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不可能。
    就算对方反抗, 不愿意接受也没办法。
    他会让他愿意的。
    江旬从屋子里把房间门关, 一步步走到迟牧年身后。
    两条手臂从人身后一边一条撑在桌面上,把人紧紧禁锢在中间, 低头睨他:
    “迟牧年。”
    他极少喊他的全名, 因为只要喊出来一腔情绪会完全脱离掌控。
    太容易暴露,但江旬此时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低头闷头喝糊糊的人仰起头,眨巴两下眼睛。
    看江旬手里还拎着锅。
    便从自己碗里舀起一勺南瓜糊, 跟喂小宝宝似的递到他嘴边:
    “张嘴。”
    勺子里的橘黄色把他两只眼睛趁得明亮,像是点燃的烛火,只要靠近的人都能在这点火光中变的清明。
    很好看,很勾人。
    却也让人格外舍不得。
    江旬在这一声中目光微顿,不自觉张开嘴。
    软软糯糯的南瓜被喂到嘴里。
    两个男的共用一个勺子也没多大事,尤其其中一个还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迟牧年喂完以后就转回去,继续闷头喝糊糊。
    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微弯,手上一勺接着一勺,喝得停不下来。
    是真挺喜欢。
    江旬撑着椅背从后边看他。
    清甜的南瓜香在嘴里融化,像奶油。
    而在他眼里这个人更像一团软软的棉花糖。
    把人的心涨得都膨起来,无论多么龌龊的心思都能被搅在一起,拉丝成一条条细腻的糖浆。
    江旬紧挨着迟牧年坐下,撑手顶着下巴,从侧一点的角度睨他: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做给你喝。”
    别说是做这个,只要是迟牧年想得到的,无论什么他都能握手里捧着送给他。
    他感觉迟牧年眼睛一瞬间变得明亮,但很快又静下来:
    “还是算了。”
    “怎么?”江旬皱眉。
    迟牧年端起碗,把剩下那点南瓜糊糊全部喂进嘴里,对他说:
    “都高中了江小旬,就算你现在成绩好,之后还不一定呢,别总是分心做别的。”
    江旬沉默一瞬,看着他:
    “可你上周不是还跟程成他们周末去唱歌?”
    迟牧年:“......”
    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当时我去那对面书店买书,看到你们了。”
    迟牧年更奇怪:“那你都看到了怎么不过来?”
    江旬坐到人旁边,搅着自己手里那碗南瓜糊,漫不经心道:
    “我怎么过来呢,我怕我来了你不高兴,觉得我扫兴,还得花时间陪我。”
    说到这儿抬眼瞥他:“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骗我说周末要跟叔叔去银行办事?”
    迟牧年:“我......”
    好像,也许,大概......
    好吧确实有点。
    迟牧年没法接他这句,只小声嘀咕:
    “我主要觉得你可能不会喜欢那里,太吵了不是......”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江旬歪头看他。
    迟牧年被他看得有点虚,问说:“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
    江旬拖着下巴看人,从人额间的碎发往底下看,到微挺鼻子,白皙的侧脸,嘴角那儿还剩下点南瓜糊。
    江旬用尽全身意志力才克制住不凑上去把那点橙黄舔掉。
    收回目光后却说: “我想跟你一起睡。”
    迟牧年:“......”
    皮笑肉不笑:“这就是你喜欢的事儿?”
    “恩,行么?”江旬一脸无辜。
    “不行。”迟牧年想都不想,勺子敲敲对面的小碗,一脸冷漠:
    “快喝,喝完自己去书房把床铺了。”
    现在江旬在他们家已经恢复成之前那样。
    什么事都自给自足。
    麻烦是麻烦,但也少了客人之间的客气和生分。
    江旬也没想他能真的同意,耸耸肩,先把两人喝完的碗拿到厨房里洗,再自己去书房里铺床睡觉。
    刚才站在房间门口,他就是差一点点没有完全克制住本能。
    想要他。
    想占有他。
    想把他锁起来。
    ......
    这念头江旬已经压在心中三年,只要和对方稍微靠近一点点就会往外涌。
    但其实不用急。
    他们有的是时间。
    这个人的一辈子都是他的。
    江旬带着这样的想法躺在床上,身体紧贴着两个房间中间那堵墙。
    原本这张折叠床是靠在门的旁边,江旬把他换了个头。
    虽然这样他不得不蜷着腿,但这起码能离旁边房间的人更近一点。
    迟牧年对江旬这样做的原因一无所知。
    第二天进他房间见他又跟之前似的,因为前面摆着的旧书架双腿不得不蜷在一起。
    纯粹觉得他是在找虐。
    洗漱完出门以后。
    等公交的时候迟牧年就说他,“你干嘛每次都那样睡觉?”
    江旬:“贴着墙有安全感。”
    “矫情。”
    江旬扭头看他,目光迷蒙:“跟你睡也安全。”
    这就更不可能。
    就他那张单人床,睡俩小孩还差不多,换个大人随便就能滚下去。
    刚好公交车来了,迟牧年看都不看他:
    “我不安全,上车。”
    秋冬里的随城,太阳升起的时候偏晚。
    窗外漆黑一片都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行驶在路上的公交车这么早总是空空荡荡,
    像是午夜里的幽灵。
    但很快真幽灵出现了。
    还在车上的时候,迟牧年正眯着眼靠在椅背上补觉。
    远远见着底下一人正准备从公交车前门上来!
    腰板一下挺直,二话不说抓起旁边江旬的手腕就往车后门跑,两步从公交上跳下去。
    距离南三中学还有四站,两人已经下车了。
    等着车浩浩荡荡地开走
    江旬扭头问他:“怎么?”
    迟牧年一时语塞。
    刚他就跟老鼠见了猫,完全就是下意识想跑。
    想了半天措辞才勉勉强强:
    “那什么......那辆车里头一股油漆味儿,咱们换一辆哈。”
    江旬瞥了他眼没吭声。
    好在现在时间早,下一辆车没多久也驶过来。
    迟牧年和江旬重新坐上去。
    他刚把书包从背后拿下来抱怀里,旁边江旬就说:
    “你干嘛老躲他?”
    迟牧年一磕巴,往旁边偷偷看眼:“......躲谁”
    江旬没想让他就这样混过去,继续问:
    “你很怕上次来家里的那个人么?”
    迟牧年想起刚才戴着眼镜的唐卓,用力抱住怀里书包:“没什么好怕的。”
    “那是怕我么,怕我见到他?”江旬又问。
    迟牧年:“......”
    他觉得江旬这辈子应该去考警校。
    正在这边绞尽脑汁。
    江旬忽然把他书包拎过来自己抱着,神色很淡:
    “不想说算了。”
    迟牧年再次沉默,心道反正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好理由。
    不说就不说了。
    等他们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
    高秃头难得一次没有那么早过来,教室门关着,办公室的门也没有开。
    迟牧年和江旬先一块儿去食堂吃早餐。
    南三食堂的热干面做得比学校外边的还好吃,四块钱一碗,还能免费续花生碎和咸豆角。
    冒着热气的面条端上来,迟牧年从旁边扯了个大袋子,把俩纸碗都放进去,冲人:
    “端着去操场吃。”
    江旬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看他,一句“为什么”停到嘴边没问出去。
    到最后只是说:“就在这吃吧,这两天纪律审查,被发现以后要扣分的。”
    “而且这面要端过去肯定坨了,你肯定也吃不进去。”
    他句句在理,迟牧年只好把面放下:
    “行吧。”
    但很快又指着后面,食堂后门的一个角落,前边有两排长长的学生专栏挡着:
    “那换个位置吃。”
    “好。”江旬没意见。
    他俩把地方挪过去。
    两碗热腾腾的热干面,迟牧年吃得飞快,芝麻酱没拌匀就往嘴里塞。
    塞完以后去旁边打了两杯豆浆。
    紧赶慢赶地,递给自己和对面的江旬。
    “走走走,吃完了吧。”
    江旬顿了下,抬头看他,“我还没有。”
    “啊?噢。”迟牧年说着,往人碗里瞥眼。
    还好还好。
    这看着也没剩下多少了。
    其实真不用反应这么大,迟牧年江旬也经常一起来食堂吃饭。
    但那是因为高三尖子班和他们不在一栋楼,而且上课下课时间都不一样,平常在路上基本没碰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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