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有不在的呀,顾姗姗她就不在。”迟牧年说。
    “那是人家姑娘有出息,能考出去。”
    迟牧年:“......”
    这条路不通只能拐着弯说他,“爸,你撺掇孩子早恋!”
    “我可没有啊。”
    迟北元说到这个还挺严肃,筷子搁在碗上,对他们:
    “我跟你们说,你们俩到时候上学都给我老实点,别到处散发那点青春期荷尔蒙,祸害人小姑娘。”
    “到时候要是对方家长找上门来,我可不会帮你们谁说话。”
    没等迟牧年开口,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旬忽然也把筷子放下,满脸郑重:
    “好的叔叔,我会看好他的。”
    迟牧年:“......”
    本以为关于早不早恋的问题就聊到这儿。
    没想到吃完晚饭出去遛弯,江旬先是安安静静听他说话,找到个空挡就问他:
    “学校里老是有女生找你?”
    “什么?”迟牧年第一次还没反应过来。
    江旬继续说:“有女生想跟你去一个学校?”
    “啊?”迟牧年眨眨眼,知道他在说刚才的事,很快笑出声:
    “当然没有啦,我刚才那是故意的,谁叫我爸他老是损我。”
    说是损,但迟牧年其实挺乐意听到他爸夸江旬的。
    但他不会在江旬面前表现这个,只两手背在脑后,故作埋怨:
    “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江旬问这个的时候目光不离他半寸,在黑夜中异常清晰。
    他先是扭头看他,后来视线不知不觉又回到前边,声音空泛:
    “那等你上了中学,会跟女生在一起么?”
    这是他俩第一次说起这个,但对于小学生好像都太超前了。
    迟牧年暗自抱怨他爸带坏小孩,接了句,“不会,我可不早恋。”
    “那要是遇到你喜欢的人呢?”江旬又问。
    “那再说。”迟牧年说。
    后来很长一段路他俩都在聊过年春晚想看啥节目。
    迟牧年刚说到某个魔术师的名字,江旬又从底下捏捏他的手。
    一脸认真: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迟牧年:“......”
    怎么又绕回来了。
    而且这喜不喜欢的,也不是他俩这现在该讨论的吧。
    他刚想随便应付几句,忽然警铃大作!
    哎哎哎。
    温文尔雅主角受,唐卓将来就在他们学校......
    江小旬现在问他这个不会是开窍了吧!!
    这么早的么,可他们还没见到唐卓啊!!
    迟牧年脑子里风起云涌。
    江旬一直在旁边观察他表情,以为人是真的有了什么想法,手心微握,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怎么了?”
    迟牧年瞥他了眼,忽然站在原地没动。
    他没动江旬也不可能再往前,回过头看他。
    “江小旬,我觉得我爸说的对。”
    迟牧年看着他,跟和尚念经似的,引经据典,严肃阐述中高考对他们这代人的重要性。
    到后来干脆数自家“牌位”,从他家祖上有人中过秀才,讲到农村下乡,赶上第一批高考的他爷爷,再讲到他爸迟北元。
    他叨叨叨了快半小时,最后来了句:“所以其他的等你长大以后再说,现在还太早了。”
    江旬一直安安静静听他说,歪头问他:
    “具体多大?”
    “怎么着也得......”
    迟牧年一拍脑袋:“七八十吧。”
    “七八十?”
    “七八十怎么了?”
    迟牧年一本正经:“那时候事业有成,生活稳定,只要身体好能经得住,就正是勇敢追爱的年纪!”
    当然也不是非要让人黄昏恋,只是江旬喜欢一个人的代价太大,万一对方不喜欢他就很容易走极端。
    迟牧年借着路灯往旁边看一眼,昏黄的灯光下印着旁边少年的脸。
    深陷的眉目,内双,立体的五官,除了头发的自然卷,混血儿感褪去了些,却染上了点内敛的神秘,像被刀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即便老了也会非常好看。
    恩......
    除了主角受,应该也没人会不喜欢江旬吧。
    “那你也是。”
    江旬走上前,再他手上轻捏一下,“那你也八十岁以后再找。”
    “......啊?”
    迟牧年差点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人从旁边牵紧。
    江旬没去看他的表情,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最后还郑重加上一句:
    “那就说好了。”
    除夕夜前一天。
    俩孩子一大早就被迟北元薅起来,包饺子、打扫卫生,把小学用过的课本、杂物都清出来,捆着拿到楼下摊子上去卖。
    迟牧年和江旬楼上楼下跑了几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攥着十三块八毛八。
    “行,这就是今年你俩压岁钱了。”迟北元故意逗他。
    迟牧年笑着喊了句:“哈哈,抠死你算了。”
    也知道这是他爸在开玩笑。
    他们忙了一上午,下午还有的忙,中午谁也没时间做饭,就干脆先下了锅饺子。
    饺子端上桌,三个人碟子里分别是醋、醋、番茄酱。
    迟北元对他儿子,“回头年年你带着春联上小旬家去,给他们家门口也贴上吧。”
    没等迟牧年,江旬率先道:“不用的叔叔,我家里人知道我今年在这边过年。”
    “那也还是要的,过年嘛,就算是不贴也得打扫一下。”
    江旬对迟北元的话从来不会反驳第二次,听到这个以后立马应了声:“好。”
    吃完午饭,外边鞭炮声吵得人睡不着。
    迟牧年和江旬提了俩大袋子,里边装着抹布、半块肥皂、超市附赠洗涤剂,还有两大卷用过的卫生纸。
    知道是他俩回家做卫生,不知道还以为是大过年被赶出来收破烂的。
    路上迟牧年捂着牙齿,小声嘀咕,“中午那番茄酱太甜了,没有之前买的那种好。”
    江旬担心他甜吃多了牙疼,问说:“要不晚上也蘸醋吃吧。”
    “恩......还是算了,饺子就应该配番茄酱。”迟牧年说。
    两人边聊边走到江旬他们家门口。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虽然这个小区里都是独栋的小复式楼,但他们这栋建得时间最久,墙外边扒满了爬山虎。
    江旬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淡声道:“我自己进去打扫,哥哥你在外边等着就可以。”
    “阮阿姨在家?”
    “不在。”江旬说。
    “那就可以嘛,又不是第一次了。”
    迟牧年说着戳戳他的脸:“小时候你总让我去你家,怎么现在不这样了。”
    江旬被戳得没再吭气。
    他从来都没法拒绝迟牧年,而且今天外边零下二度,这么冷的天,他也不想让迟牧年在外边一直等他。
    江旬往旁边看了眼,犹豫片刻后上前开开门,回头对他道:
    “进来吧哥。”
    第22章
    江旬家迟牧年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每次进门都还是会感叹一声:
    “真大呀......”
    挺好的房子,就是有点太空了,尤其是一楼大厅,除了角落里放着一架积灰的钢琴,就是沿着窗边一排皮凳子。
    之前他带吃的来找江旬就是坐在这儿,从没进过江旬自己的房间。
    “你还真的在家做饭啊。”
    迟牧年走到他们家厨房这,靠着冰箱的位置摆着用了一半的各种调料。
    “恩。”江旬说。
    他从进门以后话就变得更少。
    只是在迟牧年往楼上看得时候走过来,拉住人手臂:
    “咱们就把一楼简单弄弄就好,二楼不用怎么管的。”
    “二楼,是阮阿姨住的地方么?”迟牧年回头看他。
    “对。”江旬说,声音比之前沉了几分。
    他这样落在迟牧年眼里不可能不心疼。
    江旬上学早,本身就比同班学生年纪还小一点,个头也矮,不爱说话的性格正是需要被保护的时候。
    可他现在却只有他自己,也一直只有他自己。
    迟牧年挺直背,把耷拉在前额的几搓毛拼命往后扒两下,撸起袖子后道:“好!”
    “那就开干!”
    江旬不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头,但心里那点阴郁似乎被这股劲儿冲淡了些,看着他的方向点点头。
    迟牧年扛着个大拖把,去他们这的卫生间打了桶水,拎着东西在这里里外外打扫:
    “窗帘拆下来丢洗衣机里,你们家这个是网纱的,拆下来洗干净以后可以先直接挂回去!”
    “我来拖地,江旬你把这桌子啊,板凳都摆整齐一点,上边灰全都抹一遍,咱俩这都快没处落脚啦!”
    “还有还有,你家有大剪刀么,这些花盆里的枝枝干干都要修剪,不然明年一到春天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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