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黑色滚圆的,长毛的草?
    何塞眼睛蓝萤萤的,注视着那个東西,眸光晦暗不明。
    这份不起眼的礼物,是一位叫慕佩的官员送的。
    何塞对他印象不深,他似乎在祭品游戏的策划部门工作。
    其他官员送的都是名贵珠寶奢侈品,只有他,格格不入,礼物丑的标新立异。
    何塞觉得很有趣,于是亲自召见了他。
    “慕佩卿,你送的这是什么?”
    “是曼德拉草。”
    “曼德拉草?”何塞挑挑眉,那是传说中的東西。
    “你送这个做什么?”
    慕佩跪在地上慢慢回:“这棵草长得酷似婴儿,民间有传说,如果把它放在枕头下,会帮助女人受孕,”
    何塞眼神微妙。
    “荒谬。”他会信这种迷信说法么?
    底下人把头压的更低了。
    “这是你的主意?慕佩卿,你没必要对我说假话。”
    何塞看出这个男人心思单纯,并没有那么多细腻心机。
    为了不牵连到全家,慕佩先生只能坦诚回答。
    这是他夫人卡佳的主意。
    他的夫人对他说,统治者生辰,权贵们都在瘋狂献礼贿赂,几乎垄断了政治献金收入,但梅尔前车之鉴,金银珠宝是萬万不能的,容易落下把柄。
    何塞大人什么宝物没有呢?所以只要他们献上心意与祝福就好了。
    于是他大胆送了这棵草。
    何塞对罗莎轻声道:“放在枕头下吧,安眠用的,你总是睡不好。”
    罗莎看着这个长相奇怪的东西,隐隐感觉不对劲。
    何塞只是极力敛着神色,他的眼神黏糊糊的,像拉着千千万万道丝。
    最后他把这个安眠草放到了她的枕头下。
    罗莎对这个丑东西一时接受不了,这真的不会让她噩梦加剧么?
    但是...她又多看了几眼这棵草,虽然它长得很潦草,但是看熟了倒也蛮可爱的。
    她勉强接受了,寄希望于它真的可以改善睡眠。
    “嗯...你想要什么礼物吗?我可以补上。”
    他过生日,还要送给她东西,罗莎很不好意思。
    何塞抬手抚向她的脸颊:“真的吗?”
    “嗯。”
    他轻声笑了。
    他寂寂看着她,俊美的脸上閃过一丝病态,声音那么温柔:“我已经得到礼物了,这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雨声磅礴,冰冷的流水慢慢顺着花骨,很滑很浓的东西流下来。
    殿外人山人海,玫瑰的欢呼与蛀蚀,烟波诡异,罗莎被掀翻咬住。
    何塞睁着诡艳异样的眼睛,阴暗潮湿的一片诡秘处,海洋壮丽浮动。
    这是只属于他自己的礼物,谁都不能染指。
    ∽
    麦克拉特私下找到了海倫。
    “海倫,我不能害你。”
    “你在说什么?”
    “我不爱你。”
    “爱?”海伦听到了一个古怪的词汇。
    她眼梢上挑,瞧着她的未婚夫,他的头发像黄金一样美艳:“那种东西重要么?我也不爱你,但这跟我们联姻没关系吧。”
    “圣宾叶需要一位新娘,安茹家需要一位新郎,我们要完成的不就是这件事吗?”
    麦克拉特摇头,试图对她解释:“海伦,我不能耽误你,你能理解我说的爱吗?那是一种很奇妙的...”
    海伦一直听着,贵族的优雅与体面使她没有发火。
    她最后用看傻蛋的表情看着未婚夫:“我确实应该退婚,圣宾叶家有你这样不守契约的男人,你不配做我的丈夫。”
    “记住,麦克拉特,是我甩的你。”
    高傲的安茹千金对他说完,转身走了。
    她单方面与麦克拉特解除了婚约。
    第74章 thatname名字
    这些天罗莎總是待在医院里,守在杜荷小姐的病床前不停写啊写,避免功课被落下,往往天亮以后她才意識到又是一晚过去了。
    她的精神不好,在课堂上困得睡过去,校监很气愤,点名把她叫起来训斥。
    “小罗莎,怎么回事,是觉得老师讲的太无聊了嗎?竟然打瞌睡。”
    “对不起,老师...”罗莎声音弱弱的。
    “老师我刚刚也睡觉了。”麥克拉特这时候站出来。
    同学们哇的热闹起来。
    校监胡子要气飞了,毫不客气道:“你也去罚站。”
    麥克拉特跟罗莎相视一眼,两人都拿着书走出去。
    课堂内教授的声音变得又低又缓,书页声不时翻起,他们站在幽暗的长廊尾,极致的寂静中,麥克拉特支着长腿,靠在角落里。
    “哥哥那天有为難你嗎?他突然就下令讓我离开了。”
    罗莎摇摇头,虽然何塞生日那天很奇怪,但是最后他没有杀人,对于一个精神病人来说这已经是很稳定了。
    虽然他在床上有点疯...
    麥克拉特听到她说没事,放下心来。
    他抱着胳膊,神清气爽:“我的婚约取消了,是海伦把我退了。”
    他看到罗莎吃惊乌黑的圆眼睛。
    但她却咕哝着:“跟我说做什么。”
    麦克拉特有点不高兴,難道就他一个人在意么?
    “我有件事想问你。”罗莎神情尴尬,欲言又止,“你上次在阁楼给我的,还有那种消肿的药嗎?”
    麦克拉特有点意外地看着她,她今天穿的高领毛衣。
    她又受伤了嗎?
    他下意識扒开她的领子,有点急躁地问:“别动,讓我看看。”
    罗莎闪躲遮掩着:“你妈妈教育你隨便扯女生衣服吗?”
    “我母亲早去世了。”麦克拉特对母亲完全没印象,圣宾叶夫人好像在他刚出生不久就因病早故了。
    “松开我。”
    罗莎踢了他一脚,麦克拉特哼了声,乖乖松手。
    “讓我看看,罗莎。”他的话很重,是真的担心她。
    罗莎把很高的毛衣领卷下来,露出一片青痕红痕。
    “就像吸盘一样的。”
    她欲哭无泪,捂着脖子苦恼道:“已经好几天了,根本消不掉。”
    麦克拉特看着那些斑驳吻痕,脸像火烧一样。
    她難堪的样子讓他立刻混乱地想到发生了什么,仿佛听到了那些暗夜下的喘息...
    罗莎重新把领子卷上去,捂得密不透风,她现在一点皮肤都不敢露,气闷闷的:“他是故意的,我说了不让他留下显眼的地方,他偏要。”
    那还有不显眼的地方...麦克拉特感觉脑子嗡嗡要炸了,为什么他要听她在这里讲,还要帮她处理这种事?
    他失了神,只看到她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嘴唇很湿润,很香软,很想亲...被禁止窥视的總是格外动人。
    完蛋了,完蛋了,他沾上她就完蛋了。
    倍感耻辱的爱慕令他羞愧。
    他的脸颊一片绯红。
    哥哥的示威真是不光彩啊,故意背地里使这种招數。
    年上男真是卑鄙。
    像是某种奇异感应,麦克拉特本能地警惕起来,一瞬间惊醒了,慌忙询问罗莎:“你最近例假还正常吗?”
    “还好吧。”其实一直都不太正常,医生说她的贫血是小时候严重营养不良造成的,很难短时间养好。
    罗莎没有在意,麦克拉特面色阴郁,答应她明天会把药膏带来。
    “那个药膏很多贵族都在用,效果很好,一天就可以祛肿的。”
    “那会很贵吗?”
    “大概一百金币?”麦克拉特抹了个零。
    “我能不能过段时间把钱给你...妈妈又要做手术了。”罗莎最近经济困难,手术费勉强才付上。
    麦克拉特听了很愤怒:“哥哥他竟然不给你钱吗?”简直太无耻了。
    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寒酸,连瓶药都没钱买。
    罗莎摇头:“他给我卡,但我不想花他的钱。”
    “为什么?”
    她神情抵触:“就是不想花。”
    麦克拉特不解地注视她,眼神焦急。
    他總是莫名其妙担心她,美丽的蓝眼睛像小狗一样盯着,让罗莎有点受不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固执地说:“你说,我不花他的钱是不是就不算被...购买?”
    麦克拉特愣住了。
    她的自尊心那么坚固,又那么破碎。
    如此残忍,又如此柔韧。
    校园里的鹅掌楸笼罩着一片静谧的气氛,树雾慢腾腾地升起,神秘轻柔。
    风中花香袭人,麦克拉特声音温和复杂。
    “罗莎,不要内疚,也不要有负罪感。”
    他不想让她有太多心理负担,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罗莎咬着嘴唇,很痛苦道:“我不知道。”
    她不想花何塞的钱,也不想收他的东西,这样就代表自己不是被出售的。
    但是不管她怎么抵触,在法律意义上,她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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