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就想说了,迟深,你快同我走…”
    最后一个字还未消逝,眼前的迟深却浑然变了脸色。
    猛地,祁樱觉得后背一凉,还未等她转身,迟深却将她护在身后,她只听有人道:
    “将你旁边的这个女人杀了!”
    余咏歌咬牙切齿,嘴角还残留着一口鲜血,命令道。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他余咏歌折了名气又兵,偏偏这祁樱竟然毫发无伤,还同她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情郎卿卿我我,简直欺人太甚!
    余咏歌的双眼发红。
    原来还没走。
    祁樱心中一颤。
    迟深一双赤眸纹丝不动,眼尾之处还染上了一层红,乍然一看邪媚又惑人,斥道:
    “杀她?那你怎么办?”
    他的语气冷若寒冰。
    迟深唇角溢出一口违令而反噬于心之血,说来也怪,如迟深这样的修为与资质,本不该因这乡野医师所炼制出的狐媚香而伤损于此,难道说…
    祁樱下意识握紧他的衣袖。
    迟深似乎愣了一瞬,旋即从她手中抽出那柄桃花木剑,抽身朝余咏歌杀去。
    ??!
    “停下!停下!你不能杀我的!我可是施香者!停下!”
    余咏歌显然没料到这人的意志如此坚固,竟不甘反噬心口之血来杀他,只不片刻就与他近在咫尺。
    余咏歌急忙催动衣袖之中炼制的狐媚香,周遭倏然弥漫大片大片的浓紫雾气,紧接着,他的人头落地。
    第74章 离魂术
    能用短刀沥出剑气从而做到迅捷斩下对方首级, 五界之中,唯有裴云朔极其门下首徒弟子迟深才可做到。
    蜒虚骤然色变,两颗铜铃眼几乎要瞪出来掉在地上。
    姜栖云的身影一下子如云似雾一般消散。
    “少主, 你不知晓她是你的谁吗?”
    它悲戚道。
    “不在乎。”
    他敛眼过来,冷道:“快些走。”
    道完,倏然吐出一口鲜血。
    幻境仍在变幻,只不过这次的场景格外黑邪。
    蜒虚一怔, 头痛之感霎时消逝忙不迭道:“少主!”
    迟深抬眼,微微咳了一声, 嘴角却禁不住勾起,瞧上去格外怪异。
    “少主,您这是?”
    蜒虚不解,地上之血却呈现异样之色,它金瞳一颤,“少主, 你的离魂!”
    他这是对谁用了离魂术?!!!
    戚山村。
    “迟深!!!”
    祁樱惊呼,不顾浓紫雾气驱身于前, 眼前却只剩下一具死尸, 浓浓血气几乎要将狐媚香气掩过,一片死寂之中,却找不到迟深的影子。
    “迟深!师兄!你在哪里!”
    她急喊了好几声, 惹得树上栖息的山鸟飞走好几只,夜色仍是静,就连原本被乌云遮住的月都像是可怜她一般探出头。
    什么……都没有。
    一点回音, 一点气息, 就连地上只剩下的,她的那柄桃花木剑都没有了余温。
    就好像, 方才的一切都是假的,迟深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是,那具无头尸体,还有狐妖惨绝死状。
    为什么?
    她方才也明明感受到了,是迟深的气息。
    祁樱倏然腿软,有些手足无措,难道!
    她又往身后瞥一眼,极速站起身来仔细回望四周,握剑的力道更重,将那浓浓血气与狐媚香斩散后,道:
    “师尊!”
    “师!!!尊!!!”
    她喊得极为费力,几乎是要喊破她的嗓子。
    不远处徒然有村民不满:“大晚上瞎喊啥呀!!!”
    祁樱不理,又欲开口,下一瞬,却有人用术封住了她的唇。
    祁樱两眼一颤。
    斐云朔颓然出现在她面前,仍是一件夺目的红衣,边纹还是细致的刺金工艺,一点也不似仙人那般追求隽秀清雅,不过好在他长得一张算是隽秀的面庞,强盛修为的压迫感还是给他多了几分仙气,他道:
    “祁樱,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时?”
    嫌弃,还带了些怨气,毫无一个长辈的包容感。
    身上还有未散干净的酒气!
    “你这周围,连邪煞之气都没有,叫我来做甚?”
    祁樱想翻白眼,上下点头又呜咽着说不出话,几乎是要将她憋死了。
    “噢,忘了给你解咒。”
    他将封语咒解了,重新理了理自己的仪容,道:
    “说吧,为师不责怪你。”
    指尖穿过冰凉丝发,裴云朔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女相比之前落魄许多,看着像是瘦了,衣饰也素了些,惟有身上那股倔犟劲儿让他觉得熟悉。
    “嘁!这地上怎还有个无头尸体?”
    他用手捂了捂口鼻,蹙眉看她。
    说来也妙,迟深和祁樱都喜欢斩对方的脑袋,也不知道是迟深教她的还是这两人有什么怪癖。
    “方才我受人偷袭,好在迟深替我挡了,可是他将恶人杀了后便不见踪影!”
    祁樱说完,猛咳了好几声,唾液呛得她喉咙又干又痒。
    “长玉?!”
    裴云朔拧紧指节,语气诧异。
    “对,就是长玉,他……”
    周遭空气倏然凝结一瞬。
    强盛灵气掀起一阵狂风,裴云朔敛起眼,神色之中的失望甚是明显,只不过他不似祁之夷那般凶,只是稍稍叹了口气,道:
    “祁樱,你是杀人出现幻觉了?”
    这周遭,十里之内,不是,百里之内,都未曾有迟深的气息。
    况且,这里离魔域也是相距甚远,以及,都已半个月过去,他都联系不上迟深。
    今日浊的酒还是他从栖羽堂花树下挖出来的。
    “什么幻觉?可是这两具尸体,这…”
    祁樱徒然语塞,一时间也不知作何解释。
    对啊,连他的气息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凭她一句空口,听上去更像是狡辩。
    “怎么不说了?”
    裴云朔忽道。
    见着这两具尸体,他才觉得真的麻烦。
    在外杀人,除非对方与你有仇怨,起杀心,否则回宗门了可是重罪。
    “我……”
    祁樱仰头望他,拧紧衣裙。
    “祁樱,这地上的尸体,不是你故意杀的吧?”
    他说得格外让人觉得冒火。
    祁樱咬牙切齿,“当然不是!是他们先对我下暗器!”
    “然后你就将这俩杀了?”
    “还是用的这把桃花木剑?”
    裴云朔眯起眼瞧她。
    然后迟深就出现了啊!!!
    祁樱眉头紧皱,有种有口难言的无力感,片刻,她舔了舔唇角,说慌不打草稿:
    “是啊!”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裴云朔“嘁”了一声,施法将那两具尸体聚在一起,侧面过来问道:
    “要不要师尊帮你埋尸?”
    ???
    语气寻常又随意,听得祁樱却是眼皮一跳,咂舌看他:
    “师尊会如此好心?”
    他竟然信她?
    “那不然?你不也说了是他们先袭你?”
    裴云朔挑眉,语气仍是漫不经心,衣袖间的指节微微屈动,面前就徒然惊现一个弥天大坑。
    祁樱却道:“师尊就不怕我说谎?”
    若是有人栽赃陷害、道听途说,说她因恨杀人,结果其师尊不仅不查明原因还包庇掩埋,传出去,他这声誉不是又被她毁了?
    虽所他这声誉本就臭名远扬。
    还有眼下,仍有嫌存的萧原,若是传说是受他所蛊惑教唆。
    祁樱眉头一皱,觉得自己身上真是背负太多。
    “你若是说谎,这俩就不会躺在这了。”
    裴云朔负起手,眼睛都懒得眨一下,那两具尸体就像是石头一般落了下去。
    “戚山本就险恶,遇见不怀好意之人亦是常事,只要天道不谴,你就做得在理。”
    “还有。”
    裴云朔话到半截,徒然拿起一枚玉石,那块石头很是秀丽,表面光滑柔腻,透亮澄澈,全是水光映白,中间却是一抹暗红,像是人的血冷掉的样子。
    祁樱看着,眼睫毛跟着眨了眨,道:“生石?”
    生石是一种感应器,需要对方心头一血。每一个斐云山入门的弟子都会有此物作为在外交互媒介,拜入内门以后,这东西也顺势交给了对方的师尊保管。
    “记性倒是挺好。”
    裴云朔接着道:
    “这是长玉的生石,为师感应得到他如今还是在魔域,你就当方才杀人过快,应激想到他来到你身旁了吧。”
    祁樱的面色说不上很好,又知道自己解释了也是徒劳无功,点头道:“哦。”
    裴云朔“啧”了一声。
    ?有病。
    树影斑驳,风吹草动,月光透过他的鼻影打下一层自然的阴影,泠泠寒气就如同刺骨利刀一般刺激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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