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橙子,犹豫几秒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块进白清宵的嘴里,抢先道:“你先替我尝尝味!酸的我可不吃。”
    白清宵已经习惯了江稚鱼的口是心非,顺从地吃下去后说了声甜。
    装模作样盯着橙子的小少爷就等着这个字了,把橙子一块块塞进嘴里,面上露出懒洋洋的表情,眼睛不自觉地弯着。
    果然,人累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好处就会开心得不行。
    “差不多到点该睡了,进屋吗?”白清宵捏着小少爷的小腿问。
    此话一出,手下温热的皮肉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若无其事地说:“还早呢……你是老大爷作息吗?”
    白清宵毫不留情:“你就是在逃避跟我睡一张床吧。”
    江稚鱼一哽,面无表情看过去,眼皮半阖,“胡说什么呢,这有什么好逃避的。”
    “去去去,这就去。”
    为了证明自己,江稚鱼步履匆匆拿起平板就往屋里溜,白清宵笑着慢悠悠收拾板凳。
    月亮隐没在黑云后,院里时不时拂过微风,穿过密密的树杈发出奇异的声音。
    江稚鱼紧紧冲着墙用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谨慎的眼睛。
    咔哒。
    是门合上的声音。
    一步,两步。
    床吱呀一声,江稚鱼能感觉到身后的床铺被下压,心又提了起来。
    这种清晰的,旁边有个人躺在自己身边的感觉,还是头一回。
    江稚鱼莫名蜷缩了下身体,好怪,真的好怪。
    但是比起怪,另一种感觉渐渐压了过来。
    好冷,江稚鱼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忽然,他感觉到床又在晃,背后像长了眼睛一般看到了什么,把自己的皮揪了起来。
    “很冷吗?”
    声响打破了怪异的沉默,江稚鱼干巴巴“嗯”了声。对方默然半晌,再说话时带着明显的歉意:“不好意思,这房子闲置太久早就没暖气了,大爷那儿也没有暖炉什么的能顶顶。”
    江稚鱼宽容大量:“没事,挨一挨也就过——”
    “不然我抱着你睡吧,我体温还挺高的。”
    什么。
    江稚鱼惊悚地转过身,对上白清宵弯弯的眼睛,扬眉展露意外:“你在说什么鬼话,谁家好人要抱着情敌睡?”
    白清宵倒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想被冻一晚上吗。”
    “……”
    江稚鱼紧咬下唇,还没挣扎出个所以然来,对面又开口了:“其实没必要一直提情敌情敌的,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我们完全可以成为朋友不是吗?”
    沉浸于茫然的江稚鱼没有发现,对面状似随意的口吻里藏着几分紧张和诱哄。
    “实在不行,你今晚就把我当个全自动热水袋好了。”
    白清宵企图自己下的最后一层台阶能让江稚鱼愿意走上来。
    良久,就在白清宵以为今夜两人不会再有交流,失落地回过身去时,后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好吧。”
    这一句“好吧”如石子儿掉进河里,咕噜噜往下坠去,看似无声无息,实则溅起了层层波澜。
    白清宵僵硬地又转回去,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他试探地往前蹭,即将贴到小少爷后背时,看见少爷的睫毛颤了颤。
    登时,白清宵嘴角翘得老高,掀开自己的被子把江稚鱼整个人给包了进来。
    结实的手臂环在江稚鱼细窄的腰上,下巴轻轻抵在发顶,身体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江稚鱼被自己抱在怀里,江稚鱼现在就被自己抱在怀里!
    笑意晕染眼底,白清宵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情绪在眼眸中翻涌。
    窗外淡淡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映了进来,给相拥的二人披上了一层轻纱。
    江稚鱼感受着与自己紧紧相贴的□□,和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重量,心跳冲撞血液的声音在鼓膜打转。
    是他的心跳,还是白清宵的?
    应该是白清宵的吧,江稚鱼觉得自己的后背在被白清宵的心脏殴打。
    那在自己胸腔里跳的是什么?
    江稚鱼莫名陷入了迷乱的状态中,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想法一茬接一茬地冒。
    情敌而已,抱一抱没什么的吧。
    没有谁规定情敌不能当好朋友,也没有规定情敌就不可以抱着睡觉。
    只是为了取暖,为了取暖!
    江稚鱼强迫自己放空大脑,眼睛紧紧闭着,嘴巴抿得两颊鼓鼓,在这寒天里竟觉得自己的额发汗湿了。
    白清宵这人是火炉现世吗,怎么那么热?
    天上挂着的真的是月亮吗,真不是人偷偷给换成了太阳?
    江稚鱼苦兮兮的,心想今晚自己大抵是睡不着了。
    “睡不着?”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痒得江稚鱼顿时汗毛炸开,颤着声说:“有,有点,我不太习惯……”
    白清宵闻言低低地笑了,说:“那我唱歌哄你睡?不太好听别介意。”
    江稚鱼急了:“不——”用了。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晚了,白清宵已经自顾自唱起来了。
    事已至此,江稚鱼只好缩了缩脖子,认命地提起耳朵听。平日里清冽的嗓音,在此刻带着几分困倦的沙哑,因为躺在床上,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
    你别说,唱得真有点催眠。
    江稚鱼亢奋的大脑逐渐平静,眼皮开始打架,心想完了,他真被当小孩儿哄了。
    没多久就在白清宵收紧的怀抱里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白清宵也渐渐收了声音,小心翼翼挺起上半身,垂眸看着江稚鱼软和的侧脸,没忍住亲了亲。
    好乖好乖。
    亲了又觉得不够,牙不知道为何有些痒痒的,白清宵眼底挣扎片刻,眸光闪烁不定。
    最终还是折服于心底牙根的痒意,动作极轻地咬了咬小少爷因热意泛起粉的脸蛋,轻得没留下一点痕迹。
    如果江稚鱼是鱼糕就好了。
    白清宵突然这么想到。
    这样就可以一口吃掉,不用像现在这样只能半夜偷偷啃两口。
    闭着眼又想了想,寂静的黑夜中突兀地响起一声轻笑。
    算了,鱼糕可不会跳脚骂他。
    还是当个炸毛小猫吧。
    【作者有话说】
    有人忍不住想把小鱼吃掉啦[捂脸偷看]
    第16章
    天光刚刚冲破黑云,探出几丝触角来,江稚鱼已经颤颤掀开了眼皮,半梦半醒间视线一片朦胧。
    嗯?
    江稚鱼思维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东西,怎么离他这么近。
    破碎的玻璃窗溜进一丝冷风,一下凉得江稚鱼醒了大半,眼瞳顿时惊得瞪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从背对着白清宵被搂在怀里的姿势,变成了面对面搂着。
    找回知觉的指尖一动,江稚鱼更不可置信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主动回抱住了白清宵的腰。
    差点被黑云重新压过的光亮费力又钻了出来,江稚鱼朦胧的视线重归清明。
    两人的脸挨得极近,江稚鱼甚至能数清他有几根睫毛。
    很新奇,江稚鱼没有第一时间被吓得跳起来,这种一睁眼身边就躺着个人的体验实在新奇,他选择了静静待着,眼睛眨呀眨地打量。
    白清宵沉睡的面孔少了一些平日里惯有的闲散笑意,难得的出现了江稚鱼没见过的,一种莫名的感觉。
    江稚鱼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形容很怪。
    总之,现在白清宵长得让自己不想呛他。
    温暖的被窝和手臂压在腰上的重量,哄得一向喜欢早起的江稚鱼又起了困意,转念又觉得这样有些堕落,挣扎着往后退。
    嘶!
    好冷!
    严寒像是终于守到这个机会,江稚鱼才从白清宵的怀里退出一秒,就迫不及待冲了过来,把人又吓了回去。
    江稚鱼讪讪地又往男人火炉般的怀抱里缩。
    算了算了,反正是他说让自己拿他当全自动热水袋使的,不用白不用。
    起床的事……
    还是晚点再说吧!
    小少爷又把自己给哄好了,心安理得地埋进白清宵怀里蹭了蹭,投进梦的怀抱里。
    再次醒来,已快要中午。
    “喔喔喔——喔喔!”
    江稚鱼猛地睁眼,像安了弹簧般从床上弹起身,一头棕发炸成乱毛,脑袋慌乱地左顾右盼。见什么事都没发生,又愣愣地坐着发呆,心脏被鸡鸣叫得扑通扑通跳。
    “我天……”
    小少爷惊魂未定,自言自语。
    侧头看了眼外边的天色,早就不是大清晨了。
    小少爷起床气一下噌地上来了。
    不是早上叫什么叫?!
    于是愤怒地捶了几下被子泄气。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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