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间很大,不仅客厅宽敞,主卧室外还连着一个开阔的露台,在主卧外还有一间小的浴室。
    文时以用了这间。
    弄好出来的时候,他直接换了睡衣。
    也不打算去主卧打扰丛一休息,客厅和主卧有一处被帷帐隔出来的独立空间,那张小榻子也放置在那里,他只打算在这过夜。
    国内外有时差,他照例要在睡前处理一圈国内白日里的工作。才抱着电脑坐下来准备开工,帷帐后探出了丛一的身影。
    她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一言不发却又好像欲言又止的模样。
    到底是文时以先开口。
    “有事?”
    “嗯,有事。”丛一直言,“你不打算问问我?”
    “问什么?”
    文时以瞧着丛一也不像是轻易肯罢休的样子,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好整以暇地认真对待她的发难。
    “我要去参加的婚礼,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你想让我知道为什么,是吗?”
    丛一听了文时以的话皱了皱眉,极度不太满意他的回答。
    什么叫做,她想让他知道?
    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居然对她拉着他去参加前任婚礼,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行为不为所动?
    这简直是极大挑战了她的自尊心。
    她又不满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从帷帐后完全探出身子,随手扯开了浴袍外套,走向他的这一小段路,滑溜溜的丝绸掉落在了暗花地毯上。
    她光着脚,圆润的脚趾上是亮闪闪的玫粉色指甲油。
    文时以眼看着她走到身前,微微仰头看着她,即刻会意了她的意思,将膝盖上的笔记本挪开,眼神示意她可以坐上来。
    下一秒,丛一便跨坐在下来。
    她自然地环绕住他的脖子,一脸不服气,纤纤玉指描摹着他的鼻骨,努力看向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存心撩拨又像是无意招惹。
    “文先生,没想到你还是蛮宽容的。”
    “嗯,还好。”
    见丛一眼神不善,文时以试探着又多问了一嘴。
    “还是你希望我不宽容?”
    他说话的口气依旧如常,她有点恼。
    她都这样了,他还不上道。
    她可以不喜欢他不拿他当回事,但他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回馈,全然拿她当个摆设。
    她就这么双标。
    她捧着他的下巴,凤眼里流露出几分不满。
    她的指甲很长又缀满了施华洛世奇水钻,稍微有力划过皮肤都会带来痛感,她就这样剐蹭着他脖颈的皮肤,丝毫不顾是不是会弄疼身下的人。
    “文先生,你这样可就太不讨女人喜欢了。”
    “什么样?”
    “油盐不进,还特别不上道。”丛一俯身捧着文时以的脸不再胡乱地摸来摸去,然后坏心眼地凑在他耳边,用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还有,你不会吃醋的样子,也真的非常不可爱。”
    她温热的鼻息落在颈间,别提多痒。
    紧接着,她又贴耳重复。
    “特别特别不可爱,jellybean(小软糖)。”
    听到这个称呼,文时以愣了片刻,大脑里的神经猛然抽动了下。
    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当然是今天下午你妈妈告诉我的。”
    堂堂文家继承人,原来乳名叫夹心小软糖。
    如此反差,当然值得拿来说一说。
    “阿姨说,是因为你小时候特别爱吃糖,特别是飞机上你给我的葡萄夹心软糖,所以才这样叫你的。”
    文时以没承认也没否认,他还没从被未婚妻叫乳名的心理震荡中抽神回来,目光停滞在她漂亮的脸庞上,心跳有些快。
    “阿姨还说,不让你吃你就撒泼打滚,是吗?”
    见他不答,丛一又多追问,坏心眼地笑了笑,抬手勾着文时以的下巴,仔细查看。
    “这么爱吃糖,牙齿还怪白的。”
    很难想象,眼前这么一个强势冷漠的男人,小时候在地上打滚耍赖着非要吃糖会是什么情态。
    文时以的神色未变,但丛一猜他大概是在强装面子。
    因为她勾在他脖颈两侧的手分明感觉到了升温变化。
    除了sephora,没人这么叫过他。
    这样的称谓从她嘴里出来,又叠带了他幼年时的一些幼稚行为,心理上异样的波动让他也有些生理上的反应。
    文时以调整了两下呼吸。
    “这喜欢吃糖,怎么不会吃醋呢?”
    丛一勾唇笑意更深,一副不解求教的样子,实则双手撒开了他的脖子,很没轻重地在他鼻尖点了一下。
    这一下,戏谑又玩味。
    扣在她纤细腰间的双手忍不住用了点力,文时以眸光变了变,鼻尖有细腻的汗意。
    他看向她,似是有些不解。
    他不太明白她莫名其妙的胜负欲,那种复杂的心思,实在难猜透、就算斗胆猜几分,也并不敢肯定确认。
    她的意思是,希望他吃醋?
    “我不会,那一一教教我?”文时以虚心求教,但求她满意。
    被他这么一问,丛一也懵了。
    吃醋这东西,难道不是人的本能嘛,还需要人教?
    文时以不会真是块木头吧。
    丛一顿时没了兴致,不快地轻哼了一声。
    “你果然是上了岁数,没趣得很。”说完,她抬腿起身欲从他膝上下来。
    没成想他盖在她腰间的手并没随着她起身收回,反而用了和她相反的力气,以至于她整个人失去重心朝着他倾倒而去。
    偏偏他也有没老老实实地继续坐在那,拽着她整个人仰面躺在软塌上,下一秒他欺身压了下来。
    她很轻,揽腰将她抱起来再放在身下是很容易的事。
    文时以凝眸看着她,酝酿着要怎么开口。
    “为什么要去参加前任的婚礼?不是答应好,以后只许放在心里吗?”
    他说得强硬,看着她的目光也带了警示的意味。
    丛一蜷缩在他身下,被他这样的目光笼罩,非但不害怕,反而兴奋地探出双臂,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高兴地继续追问:“还有呢?”
    “不许去,我不喜欢。”文时以按她的要求回应,末了,又多补充了一句:“你想要的,是这样?”
    丛一被文时以这样一本正经又不得其法的模样给逗笑了。
    自他们认识以来,一直都是他主导她的情绪多一些,没想到堂堂abv的集团掌舵手,令整个京城世家子弟都忌惮三分的男人,竟然也有这么蹩脚费力的时候。
    她刚想开口出言嘲笑他两句,随即而来的唇间温热叫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足足反应了好几秒。
    才恍惚意识到,他刚刚,好像是......吻了她一下。
    很轻很轻的一下,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甚至留下的触感在几秒之后便烟消云散的那一种。
    文时以这个举动太突然,完全没有任何铺垫和预兆。
    丛一没好准备,大脑空白一片。
    她茫然地看着他。
    他却始终盯着她漂亮红润的唇瓣。
    被他这样看着,丛一的心跳也跟着飚了上去。
    定在他身下,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文时以都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点到为止,他克制住了继续再吻下去的冲动和欲望。
    “吃醋这种事在表达上我确实不擅长,但我可以落实在行动上,比如,像刚刚那样。”文时以伸手摸索了一下她的唇,继而强势地说了句:“他的婚礼你想参加就参加,我陪你去。
    “反正以后可以吻你的人,只能是我。”
    他说得极度霸道,面上又平静。
    丛一被他这样的言语和举动短暂威慑住,她到底还是小看了这男人。
    色.欲这种带点人类劣根性的东西是埋在骨子里,谁都有。
    只是她不知道,对于文时以来说,没做好准备就初吻是完全打破他计划的事。
    他是个什么都习惯安排到极致的人,包括恋爱结婚,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所有事态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之内,才能心安。
    但刚刚看着身下的人,他有那么几秒钟,完完全全忘却了所谓的计划和步骤。
    她生得太漂亮,有意撩人的时候那双凤眼尤其妩媚娇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是在嘲讽也像是在炫耀。柔软如海藻般的长发涣散在他臂弯里,洗澡后没了浓烈的香水气,只留下淡淡的体香,拥着她入怀的时候,可以明显闻到甜意。
    各种感官上的疯狂刺激让他第一次有一种很难掌控身体和思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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