个二弟?!”
    “还有这个……”
    姜稚月一边擦手,一边听他絮叨,唇角不自覺微微勾了起来。
    她将湿帕子递回宋知淩手中,又輕又长的叹了口气,左手托腮,右手在那几封请帖上拨弄了几下,故意一副为难苦恼的语气,叹道:
    “哎,本来是不想去的,但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兴趣了呢,小淩子,你说我是去赴这个陈家三郎的宴看看他摔成了什么样?还是赴李家大朗的请看看他到底是有多草包?”
    她手指来回在脸颊上点了几下,鼓了鼓嘴,柳眉輕蹙:
    “哎呀,好苦恼呢!”
    她话剛说完,余光便偏见对面青年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姜稚月心情瞬间大好,故意压着唇角不让自己的笑意太明显,从一堆请帖中抽出一封,握在手中慢悠悠起身:
    “就去他们家的好了,时间恰好就在今日下午。”
    “姜稚月你给我站住!”
    宋知淩一听,再不能忍,一把叩住姜稚月的手腕,“说清楚你要去哪家?!”
    姜稚月瞧着他这幅表情,终于忍不住了,娇笑出声,扬了扬手里的请帖:
    “你急什么?!自己看!”
    宋知凌眉头紧锁,往她手中看了一眼,在看清上面落款是“王氏吟霜”的时候,那股冲天的醋意才缓缓落了下来。
    被姜稚月好整以暇的神情盯着,宋知凌摸了摸鼻尖,最后理不直气也壮地开口:
    “你我都是夫妻了,邀请你就是邀请我,我也要去!”
    “嘁……”
    姜稚月撇了撇嘴,轉身扶着步摇迤迤然离开了房间。
    宋知凌正被她这态度气得够呛,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生闷气,就见那小姑娘去而复返。
    她趴在门边,探出个小脑袋,笑意盈盈地娇声命令他: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尽快收拾,过了时间,本公主可不久候。”
    小姑娘的眼神亮亮的,眸光中透着狡黠,笑意清澈灵动,歪着脑袋说话时,晃动的步摇在阳光下反着闪耀的光。
    宋知凌瞧着她,心跳忽然重重跳了一下。
    算下来,这次去赴王家的春日赏花宴,可以算得上是姜稚月成婚后第一次在小姐们当中露面,也是宋知凌作为驸马第一
    次跟公主一起在公开场合出现。
    是以当姜稚月坐在马车中,看着从雪竹苑出来的宋知凌时,唇角没忍住抽了两下。
    “你……确定要穿这身?”
    姜稚月眨了眨眼。
    “嗯。”
    宋知凌站在马车前,往自己身上扫了眼,“不行么?”
    “行……是行,就是……”
    姜稚月又仔细往他身上看了两眼,弯了弯唇:
    “其实也行。”
    宋知凌平日里穿深色较多,衣裳也多爱穿窄袖紧身的,方便他骑马活动,今日这身宽袖月牙白色直裰,倒显得他多了几分人模狗样的文雅,说起来……同宋硯辭有几分相像。
    宋知凌听她这样说,这才满意地哼哼了一声,提了衣裳下摆就要上车。
    姜稚月也剛准备放下车簾,忽见坐着轮椅的宋硯辭从府门口出来。
    打从前日在西院与宋硯辭不欢而散后,姜稚月还是第一次看见他。
    几日过去,宋硯辭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轉,反而较之那次似乎更苍白了,眼底生出些许病态的疲色。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正在侧头同常乐说话的宋砚辞突然掀起眼簾。
    姜稚月的目光猝不及防撞进他的眼底,她的脸色旋即一变,慌慌张张收回视线。
    察覺到她的异常,宋知凌上车的脚步一顿,往身后看了眼,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哥这是去做什么?”
    他上下瞧了一眼宋砚辞的衣裳,忽然蹙起了眉,质问道:
    “不会也是去参见王家的赏花宴吧?”
    姜稚月咬唇不语,心却跟着提了起来,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未几,她听见宋砚辞掩唇輕咳了一声,弯唇笑道:
    “王尚书给我递了请帖,怎么,我是不方便去么?”
    男人的语气十分溫和,只是普通的不带有任何攻击性的询问,说话时也一直只看着宋知凌。
    然而不知为何,姜稚月总覺得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充满实质的压迫感,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密密匝匝地紧锁在她身上。
    方才那些话,也好像是说给她听的一样。
    姜稚月羽睫輕颤,手中的暗红色云锦缎窗簾攥得打了褶。
    在宋砚辞姗姗来迟的目光投来的瞬间,她匆匆将车帘甩了下来,隔绝了男人的存在感。
    她在马车中端坐着,压着呼吸急喘了几下,那种心跳飞快的感觉才淡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宋知凌冷哼一声,说了句“随便”,紧接着车厢晃动,宋知凌掀开车帘从外面钻了进来。
    姜稚月慌忙眯起眼睛假装休息,感觉宋知凌的目光似是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才坐回了旁边。
    马车外车铃七上八下地碰撞发出急促轻响,像极了姑娘此刻的心情。
    公主的銮驾剛一驶入王家府邸所在的牡丹巷,四周同来赴宴的其余马车便纷纷退让至路边让开了道。
    王家老夫人带着一众女眷出来相迎,加之前来赴宴众人和过路之人,王府门口乌泱泱站了数十人。
    马车停下后,宋知凌一个箭步跳了下去,回过身将手递过来,张扬的眉梢对她微微挑了挑:
    “手。”
    姜稚月脚步一顿,视线下意识往四周一扫,见众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朝两人看过来,更有甚者,视线还不时徘徊在她两人和宋砚辞身上。
    明明是足有数十人的府门口,却安静得像是落了一片叶子都能听得到似的。
    而在身后,剛从马车上下来的宋砚辞,亦是不动声色地随着众人将目光落在了他二人身上。
    姜稚月抿着唇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默默将手放入了宋知凌掌心。
    青年眼底刹那亮起了光,弯唇紧紧握住掌心的小手,一直到进了王府大门,都没松开。
    直到两人走进去半晌,人群这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窸窸窣窣发出细小的说话声,继而那些声音慢慢大了起来,一切又恢复了方才的喧闹。
    京中不乏轶事,尤其是沾染了风月的轶事。
    从前数年开始,昭华公主心悦宋国三皇子一事就被传得洋洋洒洒。
    然而朝夕之间,她却嫁给了自己喜欢之人的弟弟,与他成了伯媳。
    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出,流言便被覆上了一层说不清的暧昧色彩。
    明面上昭华公主花神祭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私底下这桩三角恋也被众人津津乐道着。
    就连坊间贩卖的话本子,都多以什么两男侍一女、兄夺弟妻、兄弟反目等这些类型更受人追捧。
    姜稚月不是不知道这些,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左右不了,便干脆不去管,只能在心里提醒自己,从此以后更要时刻与宋砚辞保持大伯哥与弟妹该有的距离。
    尤其是经了方才府门口当众牵手一事,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境似乎又改变了不少。
    王家花园中有一处水榭,处于整个花园地势偏高的位置,坐在四周满是垂幔的水榭里,花园中的盛景可以尽收眼底。
    姜稚月同王老夫人等人说了会儿话,便由王吟霜和几个小姐妹陪着,往水榭的方向去。
    姐妹团中属王吟霜成婚最早,夫君是定国公府的二公子,两人婚后琴瑟和鸣,在姐妹中是一出佳话。
    她挽着姜稚月走了几步,忽然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故意拉着姜稚月落后了几步,走入旁边花丛掩映的岔路上。
    姜稚月被她这样子弄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不禁蹙眉低声问:
    “这是发生何事了?你……”
    话还未说完,就见王吟霜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神神秘秘地递了过来,左右看了看,小声道:
    “给你的。”
    姜稚月视线落在她手中的金丝楠木锦盒上,只见那锦盒巴掌大小,偏细长,上面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装饰物,瞧着不像是哪家珠宝铺子的首饰。
    迟疑着接过来,好奇道:
    “你平白无故给我这是什么?”
    “嘘!你小点儿声!”
    王吟霜往四周看了眼,见她将锦盒打开,神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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