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纪打头,在小小的坟场里绕了两绕,这才来到江母的坟前。
    他从背篓里取出小铲子分给叶厘:“清理一下杂草吧。”
    叶厘接过铲子。
    江麦、江芽两个小家伙则是上手薅。
    一通忙活,待将坟堆上的杂草清理干净,江纪、叶厘将祭品摆到了木碑前。
    一斤鲜桃。
    一斤云片糕。
    还有叶厘昨日卤的烧鸡。
    摆好祭品,江纪又点上三炷香,而后开始烧元宝、纸钱。
    香烟袅袅。
    元宝、纸钱在明火中很快化为灰烬。
    此次叶厘准备的元宝、纸钱有两背篓,于是叶厘也蹲下烧了一些。
    等将一个背篓里所有的元宝、纸钱烧完,走完这最重要的流程,江纪拉着叶厘跪了下来。
    江麦、江芽也忙跪了下来。
    江纪盯着木碑看了片刻,随后抓住了叶厘的手,轻声开口:“娘,这是叶厘。”
    “您在天上,应已经看到他待我、待小麦芽哥儿有多好。”
    “我不知该如何感激他。”
    这句话一出口,他忙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也不知如何疼他爱他。
    咳,光天化日还当着小麦、芽哥儿的面,这一句他实在是说不出,只能悄悄补在心里。
    “娘,您和爹就保佑我此次过了院试,一是不辜负多年苦读,不辜负因我读书而劳心劳力的亲人。二是给他挣一个秀才夫郎的身份。”
    “他很想当秀才夫郎的。”
    说罢这话,他看向叶厘,示意叶厘也说几句。
    叶厘早就打好了腹稿。
    若是江母仍在世,他第一次见家长,或许会紧张。
    可此时,他无需担忧什么。
    他神色恭敬的朝木碑嗑了三个头,不慌不忙的道:“娘,我是叶厘。”
    “您走时,肯定放心不下江纪,这几年您在天上瞧着他,定然心疼坏了。但从我改了性子到现在,我的一切行径,您也应都看在眼里。”
    “您应知我的诚心、真心。您放心,我和江纪会好好过日子,好好养大小麦、芽哥儿。”
    “今后咱们家的日子,每一日都是好日子。”
    他虽不是真正的叶厘。
    可他的心是真的、诚的。
    若江母真的在天有灵,定然是喜欢他的。
    他这一番话,虽简单,但又让江纪的视线模糊了一下。
    不过,比起难过,江纪心里更多的是希望。
    是对未来每一日的盼望。
    他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轻声道:“娘听到了,她会放心的。”
    叶厘扭头,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眸子,便也笑了起来。
    之后两人往旁边挪了挪,让江麦、江芽跪到木碑前,让这两个小家伙也说几句。
    江麦盯着木碑,絮絮叨叨的说起家中诸事,他和芽哥儿能挣工钱了,现在他们俩的工钱加一起已经超过百文了。
    钱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毕竟现在他和芽哥儿无需给他大哥攒盘缠了。
    另外,家里伙食好了,猪吃的也多了,但他和芽哥儿绝不会偷懒。
    最后不忘让江母保佑大哥金榜题名。
    轮到江芽了,小家伙掰着手指数家里吃肉的次数,说他的新玩具大风车、风铃,说自己长胖了。
    他对江母没有任何印象,但江纪向他灌输了无数江母超爱他的话语,他深信江母超喜欢他。
    他很乐意和江母分享这些事。
    不过,说着说着,他偷偷瞄了叶厘一眼:“娘,我好想你啊,你若是在的话,那应该会和厘哥一样待我?”
    这话一出,江纪立马揉揉他的小脑袋:“会的,娘若是在,肯定和你厘哥一样待你好。”
    得了江纪的肯定,小家伙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朝叶厘怀里扑,仰着小脑袋大喊:“厘哥!”
    叶厘抱住他,笑着捏捏他的小脸蛋:“长哥夫也为母的,芽芽乖。”
    一句芽芽,喊得他更高兴,在叶厘怀里几乎扭成了麻花。
    一旁的江纪、江麦瞧着,都笑了起来,随后兄弟俩同江母又说了几句,而后起身,把祭品收拾了,准备去祭拜江父。
    江父的祭品多了一陶罐黄酒。
    江纪把黄酒撒在坟前,随后跪了下来,将刚才的流程和话语重复了一遍。
    叶厘、江麦、江芽亦是如此。
    特别是叶厘,他认真、诚恳的向江父道歉认错,并感激江父对叶大吉伸出的援手。
    江纪听着他的话,神色愈发柔和。
    等祭拜结束,太阳已经将四人的脸晒得通红,确认两座坟前都无火星,他们这才拎上背篓回家。
    到家时,江柳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看他们回来,江柳没有多留,匆匆回家。
    四人先吃饭,昨个儿卤的那只烧鸡,进了他们四人的肚子。
    饭后,他们过滤豆渣。
    过滤完,江纪领着两个小家伙出门割草。
    他吃了午饭再回私塾,时间还早。
    叶厘把豆腐压上,没有歇息,他撸起袖子炒核桃、黑芝麻、大米。
    很快,江纪领着江麦、江芽回来了。
    叶厘也将三样吃食炒好了。
    接下来就是把三样吃食磨成粉。
    这个活儿重,由江纪来做。
    如今石磨已被转移到了水井旁的棚子下,可今日无风,江纪只推了几下身上就冒了汗。
    江麦是个孝顺的,他原本和叶厘、江芽一起在旁边择韭菜,见状就丢下韭菜,抓起大蒲扇给自己大哥扇风。
    江纪很是满意,笑着夸了他几句。
    这时,有风吹来,瞬间就卷走不少炎热。
    挂在东屋窗户上的风铃,也发出清脆的响动。
    江纪望了过去,想到挂在东屋门口的成语风铃,就对叶厘道:“待会我写几个成语,你交给大通哥,让他给风铃换换花样。”
    “好。”叶厘忙着择韭菜,头也不抬的应下。
    他正打算和江纪说这事呢。
    “对了,要不,你也识几个字?”江纪又道。
    叶厘听得一愣,抬头看向他:“你是说我吗?”
    “当然是你,小麦、芽哥儿识字的。”
    虽然识得不多。
    但肯定比叶厘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强。
    不过,见叶厘吃惊,担心叶厘生气,他忙解释:“我不是嫌你,我是觉得,以后你挣的钱越来越多,万一需要记账呢?”
    “再者,我去府城赶考时,若鲍北元拿来账册,你要是急着看,那怎么办?”
    “技不压身,你学了,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他不嫌叶厘不识字!
    不识字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他只是想让叶厘多项本事。
    “……行。”
    叶厘点了头。
    他装睁眼瞎也挺辛苦的。
    现在江纪要教,那他就“学”,省得装一辈子目不识丁。
    “我吃了午饭就得走,就先让小麦教你吧,他认识三十多个字呢。”江纪又道。
    叶厘:“?”
    他眸子睁大几分,看向了江麦。
    江麦有些害羞。
    但不忘强调:“是三十二个,我认识三十二个字。”
    第45章
    江麦虽然害羞。
    但听他的话便可知, 小家伙对此事骄傲着呢。
    身为一个合格的哥夫,叶厘立马哇了一声:“小麦这么厉害吗?”
    他的神色以及语气,毫无表演痕迹, 江麦小脸蛋笑成了花,但出口的话异常谦虚:“是大哥教的好, 我学了两年才记住这么多。”
    “那也很棒了呀!毕竟你每天和芽哥儿不是捡柴就是割草, 很少有空闲的。”
    叶厘一脸赞许。
    他之前只偶尔见过江麦教江芽算术,江麦识字一事, 他是真不知道。
    江麦闻言, 小手攥着蒲扇, 摇晃的更快。
    脸蛋也有些红。
    但谦虚的话却是没再说了。
    是的,他哥常年不在家, 难得回来一次,不是下地就是干杂活。
    教他识字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能记住这么多,很不容易呢。
    “那小麦夫子,以后就由你教我识字吧。”叶厘笑眯眯的道。
    小麦夫子?
    江麦听到这称呼, 愣了愣, 随后害羞摇头:“我不是夫子, 大哥才有资格当夫子。”
    他特意问过他大哥,并不是每位夫子都有功名在身的。
    一些童生也能做夫子。
    叶厘闻言, 就看向仍在推磨的江纪:“咱自家随便喊喊,不妨事的,是吧,江纪夫子?”
    江纪停下脚步, 点头:“对。小麦,你厘哥逗你呢,他想喊, 你就应着。”
    “我哪有逗他,小麦就是很厉害呀,在咱野枣坡,完全能尊称为小孩儿哥呢。”
    “……小孩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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