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辞打量他片刻,脸上的笑容十足温和,谨肃端方的态度:“也没什么正事,不必大张旗鼓,这次来也是想看看情况,让老爷子安心。”
    “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傅祈年合手在身前,看似淡定,其实局促极了,有种上学时候被老师盯着写作业的心情,虽没做什么坏事,三叔也向来会替他打马虎,但傅祈年仍旧很紧张。
    瞧他满脑门子的汗,傅修辞轻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紧张。”
    在公司里转了转,不论好的,还是美中不足的,甚至是手足无措的部分,大体情况都与傅修辞收到的报告相同,看出傅祈年怕这些不足引得斥责,傅修辞叫孟洵同傅祈年的助手一同去了办公室,把报告润色。
    晚间。
    傅祈年订了个位子,两人吃了个饭。
    包间东南角放着一红木雕花的斗柜,四角刻螭龙祥云,傅修辞注意到那上头放了只青瓷耳瓶,插支芍药,背缀几朵开得不甚显眼的太平花。
    傅修辞的注意力并没太集中,随口问几句他的近况。
    “都还差不多,就是……”傅祈年犹豫以后,还是实话实说,“张经理前阵子离职了。”
    说罢后,傅祈年小心翼翼地抬眼注意对面的人。
    傅修辞酌一口酒,始终神色如常:“什么原因?”
    “荣城市郊儿童公园,竞标有失误。”傅祈年整个人丧了下去,“陈经理主动替我担责了。”
    张经理是在华尚干了半辈子的老员工,也是东城子公司筹建之初就被三叔重点考虑的人,他临行前三叔也是特地嘱咐过,可以全然信赖张经理,日后再回北城,张经理完全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结果现在,就因为他的失误,导致陈经理离开华尚。
    傅修辞沉默地打量他一眼,才皱了皱眉:“我知道竞标的事,但总归结果没受到影响,即便是替你担责,也没到了需要离职的地步。”
    傅祈年摇摇头,解释这事有难言之隐。
    自竞标失误后的许多事,都像是直冲他来,十分诡异,陈经理离职已经是当时能保住他的方法里损失最低的一个选择了。
    主动离职,比被迫灰溜溜地回北城,体面得多。
    傅修辞没再说话,心想姓陈的办事还算识趣。
    这时候,有谁的手机响起。
    傅修辞低头,自己的手机是黑屏,也没有任何信息,下意识地视线上移,就瞧见一直放置在傅祈年手边的屏幕亮起,来点备注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字。
    [宁书禾]
    看清那名字,傅修辞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神色却依旧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傅祈年接起电话,也不知道宁书禾说了什么,傅祈年与他对视一眼,然后毕恭毕敬地说:“三叔,我出去打个电话。”
    傅修辞沉沉地点了下头,傅祈年便得到许可似得急匆匆出了门。
    包间里安静极了,傅修辞看着盘子里的生牛肉,夹起一块,动作一顿,最后直接将其扔进骨碟里。
    一瞬间全无食欲,他干脆身体往后一靠,从外套内侧口袋里的盒子中抽一支烟点燃,他垂眸看着火光随着呼吸忽明忽灭,看着那青雾慢慢腾起。
    寂静里。
    傅修辞能隐隐听见门外传来的通话声,隔着一道木门,却始终听不清。
    两个人说什么呢?
    还聊得那么欢。
    和前男友哪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某人回国到现在甚至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只视频过一次,语音两次,其他时间都是在微信上汇报下日常,还都是他主动打过去的,不然她才想不起来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脱了裤子知道撒娇,穿上裤子连人都不认?
    好像过了好久,傅祈年才挂断了电话返回。
    傅修辞垂眸看眼腕表,才过了两分钟。
    傅祈年刚要扯起嘴角说些什么,却猛然察觉到眼前的人看似淡漠的神情之下透露着隐隐的烦躁,从没在三叔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他有点发怵,下意识解释:“是书禾打来的。”
    傅修辞抬眼,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好似只是随口一问:“嗯,说什么了?”
    傅祈年解释:“书禾说,想让我近期回北城一趟,两家一起吃个饭,不耽误太长时间,看我什么时候能抽出一天的空,她配合就行。”
    傅修辞抬眼:“工作不忙的话,她的事要紧。”
    傅祈年点点头,也这么想:“三叔,我想着,要不就把手头上的采购材料整理完,然后回北城住上一段时间。”
    傅修辞闲谈口吻:“大概什么时候?”
    “月底之前吧。”傅祈年想了想。
    傅修辞的语气不咸不淡的:“感情还好?”
    没头没尾的一个无所指问题,傅祈年一时间有点懵:“……什么?”
    “你和书禾。”傅修辞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感情还好?”
    傅祈年神色稍顿,情绪很快便淡了下去:“嗯,挺好的,前段时间我们都……太不冷静了,这段时间联系得比较多,又和好了。”
    气氛凝重。
    傅修辞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最近联系比较多?”
    傅祈年心中一凛,慎重地“嗯”了一声:“这不是婚礼也将近了么,就联系得多了些,反正都……挺好的,我很爱她。”
    “那她呢?”傅修辞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她也爱你么?”
    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傅祈年没法儿骗自己,但他不能在三叔面前实话实说。
    “至少她说她爱我。”
    “是吗?”傅修辞轻笑一下,但笑意并没到达眼底,“她这么说?”
    “嗯。”
    /
    昨日傍晚,近郊的那茶楼。
    [为的什么?权力?金钱?名誉?还是地位?]
    [都有。]
    [这些你似乎都已经拥有了。]
    [但不止这些。]
    话音落下。
    谢承平问他,还有什么。
    傅修辞镜片后的目光沉沉:“嫉妒。”
    嫉妒和情/欲,是他还活着的两大证明。
    谢承平显然格外意外这回答,因为他并不觉得傅云霆有什么值得傅修辞嫉妒的点,所以才会问他:嫉妒谁?
    那时,傅修辞的脸上早已全无笑意。
    只落下三个字。
    傅祈年。
    第45章 chapter 45 如果爱的确如此
    这天宁书禾和周颂宜见了一面。
    她早就想和周颂宜面对面聊聊了, 但宁书禾之前一直待在俄罗斯,回国后也因为时近年节而被迫忙着和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实在不得空。
    周颂宜过年期间又一直在西城拍戏, 整天日出就起月落才睡,也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但不忘每天在微信上和她吐槽剧组里的奇葩事。
    比如说有一网剧出身的女演员, 找了团队在外头编排自己是某不可明说的大佬的正牌女友, 这流言一传十, 十传百, 还真叫她混进了正统电影派里,等被拆穿了的时候也积攒了很多无条件支持她的粉丝,照样实现了咖位越级。
    再比方说前阵子影视城里有一导演大白天就在酒店房间里玩多人运动, 不仅男女通吃, 还喂了药,其中一个刚成年的小男孩差点被整到医院去,赔了一大笔钱让他说自己是洗澡时不小心坐到了……
    “我天,你都不知道有多炸裂, 我叫赵雨去打听了,就我们隔壁剧组的, 前阵子火的那部民国剧的男主也在那儿, 他公关真的厉害, 一点儿风声都没透出去。”周颂宜是这么说。
    宁书禾被她的语气逗乐:“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去打听, 不怕被人发现别人给你穿小鞋?”
    “怕什么, 有我老爸在呢。”周颂宜倒是恃宠而骄的语气, “他们看不起我这个十八线, 总不能看不起我爸吧, 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才能良心发现愿意给我塞点好资源。”
    “你爸没头一个给你穿小鞋逼你回家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宁书禾开玩笑的语气。
    “……你好损。”周颂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这些事儿电话里都说不尽兴,我真有点想你,你要是现在就能直接飞过来就好了,我都不敢想和你抱在一起聊八卦有多爽。”
    “恐怕不太行。”宁书禾的情绪很平静,“最近的从北城直飞西城的航班也在明早七点。”
    周颂宜烦闷道:“那能拜托宁大小姐买架私人飞机飞过来吗?”
    宁书禾愣了下:“啊?你想要吗?我让周叔去帮我问问,航线啊,许可啊好像很麻烦来着。”
    “……开玩笑的。”
    “不过最近的从北城直飞西城的航班在明早七点。”
    周颂宜打了个响指:“就它了,明早七点宁大小姐能搭个飞的过来吧。”
    “好呀。”宁书禾笑着,“记得帮我订个你们剧组附近的酒店,要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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