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肯定不好。”李琢光肯定了羊曜的猜测, “但我们要想知道其中内情,就要见晏妙阳。”
    但现在晏妙阳显然是被贺顺等人合伙藏了起来不让见人, 若非到生日宴会那一刻,想来是见不到晏妙阳的。
    「任务目标身边还有哪些人?」羊曜继续打手势。
    “除了贺顺……就只有晏鸿的人夫和男儿了吧。”李琢光扭头望了一眼在诗厅中指挥装修搬运工人的贺顺,“这两个人估计被藏得更严实,那天我们接任务的时候都没看到。”
    「对。」羊曜打出这个打勾的手势后,动作就停在半空中不动弹了,像是比出一个手枪。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说」道:「那我们先去看下一份记忆,这个晚点再说。」
    “好。”
    趁着走在路上空闲的时间,李琢光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新消息。
    柳一那边接连发来两条新消息,差不多都是在李琢光看完记忆后紧接着的。
    而晴大三部的校长还是没有回复她。
    现在已经早上十点了,还是工作日,校长就算再懒虫也该起了。
    是不愿意还是……不能回?
    *
    市中心某栋庄园内。
    晏妙阳第五次尝试联络外界失败。
    贺顺看她看得很紧,光人就有几十个,庄园里每一个花匠、佣人都是她的眼睛,哪怕她是转过身去开个罐头,那些人都要绕到她跟前来。
    信号屏蔽仪和激素屏蔽仪二十四小时开着,即使没有全景监控,但光是找几个佣人的监控死角就花了晏妙阳整整一个月。
    其中两个因为晏妙阳没能及时发现到来的佣人而宣告失效,贺顺后来做了一次大规模的排查,把该堵的死角都堵上。
    现在晏妙阳只有两处去处能不被发现。
    她主科成绩好,但计算机学得一塌糊涂,这段时间书到用时方恨少地开始自学编程,但看两行字就头晕脑花。
    她顶多死记硬背某一段程序,自己写不出来。
    晏妙阳快绝望了。她不知道贺顺在搞什么鬼,外面的消息在层层壁垒之下永远不可能传入自己的手中。
    但总之不可能是什么好事,不然没必要把自己关得这么牢固。
    而如果贺顺需要晏妙阳的人设,也就是说里面的消息是可能可以传到外界去的,尤其是当自己被允许外出的那可怜巴巴的几小时。
    所以她尽力让自己变得不可理喻,苛刻刁难每一个对自己表达善意的人。
    ——如果能理解她的意思,就不要支持她了。
    她只是一个傀儡,因为母亲而支持她的人注定会失望的。
    妈妈失踪,爸爸、哥哥和那些叔叔们也被分开关在很远的庄园里。
    妈妈的亲信一个接一个地背叛她,值得信任、或者暂时没有背叛的都联系不上。
    她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家里最后一个女人的责任,可是目之所及之处没有她的势力。一个都没有。
    她如今是一座孤立无援的孤岛。
    晏妙阳不止一次地想要放弃,可每每那念头冒到脑海边时,眼前又会浮现出母亲那张严肃的脸庞。
    除了她考出好成绩以外,妈妈很少会对她笑。
    但如果这次她能够不退缩,能够完美完成这项任务……
    妈妈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想到这里时,她的心里就会涌出力量。
    她的等级算是高的,七级,但贺顺派来看着她的人几乎全是七级、八级的。
    比她等级高的就不提了,她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比她等级低的,实战经验又比她多。
    也不知道贺顺去哪儿找来这么多高等级的人愿意听她差遣,把这栋庄园看守得比监狱还严防死守。
    几天前见到总部的李琢光是她第一次见到外人,她大概从她们的谈话里猜出,李琢光此行本身目的不是专程给她买生日礼物的。
    那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天女降世,给她派来的救兵?还是母亲在晴山最信任的某个亲信拼了命也要派个助力来帮她?
    李琢光值得信任吗?会不会倒戈到贺顺那头?
    晏妙阳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可是万一呢?
    妈妈失踪以前,她经常在新闻里看到李琢光的身影,虽然那个时候总是拿她零级异种的噱头做新闻,但晏妙阳深深记住了有关于她的一个关键词——
    责任感。
    就连妈妈也曾感叹过,如果李琢光是她的下属,她会把自己一切隐秘都托付给她,乃至于自己的孩子。
    晏妙阳那天尝试暗示了李琢光。这是她第一次在贺顺眼皮子底下这么干,她很紧张,不知道贺顺有没有发现。
    好像没有,因为贺顺依旧是平日里那副讨人厌的样子。
    但最重要的问题是,李琢光好像也没有理解。
    希望从指缝里一点点溜走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受,晏妙阳想。
    不是说李琢光身边有一个很聪明的副队长吗?怎么那天来的人里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
    要是李琢光全靠那个聪明的副队长当第二大脑,那她估计是要完蛋了。
    晏妙阳收回虚拟屏幕,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以后才从草丛里爬了出来,延续着之前的动作,继续坐在地上拔草玩。
    ——可恨,她是未成年人,贺顺作为代理监护人有权关闭她私人虚拟屏幕的使用权限。
    要是能用私人虚拟屏幕,那就能省掉很多麻烦了。
    唉——
    她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草往光秃秃的地上一扔。
    她为了和贺顺斗气,每天最长时间的娱乐活动就是坐在院子里拔草,把一片精心养护的草地都拔成地中海。
    一开始贺顺还会差人来补草坪,到后来就管也不乐意管,端看哪天晏妙阳会把草全拔光。
    现在院子里的草坪被她拔了一大半,她每一次都连根拔起,把每一株草都想象成是贺顺,狠狠地在手心里搓揉捏扁。
    离她的生日宴会只差六天了,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只能在宴会上豁出面子装疯,总之,绝对不可以让自己选上总指挥的位置。
    但愿,但愿李琢光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刚修剪完草丛的花匠们手里拿着便携式割草机在路上走,虽然她们在工作,余光却一直注视着晏妙阳。
    晏妙阳盘腿坐在光秃秃的泥土之上,背脊几乎弯成一个半圆,一阵风吹过,把散落在她腿边的小草吹起,景象凄凉无比。
    妈妈……你到底在哪里……
    她在地上坐了几分钟才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转身往庄园里走。那几个假装在工作的花匠立马把手里东西一撂,跟了上去。
    等晏妙阳进了屋子,屋子里的佣人上前来替她脱下外套,屋外的花匠便三三两两地散去。
    晏妙阳往窗外一看,恰好捕捉到她们离开的背影。
    她其实很奇怪,自己又不是傻子,会看不出来这么明显的囚/禁。那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假装是正常工作的人?
    她抬头,对上佣人的视线。前一个佣人正在挂外套,有另一个人无缝接了她的班:“小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
    晏妙阳很讨厌「小小姐」这个称呼,但目前她还无力反抗。每一次发怒,那些人都会平淡地与她道歉,但下次依旧再犯。
    她深呼吸,客厅里的香薰前两天换了个新的,她不喜欢那个味道。
    “我想吃面,给我做面,我要手擀面,在我面前用面粉做出来的新鲜手擀面。”
    “好的。”佣人双手叠在腹部,恭恭敬敬地鞠躬退下。那个挂完衣服的便走上来。
    晏妙阳继续指使她:“你去给我榨汁,我要吃石榴果汁,每颗石榴籽都得给我去了。”
    “好的。”挂衣服的佣人好脾气地答应了,她一走,又有个新的接了上来。
    晏妙阳对这种没有道理的指使已经手到擒来,把客厅里的十个佣人都指使得团团转,口干舌燥地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某一点。
    她皱了皱鼻子,压低的眉眼间酝酿着怒火与不羁:“你是狗屎。”
    她还从来没骂过脏话,这是她所能想象最脏的一句话。
    在客厅与厨房间忙碌的佣人动作皆是一顿,随后才再若无其事地动起来。
    *
    李琢光和羊曜没有再在博物馆里停留,这是羊曜的要求。
    她们从侧门走出博物馆,馆后是一片广场,中央立着一只晏鸿的雕像,广场上有小摊贩拉着车摆摊。
    都是有博物馆许可,来卖独家设计的文创的。
    李琢光给羊曜买了两张秋涵今电子书签的兑换密钥。
    一经兑换,密钥立刻销毁,而知识产权保护可以保证卖家以外的人难以破解随机密钥生成器,有效防止买家倒卖。
    逛完一圈集市,她们停在晏鸿的雕像下,仰头看着屏幕上的人物解读。
    先前说想给她们做导游的几个女大学生也被贺顺赶了出来,她们在雕像面前又碰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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