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纤长睫羽一掀,重新睁开的秋色琥珀眸隔了层不为人知的欲望迷雾,像是乌云笼罩的海面。
    交往到现在,亲密的行为总是止于亲吻拥抱之类,他们始终没做到最后一步。
    这个话题被两人有意无意避开了。
    沈亦别只是在等他的少爷准备好,但斟酌于此时对方醉酒的状态而变得迟疑。
    郁安猜到他的想法,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滑过对方的喉结,脸上绽开一个轻巧的笑容。
    “我现在很清醒,也知道男人之间应该怎么做。不用担心其他的,我卧房里准备了东西……”
    剩下的字句消失在无间的亲吻里,沈亦别已经重新吻了过来。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郁安被抱回房间,躺在柔软的大床时手腕上被轻捏起,环入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迷茫的意识有一瞬间清明,他错了错眼,看向手腕上尺寸适宜的玉镯。
    质地上乘的血红玉石环在白皙的手腕上,红白两种颜色格外相称,雪映红梅红梅称雪,不外如此。
    他没有思考沈亦别为什么要顺手把镯子带进来,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为他戴上这两个问题。
    只是莫名觉得自己被套住了。
    这点思绪持续到郁安收回视线、注意到褪去浴袍后的沈亦别展露心口痕迹结束。
    线条分明的肌肉上本该光洁,却生生长出一道崎岖丑陋的伤痕,在光滑的肌肤上盘根错节。
    “别怕。”
    沈亦别俯身低声哄他,想起了雷雨夜郁安误触伤疤时流下的眼泪。
    郁安摇摇头,视线停在伤口处没收回,“我不怕。”
    不愿再看青年眼眸里几乎掩饰不住的悲伤色彩,沈亦别遮住他的眼睛,再次吻住那柔软红润的唇瓣。
    气温好像逐渐升高,在吻过嫩皙的颈侧一路向下抬起青年的腿时,沈亦别听见对方沙哑破碎的嗓音——
    “唔,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沈亦别……”
    叫着这个名字的时候,郁安语调认真又缱绻,像是做出仅此一份的承诺,又像是念出一句解封恶魔的咒语。
    ……
    沈家主今天很开心,因为他心爱的鸟雀要回家了。
    木窗台被敲两下,他立即打开窗,一眼就看见停留在窗口的爱雀。
    常常高飞在外的鸟雀羽毛光滑,此时睁着黑乎乎的大眼睛看着他,“我回来啦,主人。”
    一派天真无邪的狡黠。
    “怎么了?”沈家主担忧它昏沉的状态。
    鸟雀摇头摆脑发出“啾啾”声:“尝了一点小酒~”
    平静的眼眸不见喜怒,沈家主如往常般,对它伸出一只手。
    鸟雀摇摇晃晃却轻车熟路地跳上他的掌心。
    感受到身上的羽毛被主人理顺,困顿席卷鸟雀的脑袋。
    几乎舒服得要睡过去,它听见自己的主人说:“最喜欢你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鸟雀的小脑袋清醒了一半。
    半眯着的黑珍珠似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它问:“只喜欢我吗?”
    沈家主的眼神很温柔,“只喜欢你。”
    不清楚人类口中的喜欢能持续多久,鸟雀啄啄那只放在自己翅膀上的手指,“说话要算数的。”
    “会的。”
    沈家主点点头,然后为它戴上了自己亲制的光滑脚环。
    鸟雀疑惑地眨眨眼睛,不明白这个装饰的含义。
    沈家主微笑着没解释,只亲了亲它的小脑袋。
    被这个亲吻打得不知所措,鸟雀歪了歪头,短暂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晕晕乎乎地任由主人摆弄。
    主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鸟雀的每一根漂亮羽毛,像是在贴心帮它整理羽翼。
    但整理完羽翼后,主人并没有收回手。
    鸟雀只感觉到被摸完了翅膀又被摸胸脯,一寸一寸,连身上最细小的绒毛都没放过。
    它气喘吁吁地被从上到下翻来覆去摸了个遍,有的部位被揉得发疼,不自觉昏昏沉沉大汗淋漓。
    正迷茫间,它听见主人说:“对不起,你需要洗澡了。”
    鸟雀摇摇头不想让主人内疚,“没关系,只是我没力气了。”
    主人沉吟道:“那我帮你好吗?”
    天真的鸟雀开心地答应了:“好,辛苦你了。”
    于是在浴室里它被主人一脸正直的一点一点、从里到外清洗了个干净,身上被弄得更疼了。
    这个过程好像持续了很久,醉酒的鸟雀意识朦胧,但想到那句“只喜欢你”就脑袋发晕,默不作声忍下一切的不舒服。
    一切结束后,主人温柔地用毛巾把它的所有羽毛轻轻擦干。
    已经接近天明。
    沈家主捧着心爱的鸟雀回了房间,将它疲惫的身躯放入小窝里,静静注视着它的睡颜。
    “晚安。”
    这句饱含珍重的话语随着空调微风一起吹到了鸟雀黑甜的梦里。
    沈亦别逗留在y国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说是宋氏有意发展国际贸易,需要多加考察。
    郁安没去探究其中真伪,还在忙工作室和学校的事。
    但因为能够经常见到沈亦别,他适当收敛了自己本就不多的工作欲,从而抽更多的时间待在对方身边。
    但有时梦醒腰正酸着,郁安抬眼就看见沈亦别西装革履,架着眼镜在整理领带,完全是一副斯文模样。
    那双桃花眼平静淡然,完全看不出床上时翻腾如海面的危机。
    被他这两幅面孔欺负得彻底,郁安开始怀疑自己多陪男友的决定是否正确。
    而见郁安醒了,沈亦别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温和向他问好:“早安。睡得好吗?”
    怀疑的情绪因为这句“早安”消散得一干二净,郁安哑着嗓子回复:“早安。”
    躺回被窝拉起被子盖住脖子,他一边暗唾自己心志不坚,一边回答了沈亦别的问题:“睡得还行。”
    沈亦别弯起眼眸,凑过来亲亲他的眼尾,“那就好。”
    郁安红了脸,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替他扶住了斜落的镜架。
    白皙的手臂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痕。
    工作室的工作在秋月末暂时告一段落,国外的单子不多考虑,郁安更倾向于接国内的设计单,毕竟市场定位是在国内。
    作为新起之秀,很少有大公司会交给他们散单,要在国内市场占据位置属实不易。但因为特殊情况,有些公司的散单也很常见。有一就有二,他们在国内的口碑渐渐也立起来了。
    有趣的是,工作室有一天接到了郁氏的设计订单。
    第37章
    这事还要从几个月前郁姜刚上任执行总裁不久开始说起。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郁姜坐上交椅自然想要做点什么立威。他想从郁氏珠宝附属的设计工作室开始改起,在乔梓覃等几个帮手的助力下推行改革的新政策。
    由于缺乏经验,新政策显得激进。钱少事多自然引发了一众设计师的不满。这些不满累积了几个月,在甲方越来越过分的压榨后爆发成了大规模的辞职。
    直到附属的工作室分崩离析,郁姜方才觉得后悔,想用更好的工薪福利挽留他们,但遭到了惨烈的拒绝。设计师们积怨已久,迫不及待要逃离郁氏,是郁姜能给出的“高薪厚利”留不住的。
    丢了工作室,又要面临交春的新品发布会,郁姜急得团团转。加上二叔和三叔轻飘飘的嘲讽,他恨得咬牙,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四下寻觅合适的工作室提出合作申请。
    综合考虑下,他们找上了无别工作室——对方在y国时尚圈盛极一时,又有进军国内市场想法,刚好能解郁氏的燃眉之急。
    看完郁氏充满合作意向的邮件,乔笠一脸为难地看向郁安,“这……还接吗?”
    时间不能冲刷一切,郁家两个儿子的真实身份在圈子里已经人尽皆知。
    因为郁安如今很少在国内。郁姜行事又逐渐张扬,某次醉酒后“无意”吐露出自己被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占了二十年的身份的真相,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连媒体都惊动了。
    事后他佯装愧疚,对郁父郁母道了歉,担忧道自己不小心把真相闹开了弟弟回国后该如何自从。
    处理完媒体的事,郁父不在意地摆手,认为男人的声誉没那么重要。倒是郁夫人欲言又止,几番纠结后索性也丢开了手。
    此事虽就此作罢,但也闹出不小动静,连身在国外的乔笠也略有耳闻。
    他现在正是担心自家小老板的心情。
    但郁安表情瞧不出异样,对上乔笠视线的时候甚至还笑了一下,“别和钱过不去。”
    “虽然要和老企业搭线,但我本意不是和郁氏合作,”郁安倾身关闭了邮件接着说,“是宋氏。”
    “是原石开采的宋氏?据我所知,他们的产业应该还没涉及到设计方面。”
    “马上就要涉及到了。”
    “嗯?有什么内部消息吗?”乔笠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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