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很舍不得蔺川鹜和蔺奕景
    晚上会失眠,还会涨奶,他要很努力才能忍住给川骛打电话的念头,有好几次他都快要忍不住了……
    可他又害怕蔺川鹜查到他在什么地方。
    他只打算在这里待一个月,马上就可以回家见到川骛和宝宝了。
    这样想着,温砚枯败的心情才回暖一些,他抱着蔺川鹜的外套,眼睛变得模糊。
    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再睁开,视野恢复清晰。
    这段时间他眼睛总会这样,忽然模糊到什么也看不见,但过一会儿就好了。
    三天后,温砚的支教就结束了。
    孩子们对他很不舍,“老师,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老师,可不可以不走?”
    王洁也是难过得不行,给温砚装了一大袋的洋芋。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知道你家庭条件肯定不错,但别嫌我这东西不值钱,你出了这里,绝对吃不到这么香的洋芋。”
    温砚没推脱。
    正和他说话的时候,温砚的视线再次模糊起来,刚刚还站在自己眼前的学生和王洁变成了一小格一小格的马赛克,温砚辨别不出他们了。
    “温老师,你怎么了?”王洁担忧的声音在耳朵传来。
    温砚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依旧是模糊一片。
    再闭眼再睁开,依旧如此。
    温砚尽力让自己冷静,“我眼睛好像看不到了。”
    王洁让学校的生活阿姨陪着学生,然后带着温砚去了市里的医院。
    挂了眼科,做了一堆检查。
    “眼睛一点问题都没有啊?”眼科医生看着检查单子。
    “可他看不见了!”
    王洁急得不行,温砚来的时候好好的,要走了眼睛看不见了,到时候她怎么给他家人交代。
    “那去挂一下心理科吧。”
    “眼睛看不见为什么要挂心理科?”
    “去年有个小姑娘,也是眼睛看不见了,来我们这里检查了一堆,什么也没查出来,后来才发现是重度焦虑导致的躯体化症状。”
    温砚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王洁和医生说话。
    接着又被王洁扶着走了很久,才再次被王洁按着坐下。
    “最近有没有恶心,吃不下饭?”
    “没有恶心,吃的没有以前多,但能吃得下。”
    “有没有什么焦虑的事情?”
    “应该没有。”
    “失不失眠?”
    “前两年一直失眠,最近一年好了很多,但是这一个月又开始了。”
    小钏失踪后他经常性失眠,和蔺川鹜结婚后,尤其是怀上蔺奕景那段时间,他又变得嗜睡。
    支教后失眠再次开始了,甚至比之前还严重,晚上他身体会一阵一阵发热,心脏急促跳动,双腿也会像针扎一样疼痛。
    “你刚生过孩子?”
    “嗯……两个月……”
    “这个是测试表,你帮他念,让他做一下,千万要如实填,不然没办法给你治。”医生严肃道。
    “好的好的。”王洁赶紧道。
    等他们做完测试,温砚听见王洁复杂地问,“你有这么多的难受,你都没怀疑过吗?”
    医生看完,“你这个情绪问题是一年前就很严重,不知道是不是生完孩子又加重了,先给你开点药吧,如果经济条件允许,可以每周约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那我的眼睛还能恢复吗?”温砚机械地扣着手。
    “这个我也没办法说什么时候能好,也许吃完药,有一天想开了,它就好了,也许要等很久很久。”
    出了医院,王洁又把温砚带回学校。
    原本该看得清清楚楚的世界变得模糊,温砚听见学生和他说话,但闻声看过去,只是像打了严重的马赛克一样。
    王洁扶着他坐在床上,“我帮你联系一下的丈夫吧。”
    温砚垂头,黑发遮住了眼睛,显出一丝狼狈。
    “……我不想让他知道”
    “可是……”
    “你放心,我不会待在这里连累你的,我明天就动身。”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眼睛看不见,得找个人照顾你啊!”
    “你不让你丈夫知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回老家吧。”
    “你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啊,人家知道你看不见,肯定会欺负你,还是要有个人照顾你。”
    “那就麻烦你,帮我找一个靠谱的……beta。”
    温砚摸摸索索把自己的手机给她,“你打开我的账户,这里面还有一些钱,你转到你账户上吧。”
    王洁接了他的手机,但没打开。
    “里面应该剩了十万,留下一万帮我雇个人,还有九万,我捐给这里的学生。”
    “你身上的积蓄只剩下这么些了吗?如果是只剩这么些,我不能替孩子们收下,不然你眼睛看不见,到时候没钱怎么办?”
    “你放心,我还有。”
    “我还是先帮你找个靠谱的人照顾你吧,找到人之前,你先在这里住着。”
    “谢谢你,王校长。”温砚轻声。
    “那你先休息,我忙去了。”
    温砚点点头。
    看不见之后,对声音变得格外敏锐,温砚听见王校长远去的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接着房间里便寂静下来,温砚坐在那里,泪水砸在手背上。
    明明可以见到川骛和宝宝了,为什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会一直看不见吗?
    其实他还隐瞒了一些病情,他的嗅觉有些退化,走路也变得费力。
    如果一直不好,那这个样子……
    温砚很想念蔺川鹜和宝宝,可是现在的他和残疾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人会想要一个残疾的妻子,也没有孩子想要一个残疾的父母……
    六个月后。
    蔺氏集团大楼。
    高层办公室。
    蔺川鹜神色淡漠地看着窗外。
    邱毅一边汇报工作,一边在心里叹口气。
    距离温砚离开已经半年了,人还是没有消息,蔺川鹜整个人越发瘦削阴冷了,以前邱天还敢在他面前顶几句嘴,现在汇报完工作都是一身冷汗。
    汇报完后,邱毅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蔺总,距离你上一次易感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王医生说,你这半年的易感期不太稳定,这段时间需要严格检测,以防易感期忽然来临。”
    蔺川鹜按了按太阳穴,“怪不得头疼。”
    “又开始头疼了吗?要不要吃点药?”
    蔺川鹜摆摆手,让他出去。
    工作结束后,蔺川鹜开车回家。
    家里重新变得冰冷,雪兰的味道也随着人离开而变得无影踪。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半以前,寂静陪伴着他。
    “哇呜——”
    一声嘹亮的哭声突兀响起来。
    蔺川鹜走到哭声的源头。
    王美芝正带着半岁的蔺奕景和小狼玩。
    王美芝看见他,慌忙和他比划。
    -要抓小狼,不让他抓,他闹。
    蔺川鹜示意她下去,然后他把蔺奕景抱起来,给他擤鼻涕,擦眼泪,然后抹到他衣服上。
    蔺奕景是个皮实的性格,哭得快,去得也快,看抱自己的人成了他,开始往他脸上啪啪打,“ma!ma!”
    也是个没出息的alpha,第一个学会的音节就是妈。
    蔺川鹜捏着他的脸,“都不要你了,你还叫他干什么,叫他他会回来看你?”
    蔺奕景听不懂,开始在他怀里乱扭,要下去,和小狼玩。
    蔺川鹜一手抱着蔺奕景,一手拎着小狼,一块丢到婴儿房里,让他玩去。
    晚上他带着蔺奕景睡,蔺奕景又是哼唧又是哭,蔺川鹜往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他还是闹。
    蔺川鹜才把温砚的衬衣拿出来,放他旁边,蔺奕景这才老实了。
    蔺川鹜给他哄睡后,自己坐在昏暗的客厅里喝酒。
    喝到最后,他一个alpha泣不成声。
    他恨死温砚了。
    比当初恨他爸妈还要恨。
    第二天,他没事人一样上班。
    邱毅道:“赵先生想要见您。”
    “如果不是关于温砚的,就让他滚。”
    “那这次我还真不能滚了。”赵玉枳笑嘻嘻地进来,“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又憔悴了,带娃带的,还是想老婆想的?”
    见他懒得搭理自己,赵玉枳继续道: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
    “少卖关子。”
    “果真老婆跑了的人容易暴躁。”
    “好消息我爸查到温砚的踪迹了。”
    “坏消息是在医院里。”
    蔺川鹜瞳孔骤缩。
    “是在干邑市的医院里。”
    “我动用关系查了他的病例,你老婆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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