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口唾沫。
    真的可以承受吗?
    “摸一摸,求你了,公主。”
    多尔济声音喑哑得不像话。
    明明他站着,她坐着,可他却在求她。
    意识到这一点,暮雪的呼吸有一瞬的紊乱,眸子一亮。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发号施令一般:“那你过来,跪下。”
    攻守易势。
    漠北的小郡王跪在她面前。
    姿态是谦卑的,可眼神,藏着点野性和玩味。
    “闭眼。”
    “什么?”
    她抬起脚,软底绣鞋在他身上轻轻踩了踩,重复道:“闭眼。”
    多尔济倒吸一口凉气,闭上双眼。
    暮雪起身,吹灭蜡烛,一帐昏暗。
    在夜色里,她全然放松下来。夜色昏昏,像是能藏匿着一切心思。
    裙子已被沾湿,贴在身上,不舒服。褪下后,微有一点凉。
    可是很快,就热起来,毕竟是夏日,帐中闷闷的。
    她摸索着过去,缓缓坐下,动作很慢。
    进展有些不易,她心里打起退堂鼓,微微向上,意欲起身。却被一双大手按住,动弹不得。
    “公主一诺千金,难道要临阵脱逃?”
    “才没有。”其实是有点想的。
    “慢慢来,我会伺候好……”夜色里,多尔济轻轻咬着她耳朵,“主子。”
    暮雪别过脸去,坏人!她有些羞恼地想。
    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这样喊她。
    偏偏……声起潮涌。
    没有心神过多思索,多尔济手上一用力,天旋地转,她被轻轻放倒在红毡毯上。
    脚踝被握住,拉开,夜色太浓,什么都看不真切。
    唯一真实的,是他毛茸茸的头发扫过皮肤时带起的颤栗。
    她眼神一点点迷离,终于失焦。
    漫长而又燥热的夜。
    一只狼踱步草原上,寻觅良久,终于见着河流,小口小口啜饮着。
    云破月来,月光一泻千里,照耀在无边翠色上。
    仲夏夜,帐房顶上的窗开着,可以瞧见月光。
    时隐时现的月光里,她听见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说爱她。
    他的臂弯牢牢托着她,额头上凝着的汗珠坠落,滚烫。
    最后的时刻到来时,她把手臂紧紧勾勒住他,声音颤抖:“我爱你。”
    今夜,她爱他。
    回应暮雪的,是多尔济更热烈的贴近。
    疲惫至极,沉沉睡去,连梦也没有做,无论是噩梦亦或者是美梦。
    一夜安睡。
    暮雪是被热醒的,多尔济简直是个大火炉,还非要紧紧搂着她。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一只胳膊,坐起身来。
    才出他怀抱,多尔济就迷迷糊糊地睁眼,惺忪道:“去哪儿。”
    人还没全醒呢,手先会下意识拽住她手腕。
    暮雪单手捞起地上一件小衫,遮挡着:“天亮了,该起了。”
    “有什么可挡的,”多尔济望着她笑,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得意,“每一寸,我都亲遍了。”
    “不许说话。”
    暮雪索性把那小衫往他脸上一扔,把他可恶的嘴和眼睛罩住。
    他笑起来,笑声闷闷的。
    暮雪手忙脚乱去拾拣衣裳,东边一件裙,西边一件衫,好不容易草草穿好,方走到多尔济面前,抱怨道。
    “你还有脸说,属狗的吗?”
    何止是亲,他分明是用咬的,跟正长牙的球球似的。
    多尔济翻身,大大咧咧坐起来,拉过她的手腕,又咬了一下。不痛,只是轻轻的。
    “我忍不住,暮雪太可爱了。”
    奇怪,此前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癖好,但是瞧见她,就忍不住想要咬一下。
    暮雪反手点一点他脑门,把他推远一些:“差不多行了,还有许多事呢。你至少把绸裤穿上,我叫人了。”
    帐房门畔,值夜的侍女其实已经等候许久了,但都不敢进去。
    侍女把眼睛望向荣儿:“姑姑,这,要不要叫起呀?”
    荣儿也有些犹豫,昨夜的动静,她们值夜得都听见了,至少有两三次,只是听着都让人脸红心跳,不用想也知道帐中会是怎样的场景。
    公主一向脸皮薄,未必会欢喜侍女贸然进帐去。
    她看了看天色,预备着再过一会儿,实在不行了再在帐外问候。
    所幸公主醒了,先喊人:“可以进来伺候。”
    荣儿松了一口气,扭头对二等侍女说:“叫人把烧好的水抬过来,我叫你们再进来。”
    吩咐完,她方独自掀开帐帘,捧着一托盘新衣裳进去。
    熄灭的蜡烛灯台整个倒在地上,灯油泼了小半块毡毯,毡毯也是皱巴巴,紫檀凉床架子移了位,倒往东边去了些。
    荣儿秉持着头等侍女该有的涵养,目不斜视走到公主身旁,却还是瞧见了她一截皓颈上淡红痕迹。
    幸亏她机灵!拿了一条白绢龙华!此刻派上用场了。
    好不容易洗漱干净、穿戴一新,日头却爬得很高了。
    暮雪走出大帐,瞧见其余人已将行囊整理好,随时可走,不由得有些脸颊飞霞。
    所有人、并着马儿、骆驼,都在等她和多尔济。
    她立刻把帷帽戴上,严严实实挡住脸。
    荣儿低声问:“公主,您坐另一辆勒勒车吧,奴才们已经整理好了。”
    原先公主所乘的那辆让给了伤员,她们侍女嬷嬷所坐的那一辆连夜整理出来,正好方便公主乘坐。
    暮雪原来是打算骑马回去的,可是……她的确身子有些不便,便点了点头:“好。”
    随便向多尔济这个罪魁祸首投去一记眼刀。
    多尔济倒是笑着冲她眨了眨眼,一副骄傲的模样。
    人马开拔,暮雪坐在勒勒车上,倚着一个软枕,虽然困,却不敢睡。
    到底遇马匪一事还没过去多久,对于在车上小憩这事,暮雪尚有些杯弓蛇影。
    万一睡了,又跑出来一伙人打劫可怎么办?
    这一路荒漠,千里无人烟,又有准噶尔残部落草为寇,确实不大安稳。
    她手握一串粉色碧玺十八子手串,轻轻拨动碧玺,想着心事。
    这一场遇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是祸事,但倘若操作得当,未必不能祸兮福依,为自己谋些实利。
    土谢图汗部那边,汗阿玛那边定然会在接下来的时日得到消息。
    她要如何做,才能将自己的利
    椿日
    益最大化呢?
    心里想着事,辰光就过得快些。
    走到半路,滚滚马蹄声袭来,领行的多尔济张望了片刻,确定来人打着土谢图汗部的旗帜,方才命众侍卫刀入鞘。
    来的是多尔济的舅舅,朝鲁。
    “秃头的畜生!噶尔丹死透了被秃鹫啄完了还祸害人!”朝鲁大骂道,“幸亏你和公主没事。”
    接到公主队伍遇袭消息时,连经过那么多事的土谢图汗都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公主代表的是清廷的颜面,战争才结束不久,她要是在漠北的地界出了事,皇帝会怎么想?
    会不会疑心喀尔喀的忠诚?或者派兵进驻库伦?若真如此也许又会狼烟重启。还是说皇帝能明察秋毫,知道是意外,只是申饬一番而已。
    土谢图汗也能不准,速速派兵交由朝鲁领着奔驰去护卫。
    大汗都如此紧张,朝鲁就更不必说了。
    跑马奔来的路上,他脑子里闪过太多事了。多尔济若出事,或者公主出事那多尔济肯定也会出事,总之他这个外甥万一有差错,未来的汗位说不定得落到那个惹人厌的大海身上。那可太不妙了!
    长生天保佑,公主和多尔济都好好的。
    朝鲁送了一口气,看向多尔济,不解:“我怎么觉得你还挺乐呢?”
    第72章 长歌 多尔济勒着缰绳,笑晏晏道:“有……
    多尔济勒着缰绳, 笑晏晏道:“有吗?”
    “当然有!我看着你长大的不知道你什么德性?”
    “大概是因为,”多尔济停顿了一下,“逢凶化吉吧。反正没伤着。”
    他虽然对朝鲁讲话, 眼神却穿过他,落在后方, 嘴角噙着笑。
    朝鲁顺着多尔济的视线望去,公主由侍女搀扶着, 款款走来。
    朝鲁恍然大悟,他是过来人, 这样的笑意是对极其心爱的女子所独有的。大概是患难见真情,公主多喜欢他一些。
    少年的爱情, 真好啊。
    暮雪走过来,只见这对甥舅都乐呵呵的, 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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