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手在课本上乱涂鸦的功夫, 真?是从小练到大的。”霍妩把那份剧本重新递给白飞飞,笑?着说:“你高中的英语书还有?几册留在我那,现在看起来, 你画画的功力是一点都没?后退。”
    白飞飞谦虚一笑?,“过奖过奖。”
    她也?很无奈。
    顶着一个?成年人?的壳子被逼从幼儿?园开始上起, 她父母美其名曰要让她有?一个?美好完整的同年,也?觉得小朋友就是要跟同龄的小朋友交流, 不然是交不到朋友的。所以白飞飞跳级的要求被否决的彻底,只能含恨从头学?起,每一个?没?有?遇到霍妩的新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灾难。
    因为没?有?头绪,也?没?有?奋斗拼搏的终点,
    所以她为了打发时间,只能不停地在课本上画画,毕竟那个?时候的手机,能玩的游戏可能也?只有?熊猫爬树和贪吃蛇、俄罗斯方块这些。
    霍妩勾起唇角,“你实至名归罢了。”
    说来也?是巧。在白飞飞被黑的体无完肤、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其中的‘证据’当然却不了她上课时的课本和成绩。但因为白飞飞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格外漂亮,实在是黑无可黑,所以她的课本就成了众矢之的。
    但打破谣言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被诋毁的内容,变成实质上的勋章。
    霍妩曾经在白飞飞的同意?下拿着她高中时画的图去参加比赛,很幸运的拿到了几个?有?关于科技、环保、幻想等题材的奖项。
    届时再同时公布出她的成绩,那么,那些被诋毁的涂鸦,被诟病的学?习态度,就会?变成天才成长?道路上一个?个?不被人?理解的墓志铭。
    -
    整部戏因为背景年代、职业特性?之类的原因,身为主演的白飞飞几乎都是素颜妆,无非也?就是做点修饰,喷个?防晒而已。霍妩化妆的地点也?大多仅限于在夜色酒吧上班时期,平时工作和上学?的时候,也?都是素颜出镜。
    白飞飞等候的间隙,抽空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眉毛,心想还好还好。
    李柯曾经说过,这部戏里因为扶桑的特质,所以她连眉毛都不能化——更别提是美瞳、口?红之类的,就连唇膏,对于现在这个?时段的扶桑来说,都是奢侈品,即便是用了,也?会?有?镜头特写给到已经过期了的年份上。
    那个?时候白飞飞就在庆幸,还好自己和霍妩的眉毛都属于比较浓密的那一挂,否则上镜实在是太难看了——原主曾经在某段时期叛逆过,当过一段时间的无眉星人?。所有?眉毛剃的光秃秃,各种颜色的眉笔齐上阵,造型也?是千奇百怪。
    而在没?有?眉毛时的照片……以白飞飞的视角来看,真?的很像是在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和自己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人?。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奇怪。
    “宝贝,你捧着黑屏的手机在那看什?么呢?”付晓晓从一边凑过来,半天没?看出什?么东西来:“我还以为你贴了防窥膜呢,黑乎乎的,照镜子你怎么不打开摄像机看啊?”
    ——其实从白飞飞的视角上来看,手机上的图片还赫然在其上,只是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都看不到罢了。
    白飞飞淡定的将手机放在不远处,回答说:“手机快没?电了,只是看个?眉毛,不用开摄像。”
    付晓晓闻言,用鼻尖都快贴到白飞飞脸上的姿势一寸寸审视她的眉毛,片刻后用指腹蹭蹭,说:“很完美!”
    白飞飞也?知道不错,就是有?时候会?有?点痛。
    李柯全组的机子太好,近景扫到人?脸的特写时,哪怕有?一根断眉的出现都会?让他喊停,然后从化妆师到造型师上上下下骂一个?遍,一丁点不符合扶桑身份环境的东西都不能马虎。
    所以她的眉毛几乎大半都是用镊子拔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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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场戏是白飞飞和霍妩分?别要拍摄的视角,两人?同样在现场,几乎就是对着镜头演——她们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脸,但要保持同步的情?绪,后期也?要补不少中远景。
    “这场戏是闪回,针对那一夜的车祸。”李柯深色的瞳孔一转不转的注视着白飞飞的眼睛,说道:“对峙戏,但没?有?台词,也?不要浮于表面的惊讶、恐惧、思考之类的表情?,你就是扶桑,你要给我的,是扶桑在经历过那一夜后应该有?的状态。”
    白飞飞压力有?点大,迟疑着点了点头。
    霍妩那边李柯没?怎么交代,只是简单的讲了两句以后就离开了。
    这场戏依然是沿用的之前的场景,空荡荡的警局走廊,老旧的红色木椅,白底绿漆的墙面。
    白飞飞沉下思绪,克制着不去思考那个?雨夜里和霍妩发生的一切,而是将一切都摒除在外,所有?的想法?都在短暂几秒钟的空隙被拉回了戏中的场景上。
    她在反复问一个?问题:我是真?的无辜的吗?谁能来证明我的无辜?在剧本都没?有?给出真?正的明示、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扶桑才是那个?深谋远虑的凶手的前提下,谁才能来证明她的无辜?
    但很快,白飞飞忽然想到了这段时间霍妩给她找的刑侦方面的小说。
    每一个?犯罪嫌疑人?,即便是自首的罪犯,在最初也?很少有?对一切都供认不讳的。他们会?想方设法?的试图去钻法?律的空子,拼劲一切努力和推出他所有?的筹码试图去给自己减刑。
    而被抓捕、配合审讯的一类人?,则是另外一种方式。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几乎都不会?主动配合审讯。不知道、不承认、不配合,这才是这些人?在当下那个?情?景时会?给出的反应。
    而让他们坚持这个?论点的,就是我明知有?罪,但我坚信我无罪。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论点,但白飞飞似乎在冥冥之中感悟到了什?么,也?更加坚信了从始至终的某种信念。
    我无罪。
    这么想法?奠定了她表演的基础。她看不到霍妩那边的模样,眼前被一个?固定的摄像机将大部分?的视野全部挡住,视线涣散,顺着刚刚审讯过的内容,所有?思绪都被逐渐被拉回了那一天——
    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一天。正常放学?后,她本来要在门口?等待下班的乌灵,但收到了乌灵今天来不了的信息,所以扶桑就打算自己去找她。
    这是一个?和往常的行为并不相符的决定,但有?时一个?决定下的就是那么的突然,或许是因为她考虑到了雨天难行,又或许是别的无法?宣之于口?的难安,扶桑想去找乌灵,想确定她是不是安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哪怕她去了也?没?什?么帮助,起码多一个?人?总能互相商量一下。
    初衷就是这样,她撑开那把已经跟了她很多年的小伞,彩虹的分?页颜色让她在众多高中生当中显得格外突兀又扎眼,很快,她就被那群已经视她为眼中钉的混混们盯上了。
    手上的伞阻碍了她逃跑的路,由于连日的暴雨,天色早就已经黑了。扶桑逃跑中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将那把伞丢弃在了和她逃跑路线完全不同的巷口?。
    她成功的引开了一批人?,但另一批人?还在不断追逐着她。
    期间她跌跌撞撞的逃跑,早就已经失去了前进的道路。一栋栋她熟悉风格但又从没?来过的楼房和路口?横亘在她面前,无奈之下,她只能在一家家亮起的灯光下慌乱的寻找前路。
    几次险些被追上,在终于快要逃出那个?错综复杂的巷子时,扶桑终于看到了她最熟悉、也?常走的一条路——她可以逃出去了。
    可暴雨让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温度的感知,一条腿几乎是被拖行着走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近一公里的路回她和乌灵的房子了。何况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遮挡,她无处可藏。
    她回头望着那群还在不停追赶着的‘猎人?’,只能如?同所有?的猎物一样,慌不择路的躲在一个?不起眼、又不会?有?人?愿意?去的垃圾堆。
    她闭着眼睛,从破旧家具的骨骼框架的缝隙内向外小心翼翼的注视着……道路对面,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女生冒着大雨离开的背影。
    可一眨眼的功夫,又像是她出现了错觉。
    但仅仅是那一瞬间,摩托车的引擎声撕裂天边,伴随着巨大的车辆撞击、爆破声,彻彻底底的惊醒了所有?附近高低错落楼层里的灯。
    亮如?白昼的当下,扶桑才确信,她短暂的得救了。
    思绪回笼,所有?的反应都呈现在了白飞飞的脸上。她的神情?和刚来时的严肃、冷淡不同,这一刻,她甚至是放松的。
    注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身着淡蓝色制服的霍妩,她抿抿唇角,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片刻后说道:“你是知道我无罪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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