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正聚在内务殿外排队的修士议论着,话题扩散开后,不少本是想将票投给陈登鸣的宗内弟子,都有些迟疑了。
    便是此时两名在队伍之前,准备将票投给陈登鸣的修士,也犹豫了,其中一人叹息一声,对公证执事道。
    “我,我投给饶玲饶师叔。”
    对面另一名修士见状,本还想投给陈登鸣,此时叹了一声道,“我投给华师叔吧。”
    一种微妙的影响,开始逐渐在人群中酝酿。
    人心一旦变了,某种盲从的状态就会被打破。
    好比往一群热情洋溢的人头顶浇上了一盆冷水,令一些狂热的人霎时清醒过来。
    小手段,在这个时候也是最容易撬出大问题的。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人群中,隐约有争执声传出。
    一名两鬓留有白毛的修士正与先前说话的几人争吵。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说陈师叔贿赂就是贿赂?巡检堂现在出真正的公告了吗?调查清楚了吗?
    我可以说你是污蔑。
    试问谁刚入宗进来,但凡有些交际能力的,不会去拜访拜访左邻右舍的师兄弟送点见面礼,你私底下没有就请师兄弟喝过酒吗?
    你是不是没朋友?”
    对面修士也是争得脸红脖子粗,喝道,“你是胡搅蛮缠,这能和我们对比吗?
    我们又没有竞选长寿种,约几个师兄弟喝酒怎么了?那是不含有功利性的。
    何况他还送礼长老,这能说是叙旧有交情吗?”
    “不能是尊老爱幼有孝心吗?”
    白毛修士立即反驳,“你说有功利心,据我打听所知,陈师叔这些行为,不少都是发生在两三年前,难道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要入选长寿种候选人了?那个时候就在拉好关系了?
    如果这也算是贿赂,那我们每个人都贿赂了。
    若干年后,我们也能选上长寿种候选人时,数十年前的事情,是不是也能被翻出来。”
    “白毛,你是不是找事?这能混淆一谈吗?你能不能成长寿种候选人,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而且,你前些天不是就已经投了票,怎么又出现在这儿了?”
    “肃静!内务殿前岂容喧哗争吵。”
    就在几人争论之时,一位执事出面镇住了场面。
    不过这双方的一番争论,却也令很多原本对陈登鸣失望的修士,逐渐反应过来。
    是啊。
    谁刚入宗那会儿,不会去主动结交朋友前辈,这能说是贿赂吗?
    这只算是为求站稳跟脚混脸熟。
    只是对于普通修士而言,这就是简单的人情世故。
    对于陈师叔这种天骄,这种人情世故放在如今竞选的敏感时期,就会被放大,成为问题所在。
    可若是将时间追溯到数年前去看,谁又能说陈师兄是在贿赂呢。
    他又不能料到,数年后会被选上成为长寿种候选人。
    换个角度来想,难道其他候选人,昔年就没有这些人情世故的举动?
    那么这个敏感时期,陈登鸣突然被查,是凑巧还是一些人别有用心的挑唆,对谁最为有利呢。
    不少长寿宗弟子也不是傻子。
    此刻被白毛修士一番话点醒后,逐渐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有时候眼前发生的,未必就是真的,巡检堂可都是还未发出公告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让飞剑再飞一飞。
    一时间,一些本欲投票陈登鸣的修士,有部分选择了坚定投票给陈登鸣。
    他们结合陈登鸣平日里那平易近人的谦和表现来看,觉得陈师叔不是那种人。
    一个人的谦和蔼然,可以是装的,但若是能从入宗到现在装了那么几年,那也算是真正的谦和蔼然了。
    至少除了陈师叔,也真没见过假丹大修路上遇见练气弟子打招呼,会含笑作揖回礼的。
    哪怕是风评同样很好的华振宇华师叔,也根本没有过。
    这也算是陈登鸣多年积累的口碑,如今正式发酵了。
    除了一些坚持投票给陈登鸣的,还有部分则选择了暂时观望,等巡检堂的消息真正公布。
    仅有少数原本盲从的弟子,犹豫之间,选择将票投给了其他候选者。
    经白毛修士这么一闹腾,似乎误打误撞间,华振宇一手精心策划的计划,对于陈登鸣的不良影响反而被削弱了不少。
    当华振宇得知这一情况时,自然也是颇为恼怒,暗暗记下了白毛修士的名字虞保忠。
    “华师兄,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继续?”
    传音玉符内,传出一人的神识。
    华振宇深吸口气,面部神色恢复了从容平静,道。
    “罢了,继续下去暴露的风险太大,收手吧。
    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设计好的事情,总会面临种种意外,因为一个个人,就都是变数,想要统筹到所有变数,又怎么可能?
    现在效果虽是没有达到最佳,却也算是打破了这些普通弟子的盲从效应。
    接下来,陈登鸣的票数就算再涨,也不会如滚雪球般滚下去,遥遥领先太多了……”
    说完,华振宇收起了传音玉符。
    总体而言,这次事件他其实算是成功了。
    只要能打破陈登鸣的虹吸效应,他与陈登鸣的票数就不会差太多。
    而接下来更多的执事投票,将会慢慢拉平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
    不出意料的话,受这次事件影响,原本与陈登鸣关系较好的两名长老,管朝以及公输载,也都会为了避嫌,放弃投票权。
    如此一来,在投票这个环节,他以第一名领先的可能性极大。
    “陈白毛抛开实力不谈。其他方面都不如我,人脉、资历、潜力……尤其潜力环节,这是要考验灵根以及寿元……”
    “他是相克灵根,哪怕是上品灵根,也不如我上品单灵根。寿元潜力,他陈白毛都叫白毛了,更是不必多说……
    关键是……实力这一块啊,如何才能抗衡陈登鸣,或者……至少输得不是那么难看,表现得比其他人更强?”
    这是唯一令华振宇头痛的问题。
    其他方面,可以取巧玩一些手段。
    但硬实力,这却是实打实的,毫无花哨,无法取巧。
    “看来我得再去幻真洞研究研究了……”
    ……
    数日之后。
    巡检堂盘问的消息公布而出,宣告曾经陈登鸣确有送礼门内金丹、宴请诸多师兄弟一事。
    但事件大多数发生在数年之前,仅有一次宴请发生在近期,与长寿种竞选一事,无法构成直接的贿赂拉票关系,只存在一定的间接联系。
    故此证实陈登鸣本意并非贿赂,但为维持竞选公平,将取消对应一些长老以及弟子的投票权。
    ……
    “师弟,这种处理方式,还说为维持公平?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既然证明你没有贿赂,就应该不再限制其他人的投票权才是,又说你无罪,又判罚,这算是什么?”
    洞府内,鹤盈玉俏丽满是愤愤不平之色,气呼呼在洞府内踱步。
    陈登鸣相反却很淡定,含笑洒出灵米,喂养洞府池子内的几尾灵鱼,看着那几尾灵鱼争相竞食的样子,平静道。
    “师姐,巡检堂可没说这是惩罚哦,只说这是维护公平起见,你可不要认为我们是受罚了。”
    鹤盈玉恼道,“师弟,你这个时候了还没脾气。”
    陈登鸣淡淡一笑,“这个时候若是有脾气,才算是落入了下乘。
    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预料到了这只是小手段,且事实摆在面前,对方也已先我们一步在这方面算计我们。
    与其疲于奔命见招拆招,陷在这里面内耗,不如送他这一城,巩固其他方面的成就,以阳谋击碎阴谋。”
    鹤盈玉,“阳谋?”
    陈登鸣平静道,“阳谋也就是实力,这也是对方不敢与我硬碰的地方,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因此巡检堂调查来时,我是大大方方承认,事无不可对人言。
    此时唯有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让巡检堂发布公告,不让舆论持续发酵,才是最佳脱身策略,不缠斗。
    巡检堂还算没让我失望,看来温长老并未偏依。
    如今公布的消息,看似对我们不利,其实不过是平息一些弟子的情绪,各打五十大板的惯用技俩罢了。”
    鹤盈玉不甘道,“可是这样一来,师弟你就要少了两位长老的投票,一位长老的票数,就相当于普通练气弟子的三千票。”
    陈登鸣哈哈洒尽手中鱼食,洒脱笑道,“师姐,既说好了要送一城出去,又何必拘泥一时?
    即便投票失利,也不是彻底失败,最终仍是要综合各个环节的表现。
    这投票,就是比人脉,比人和。
    我们虽然人脉还行,却毕竟刚来几年,怎比得过他人经营数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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