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小果子与明珠的关系再好,褚晏也容不得她在心疼了明珠的伤之后,又用责备的目光是不是看自己。
    索性把她给直接打发了出去。
    床榻上,明珠昏睡的安详,脸上那一条条细小的伤口,仿佛是破坏了白瓷的裂痕。
    除了她的脸,连她的手上,也有许多擦伤。
    看起来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比脸上的和身上的恐怖多了。
    褚晏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抿起唇,面无表情的拿过刚才小果子替她擦的药,一点点的,继续涂在了她的手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起来。
    这段时间,明珠好似在前院和梅苑吃了不少苦。
    原本在入府之后,身上养的肉,现在肉眼可见的都没了。
    瓜子一般的脸,又带了伤,确实是惹人心疼。
    看的他心里一抽一抽的。
    “公子。”
    青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褚晏掀起被子,把明珠还露在外面的手放了进去之后,站起来,走到一旁的屏风外。
    为了让明珠好好养伤,原本就不大的屋子,偏偏弄来了一架屏风,放在床榻前。
    小果子说,这样的话,开门关门的风,就吹不到床上,明珠姐姐的身上了。
    现下褚晏与青山站在屏风后面,从屏风上投下来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而床上的明珠,却在褚晏走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床榻上睁开了双眼。
    明珠的眼睛原本就生的好看,像一只小狐狸一般。
    可是现在,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与迷茫。
    放在被子下的双手,紧紧握起拳头,在看不见的地方,丝丝鲜血浸湿了洁白的布条。
    只听屏风后的青山把主院的动静一一都说了出来。
    “公子,那现下?”
    “不急,褚萧把司徒梅抬为了平妻,虽说她已经是个死人,但是当年他娶姚仲兰的事情,是皇上下的旨意,现在他这样做来,不过是在打皇上的脸面。”
    “那这些事情,皇上既然知晓,又何必让国公夫人入宫一趟?”
    “姚仲兰是皇上那边的人,这件事情,褚萧一开始又有何不知的?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宣她入宫,不过是为了做给褚萧看的,也算是一个警告。”
    “这可是个好机会,皇上为何不趁这个机会,直接削了国公爷的军权?”
    “两人还没有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军权,可不是这么容易收回去的。”
    明珠虽说看不见两人的动作与神情。
    但是她清清楚楚的听到,褚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轻笑了一声。
    “公子,那我们后面?”
    “不急,宫里的那位,一直对褚萧都提防着,这一次,褚萧是直接打了他的脸,他的心中芥蒂只会更深,青山,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青山一直都知道,越是到关键时刻,公子的出事会越发的淡定。
    好似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过几日就是清明节了,到时候还是老规矩吗?”
    “嗯,希望明年的清明节,我不会再顶着仇人的姓氏。”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惆怅。
    “公子一定会得偿所愿!”
    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明珠一开始还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是不是因为那些人下手没轻重,把她脑子给打坏了。
    直到她听到最后的话,‘不再顶着仇人的姓氏’。
    褚晏这是说的他自己?
    仇人的,姓氏?
    仿佛一切的不对劲,都有了说词。
    为什么她好几次私底下听见褚晏叫他的父亲都是连名带姓的,丝毫没有属于父子的感情。
    为什么褚晏不得宠却不嫉妒褚
    玉。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明珠来者不善,却不仅不捅破她的身份,反而还百般的维护她,做她背后的靠山。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蛊虫?
    明珠觉得,可能并不是如此。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绕过屏风,看向刚说过话的二人。
    青山站在褚晏的对面,是第一个看见明珠的,被惊了一跳,瞪着眼睛望着褚晏的后面。
    褚晏听到动静倒是不着急,转过头来,首先问的,却是明珠的情况:“身体怎么样了?怎的不躺在床上好生歇息?”
    嘴上的关心不作假,他也一直看着明珠的动作,想要上前扶一把的心被他按耐住。
    只是冷眼瞧着明珠慢吞吞的坐到了他一旁的桌子边。
    还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躺了一整天,实在是躺不住了,公子,你我原来有共同的仇人,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害的我误会你好久。”明珠的语气里,带了些撒娇与责备。
    面上,却是冷冰冰的。
    褚晏眉头一挑,瞥了一眼一旁装聋作哑的青山。
    看来,明珠早在二人谈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青山也非常识趣的退了下去。
    屋里就只剩下了褚晏与明珠二人。
    褚晏也坐在了明珠旁,看到她手背渗出的鲜血,拿过来瞧了瞧。
    却被明珠一把甩开:“怎的?公子心疼了?可惜,明珠现在的心更疼。”
    青山如此熟练的同褚晏说道主院国公夫人的事情,那说明,他让人去盯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既然如此,那么当初国公夫人来梅苑找事儿,那褚晏是不是也是知道的?
    明珠人心险恶的往下继续猜测。
    这些事情,褚晏都知道,一清二楚,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包括她母亲的死?
    司徒梅死了,受益者是谁?
    国公夫人?
    褚萧最爱的女人死了,恐怕最高兴的,就是褚晏了。
    想到这儿,明珠眼底的冷笑,止都止不住。
    “不知道今时今日的一切,可还如公子的意?”又结合刚才褚晏与青山的谈话,明珠明白,褚晏,这是在下一盘大棋!
    而原本想利用他的明珠,到现在才明白,自己恐怕也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唯恐她还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觉得有蛊虫,就能把褚晏给拿捏住了。
    娘亲的死,让她看清楚,自己以往做的一切,在褚晏的心中,仿佛只是一场笑话。
    微不足道的笑话。
    “自然。”
    话音刚落,明珠手中的杯子洒向了褚晏。
    他居然还敢这般说!
    明珠气急。
    茶水不偏不斜的落了褚晏一整脸。
    滴滴答答的从他的脸上滑落。
    娘亲的死,确实是姚仲兰下的手不错,可是,要是当时褚晏能够出面阻止,又何必闹到一尸两命的地步!
    他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司徒梅就是明珠寻找三年之久的娘亲。
    哪怕她现在已经成为了褚萧的梅夫人,还为他怀了孩子。
    褚晏一动不动,任由那些茶水浸湿他的衣袍。
    屋里安安静静,除了明珠气急了的喘息声,相比起来,褚晏更安静一些。
    “哎哟!小猪儿,听说你出事儿了!”
    房门猛的被推开。
    门口站着的,是提着药箱,一脸关切又带着看戏眼神的柳白衣,而青山站在一旁,像是要阻止,又没能拦得下来的模样。
    还未等青山说话。
    柳白衣又惊呼一声,直接从门口走了进来:“哎哟哟?这是怎么了?弄的这般狼狈。”
    那看好戏的眼神,怎么遮都遮不住。
    也许,柳白衣就没想过要遮掩。
    有了旁人,褚晏也不想自己再这么浪费,从身上掏出一张帕子,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水。
    柳白衣则是上前一步,凑到了明珠跟前:“哎哟哟,瞧瞧!瞧瞧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还好,我这里有药膏,保证不出三日,你这伤,一点儿痕迹都留不下!”
    看着柳白衣如此殷勤,明珠又回过味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从进了国公府之后,还是蛊虫种到了褚晏的身上之后。
    柳白衣就开始无条件的支持明珠报仇。
    连人皮面具这样的东西,都任由她使用。
    她再看了看一旁在药箱子里翻来覆去找东西的柳白衣,又看了看一旁刚擦完脸上茶水的褚晏。
    “你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说这话的时候,明珠死死的盯着柳白衣。
    褚晏那张死人脸,如果真的要隐瞒什么的话,那是一点儿破绽都不会让她看出来的。
    只有柳白衣。
    柳白衣向来自由洒脱,随性得很。
    明珠突然间的质问,让他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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