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搭把手?
    景瞬乍一听这个词, 还以为迟归出了什么意外,他连忙坐着轮椅出了房间。
    叮咚。
    旋转楼梯旁的电梯应声而开。
    韦迪和管家搀扶着迟归走了出来,后者半眯着眼, 步伐摇晃, 脸上更是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难受醉意。
    双方对上视线,景瞬马上让出走廊过道, 让他们先将迟归送回了房。
    管家一刻不停地去找解酒药,韦迪负责留在主卧内安顿。
    景瞬留在门口, 没有贸然入内,“韦助,迟归怎么会醉成这样?”
    韦迪苦恼解释,“今晚酒局上来了很多澳市本地的官员,各个酒瘾大得很, 上了头非逮着先生要敬酒。”
    迟归的酒量中等偏上, 算不上千杯不醉。
    以往遇到避不开的宴席场合,都是有分寸地点到为止,从来不会贪杯。
    一般情况下, 也没有人敢起哄灌他酒,但澳市这边的官员哪里管这些?
    那些官商还说,如果迟归不喝,那他们就改灌边上的张氏合伙人,也就是张雅之。
    “先生绅士,怕张女士喝多了不安全,也不想在这种官商宴席上太摆姿态,才比往常多喝了一些。”
    坏就坏在,迟归没有吃饱的东西在胃里垫着,敬酒的人又是红的、白的、啤的混着喝, 他的酒量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迟归离开宴厅酒店前,还算勉强撑着清醒理智。
    或许是上了自家的车,松开了心理的防备,加上回来的路程有远,他才醉睡了过去。
    韦迪跟在迟归身边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刚解释完,管家就拿着温水和解酒药走了回来。
    韦迪看向了轮椅上的景瞬,略微迟疑后还是劝道,“小景先生,你先回去睡觉吧,先生这边有我们照顾就好。”
    他倒是想给自家老板和小景先生创造独处的机会,可想到景瞬的双腿不方便,估计拖不动迟归这体型。
    此刻,迟归就合眼靠坐在床边,一声不吭。
    他伸手压着因为酒意而快要爆炸的太阳穴,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彻底醉糊涂了。
    景瞬担心蹙眉,却怕给他们添麻烦,“好吧,你们有需要就喊我。”
    “嗯。”
    狗宝从狗窝里爬出来看热闹,还胆大地凑到迟归的身边嗅了嗅,“呜~”
    景瞬怕狗宝打扰到迟归,低声喊,“宝宝回来!别闹!”
    “呜!”
    回来就回来!
    狗宝屁颠颠地跑回到景瞬的身边,跟着他一块离开了主卧。
    …
    夜已深。
    景瞬躺在床上,心里还记挂着醉酒的迟归,就连一贯给力的睡眠药物都失去了作用。
    “……”
    就去看一眼。
    看一眼确认没问题就行了。
    总不能每次都是迟归在单方面关心自己吧?
    景瞬在脑海中自我说服了两句,忍不住从床上爬坐起来,他想起房间茶水吧台上的蜂蜜,冲泡了一杯才端着出了房间。
    迟归的房门没有上锁,敲门也没人回应,景瞬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间门——
    床头柜上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台灯。
    迟归已经换上了常穿的那件黑色睡衣,此刻盖着被子侧躺着,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景瞬怕吵醒迟归,特意放缓轮椅的进速,将那杯冒着热气的、擅作主张的蜂蜜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
    听说喝醉酒的人半夜醒来容易口渴,不知道迟归会不会用得上?
    景瞬暗自作想,往床上挪去视线——
    灯光映照出迟归并不安稳的神色,离得近了,景瞬才看清他的额头冒了不少热汗,眉心紧蹙,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
    景瞬迟疑了两秒。
    他抽起一旁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擦拭迟归额间的细汗。
    景瞬指腹触及额心的那一刻,原本还紧闭双眼的迟归骤然就攥住了他的手腕,“谁?!”
    再抬眼,那双醉意深沉的眸里尽是警惕和戾气。
    “……”
    景瞬手腕上的勒痕淤青虽淡,但还没有全消。
    这会儿,迟归手上的力度发狠,当即就让他吃痛地闷哼,“嘶。”
    景瞬挣脱不得,只好忍疼自报姓名,“是我,景瞬。”
    “……”
    迟归灼灼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眼中的警惕和手上的力气都渐渐消去。
    两人的视线在昏黄处交汇,只是一人清醒,一人却带着醉意。
    景瞬心尖凝上一丝莫名的羞涩,他抽回手,揉了揉手腕,“我就是给你送杯蜂蜜水,是不是吵醒你了?我这就走,你好好休息。”
    轮椅刚后撤了一步,迟归就再度抓住了他的手腕,含糊请求,“别走。”
    只是这次,手上的力气轻柔了很多。
    景瞬一愣,“什么?”
    迟归不等眼前人反应过来,仅凭着冲动就将景瞬拽了过来,“你别走!”
    景瞬毫无防备,如同脱了线的木偶被他带动,天旋地转间,他的背部就触上了柔软而淡香的被子。
    再一抬眼,迟归已然压制在了他的身上。
    “……”
    砰!
    景瞬只觉得自己心脏猛然爆开,大脑一片空白,连带着呼吸都跟着停止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抵住了迟归的胸膛,嗓子发紧,“迟归,你……”
    迟归一言不发。
    只是拢住身下人纤细泛红的手腕,将其扣回到了床上。
    他浮动着醉意的眸光凝在了景瞬腕上的泛红处,然后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揉散着,像是在对待什么极其珍视的易碎品。
    本就浅淡的痛意慢慢散去,酥麻的痒意悄然而至。
    景瞬受不了这样无声撩拨的细腻对待,想要挣脱,“迟归,我没事,你不用……”
    “别动。”
    迟归凑近低下头,温柔又不失掌控欲地要求,“乖。”
    “……”
    离得实在是太近了,景瞬被压制着退无可退。
    两人的呼吸似有若无地勾晃在一起,心跳猛烈,像是有了要接吻的错觉。
    景瞬没了话,绯红一路从脸颊溢到了脖颈。
    他能闻到迟归身上的气息,残存的酒意混杂着早就熟悉的茶香,如同燎原的星火,不反感,甚至有些意料之外的撩拨蛊惑。
    不受控的情愫开始冒了头。
    景瞬深就这么跌进了迟归深邃的眸潭里,无法挣脱。
    迟归的目光慢慢游走在眼前人的脸上,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唇瓣,一遍又一遍,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记住什么。
    他的眼神从泛着醉意的迷离微光,逐渐溢出了化不开的浓烈情感。
    是爱?
    也是愧疚。
    “……”
    景瞬解读出了这层复杂情绪,愣了神。
    忽然间,迟归偏头埋进了他的颈侧,用近乎沙哑的嗓音脆弱请求,“别走。”
    “不要离开。”
    “宝宝。”
    景瞬感受到颈侧的些许温热,抬起的手小心停在了迟归的背上,不敢确定,“迟归?”
    哭了?
    怎么会呢?
    没等景瞬反应过来,耳畔就响起了更为痛苦的道歉声。
    “对不起。”
    “我来得太晚了,对不起……”
    一句句话,重重砸在了景瞬的心坎上,却全都不是对他说的。
    原本因为暧昧气息而升起的泡沫,骤然戳破。
    锢在腕上的手掌悄然松开,景瞬的心跟着变得空荡荡。
    原先被埋在最深处的那点抓不住、又看不透的疑问,仿佛在这一瞬间有了明确答案——
    怪不得迟归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宁愿找他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演戏”?全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演员方便演戏。
    怪不得两人只是协议关系,迟归却对他这么照料?
    原来是真正的原因藏得这么深?
    这段时间迟归的眼中是有他的身影,但更多的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是爱而不得?还是遗憾错过?
    景瞬不得而知,他只知道——
    自己渐渐依赖起了眼前人,差点就要陷入这本就不属于他的温柔和爱意里。
    ……
    迟归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
    飞机平稳落地在了海市国际机场的私人领域,舱门打开,夜色里的雪花一点点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助理陈易铭第一时间撑开黑伞,陪着他坐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黑车里。
    “先生,已经提前让林叔把宅子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回去?”
    “不急,先开出机场吧。”
    迟归望着车窗外越落越大的雪花,没有着急选择目的地。
    陈易铭和坐在前排副驾的韦迪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四年半以前,迟归顶着多数股东的不同意做下决定,将迟氏在海市绝大部分的领域业务挪到了国外,在那边成立了全新的迟氏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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