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傅义的漂亮脸蛋一凝,旋即,立刻露出恍然的神色。
    盘子里还有陆桥挑好刺的鱼块,傅义用下巴指了下:“我就说,为什么小助理突然要带我出来吃鱼。原来每一块肉都是有标价的。”说着,目光流转到陆桥身上,审视地笑着。
    陆桥平静:“两件事没有关系。”
    应声,傅义重复:“那我再说一遍。我绝不会——”
    话音未落,突然,砰!
    旁边桌子上传来一阵碎玻璃的爆响,两人连忙转头望去,只见几个喝醉了的大汉手里举着酒瓶,扭打成一团。
    “???!??? ??!!”
    “???? ????!!”
    瞬时间,烤鱼小摊的桌子哗啦啦倾倒了一片,周围人连忙都炸开,起身拔腿就跑。孤老太太挡在人流中,吱吱呀呀地喊什么。但没什么人听。
    傅义摔了手里筷子,低声骂:“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陆桥,赶紧打电话让人来接!陆桥?陆桥——?!”
    “我在这。”陆桥冷不丁地从傅义身后回话,惊得傅义下意识一抖。
    他还没来得及骂出口,低头一瞥,正好望见陆桥手里的擀面杖,惊疑:“你拿这个做什么?”
    陆桥举起来:“没找到别的了。”
    傅义:“我问的是这个吗?你——”
    话音未落,陆桥连忙打断:“傅先生,没时间说很多话了。”他的食指按在傅义唇上,因为匆忙所以用了力,按得傅义有点疼。
    “我给sel打了电话,车会停到街角。晚上的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你先去,我马上到。”
    “什么——?!陆桥——!!”
    傅义站在原地,望着这个天旋地转的黑夜。
    炎热的夏日里,露天,热汗淋漓。
    路边摊霓虹的招牌被砸得七零八落,噼噼哩哩地冒着火花;飞溅的绿玻璃酒瓶碎在空中,锋利的碎片雨点一样泼下来,人们四窜狼藉;孜然味的香辛料扬起又落下,飘在空中,一股让人喘不上气来的窒息。
    还有烤鱼的锅炉也倒了,里头的炭火滚出来,抓到什么东西就咬,没一会儿就滚出了一场熊熊的大火。
    而陆桥那个傻逼。
    举着根擀面杖就敢往大火里跑,哐哐哐一边慌慌张张砸火,一边匆匆忙忙拖拽跪在地上嗷嗷哭的老太太,火舔上了他的t恤,他就把上衣脱了浸了水继续拍打,压根儿就没有走的意思。
    傅义捏着手机想走,但莫名其妙地又停下了脚步。
    他回身瞄了一眼大火,才眨眼间的工夫,里头的陆桥被烧得连裤子都没了。
    “神经病!”
    忽然,傅义怒骂一声,立刻调转了方向,扬起袖子就猛扯起隔壁铺子的水管。
    隔壁铺的秃顶大爷急急慌慌地西八西八,要来抢。
    傅义先一步捏起了水龙头,转头问:“你这破玩意怎么开?!”
    大爷急忙抢,傅义没让,两人双手齐齐按在镀铬的水枪头上,忽然吧嗒一声,一道蹿天的水柱银龙一般蹿天而上,巨大的后坐力抖得傅义差点跪在地上。
    而后他立刻起身,拉着水管,还有水管上的大爷就往前冲锋。
    于是那漫天的大火中,一道银色的水柱在里面歪七扭八地晃。
    还有火里面有个中国人,扯着嗓子石破惊天地在吼:“陆桥我*******的,我真*******——!”
    第13章 一滴都不许剩
    晚上的活动准备得实在匆忙,但所幸还算顺利。
    傅义衣着整齐地站在电梯,脸上略有些疲惫。
    身旁的金应国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试探问:“傅先生,尽天您已经狠累了,布然,就直接先回去——或是再去医院检查?”
    金应国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傅义听他说中文实在头痛,揉着眉头,问:“那该死的小助理呢?他怎么没来?”
    闻声,金应国一愣。
    傅义补充:“陆桥。”
    一听,金应国立马“嗷嗷”,好像和傅义站在了统一战线般义愤填膺:“豆怪他!把傅先生带去那么为险的地方!我——”
    傅义不耐烦打断:“他人呢?”
    金应国打量他,回答:“我让他在楼下等着了。请泥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他给泥一个合理的哩由!”
    傅义:。
    在狭小的电梯间里,金应国嘟嘟嘟小百灵鸟一样的嗓音全方位围绕在他耳边,就好像是硬生生把傅义的耳朵撕开,然后往里灌。
    他真想一把掐死一开始给他推荐sel公司的那个合作商,要不是他把sel吹得天花乱坠,傅义他现在也不能见识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神经病。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苹果的原始壁纸上只有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时间显示,除此之外,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
    傅义冷笑一声:“我还算是救了他,连句安危都不报给我吗?”
    闻声,金应国凑上好奇的小脑袋:“傅先生,泥说什么?”
    叮咚一声。
    电梯门应声打开。
    傅义走出去:“我说你脑子进水。”
    金应国愣了下,看向旁边抱着文件夹的小助理。
    小助理磕磕巴巴地说:“傅先生在、在关心你身体健康……”
    金应国:“喔喔!”然后欢天喜地地摇着胳膊追上去,“谢谢傅先生的关心!傅先生等等我啊——!”
    -
    一层的大厅里,挤满了早早等待的粉丝朋友。
    傅义一出现在通道尽头,于是他们便立刻簇拥着围上去。
    霎时间,人声鼎沸。
    “?? ?, ? ? ???!”
    “晚上好!傅义——!”
    几个安保在浪潮一样的人群中左摇右晃,花费了好大的力气呵斥驱赶,才勉强围成了一个以傅义为中心的圆圈。
    无数镜头屏幕里,傅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面向粉丝微笑,招手致意,一面用余光在四处打量。
    傅义低声问金应国:“陆桥呢?”
    金应国一边匆忙扶着耳麦,一边疏散着人群,答:“不知道。按理说,他应该在这里等候着的。”
    闻声,傅义心头忽然一紧:“他受伤了吗?”
    “不知道。”
    “该死的。”傅义暗骂一声,又抬起头来,目光不自觉地在人头中流窜。
    终于,在一楼大厅最角落的长椅上,傅义瞥见了陆桥的身影。
    刚才被火烧穿了窟窿的衣服已经换下,身上还是穿了套他平常习惯的打扮,一件干净的衬衫陪着底下的休闲长裤,黑色短发柔顺地贴在耳边,看上去像是洗过还没干。
    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被这头的傅义吸引来,所以陆桥所在的长椅附近安安静静。
    他手里拿着一个画本,一支笔,似乎在上面涂涂画画着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欢呼雀跃似乎完全屏蔽。
    傅义望见他,心里一股无名火突然又烧起。
    “呵。既然还活着,连句谢谢都不知道给我发吗?”
    下一刻,身边一个狂热粉丝的尖叫声起:“傅义!我爱你!!请帮我签个名吧傅义!!拜托了!!”
    傅义转过头,眼底的怨愤霎时间流转成了傲慢。
    这偌大的会厅里,陆桥不过不值一提的籍籍无名。
    而他却是这排山倒海的众星捧月。
    粉丝高举着纸笔,央求:“可以吗,傅义?”
    傅义心绪平静下来,对着粉丝和镜头微笑,绅士地接过:“好啊。要我写什么祝福吗?”
    话音刚落,对面粉丝眼里的幸福的红色泡泡几乎就要排着队得蹦出来,周围人声也因此又高了八度。
    “傅义!!傅义!!”
    “傅义!!我爱你傅义!!”
    “???!!”
    几个安保不得不举着警棍示意:“???? ??? ??? ??? ??? ?????!!”
    “??? ???!!”
    傅义知道,只要他冲镜头笑,人们就会尖叫。他只需要站在这里,成千上万的鲜红和追捧就会像浪潮一样奔袭而来。
    他报复性地享受着人群的注视和欢呼,笔下滑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符划。这里所有人都爱他,有的人不辞万里挤破头,而只是为了能匆匆瞥他一眼。
    傅义在花团锦簇中,炫耀地望向角落的陆桥。
    相比于他,对面的陆桥显得实在寂静。甚至连打扫的阿姨拖地时都会刻意绕过陆桥。
    见状,傅义鄙夷地笑起来。
    低头又签下名字的时候,没忍住嗤了声:“真可怜。”
    -
    凌晨,活动终于结束。
    喊哑了喉咙的粉丝三三两两地散去,留下大厅里一堆狼藉。
    “诶,好奇怪,今天的活动好像比以前要长很多。”
    “有吗?”
    “是啊。傅义好像多延长了有一个多小时。”
    “那不是还蛮好的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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