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愿心下一沉。
    女方如果对家庭经济无贡献,还私自隐瞒动用夫妻共同财产补贴娘家,离婚后是要连本带息立即返还的。虽然数量不多,但孟云霆这招实实在在恶心人。
    孟云霆冷笑:“礼珩,把我的证据呈给法官看看。”
    孟礼珩露出茫然又困惑的表情:“什么证据?”
    孟云霆急得脸都红了:“欠条啊!你不会没带吧?!”
    孟礼珩好像真的不知道有这个东西,语气小心:“哥,什么欠条啊?你在说什么?”
    “不可能!我昨天给你了的!不可能……”
    孟云霆冲到孟礼珩面前翻他的文件袋,把资料弄成一团糟,法官敲响法槌,呵斥:“肃静!”
    “男方律师,我再问一次,有无证据指示女方私自动用共同财产。”
    孟礼珩:“没有。”
    “孟礼珩——”孟云霆的脸色精彩纷呈。
    “肃静!”法官再次敲响法槌,宣布判决结果:
    “根据民法典第1084条决定,孩子未满两周岁由母亲抚养。此外,由于男方孕期出轨,有权赔偿女方精神损失费。男方律师提出不正当取证的观点,介于女方并未将视频流出只是作为证据,不存在侵犯他人隐私权和肖像权,法院予以驳回。本案宣布,共同财产七成归女方所有,三成归男方所有。闭庭!”
    孟云霆不可置信,还想说什么,孟父叫人拦住他。
    孟父不怒自威,头顶上的青筋气得都快凸出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赶紧回家。”
    孟家人走后,袭允儿含着眼泪,激动地抱着黎愿:“阿愿,我们赢了。”
    “是啊,我们赢了。”黎愿回抱她,神色难辨。
    赢得太顺利了。
    *
    这段时间徐映灼也很忙,为了不胡思乱想,他给自己找事情做让自己累得根本没时间想黎愿。
    他用了上千颗碎钻和一颗五克拉的蓝碧玺镶了一副黑色背景的深海水母画。两只水母交织交缠,碎钻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幽蓝的闪光,光影流动有种神秘又梦幻的美。
    “故事就是这样,水母将男人的传家珍宝蓝碧玺吞下,他的使命就是杀掉水母夺回碧玺,但男人在灯塔太寂寞只有水母相伴,故事到最后舍不得杀它,受到惩罚被家族关在灯塔的最高楼与水母遥遥相望。”
    “男人死后,水母把自己的肚子割破取下蓝碧玺,眼泪化作钻石,用生命作成这副画。”
    这是徐映灼熬夜写下的剧本。
    戴经理听完,嘴角一抽:“少爷,这也太抽象了。”
    “抽象就对了!”徐映灼眼睛发亮,“越抽象的艺术品卖得越贵。”
    戴经理觉得对方异想天开。
    “就这样,你派人赶紧送去最近的拍卖会上,就说这是徐康然老先生的传家宝。记住,必须找个人把我的故事背下来,这种跨越物种遗憾又离谱的爱情故事,上流人士最喜欢了。”
    简直胡闹!真当那些名流是冤大头!
    过了一个月,戴经理跟徐映灼汇报,脸红激动:
    “少爷!那些人真的是冤大头!那俩笨水母卖了一千万哈哈哈,我们发了!”
    徐映灼对结果并不意外。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聪明人多,傻子也多。如果打上谁谁谁的传家宝,或者一件饱含深意的艺术品,很多自诩艺术家收藏家的人闻着味儿就来了。
    戴经理:“少爷,拍卖会那边问还有类似的艺术品吗?要不您再做几幅?”
    “不行。”徐映灼有自己的营销方案,“多了就不稀奇了,过段时间把我做的徐氏祖传二十代红钻琉璃瓶那去拍卖,其他碎钻花瓶当成周边出售。”
    戴经理平静:“好的少爷。”
    徐映灼:“卖出去后分你一成。”
    戴经理谄媚:“好的少爷~”
    “你们下午茶吃啥?”
    “嗯?”话题跳转太快,他回答,“好像是面包,您饿了吗?我让人送一碟上来。”
    “不用,搬两箱去我车上。”
    “……好的少爷。”
    戴经理无奈。
    *
    徐映灼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脑袋发胀,可能是忙着作画没休息好。戴经理把他送到门口,临走前突然想起:
    “少爷,您上次吩咐我去您的住处牵网线,技术部那边已经牵好了,您回去试试?”
    徐映灼一听,连忙让颜伍开车回去。
    他从行李箱里掏出手机充上电,这个时刻不离手机的年代,徐映灼在南非硬生生的戒掉手机。
    手机断断续续充上电,等待开机的途中,交握着的手掌渐渐布满了汗。
    屏幕一亮徐映灼猛地站起来,紧攥着的手机似有千斤重。
    他拨通了黎愿的电话,在“嘟”声响起的第五秒,颓败地挂断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茫然地坐在屋檐下的门槛,露出的手臂被蚊子咬得又肿,他挠了一道一道的红痕,在十分钟后鼓起蜿蜒的伤口,就像他今夜交织在心头道不明的几许思念。
    他的脑袋越发昏沉,徐映灼站起身准备回屋睡觉,而那通没接通的电话竟奇迹般地拨了回来,仿佛是对他的一种恩赐。
    “怎么了?”
    女人置身于嘈杂的地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徐映灼自动屏蔽电话那头的歌声,只听得见她与自己沉寂很久忽而复苏的心跳。
    “黎愿。”
    他想指责她的罪证,可话到嘴边又不忍吐出,他怕惹恼了对方提前结束这段来之不易的通话。
    黎愿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觉得徐映灼有些不对劲,又问一次:“你怎么了?”
    徐映灼喉咙又疼又肿,说一个字喉咙像是被隔了一刀:“你在干嘛?我在这边没有惹事,我觉得自己……”
    咚——
    天昏地转,徐映灼失去了意识,直直倒下。
    *
    如果再给徐映灼一次机会,让他把那未说出口的半句话说完,他会说什么呢?
    黎愿,我觉得自己从良了——这是徐二世祖的忏悔。
    黎愿,我觉得自己出息了——这是刚卖了一千万的嘚瑟。
    黎愿,我觉得自己快要爱上你了——这是……不可能!
    而现在,他睁开模糊的双眼,颜伍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上,他听见屋外轰隆隆的直升机降落,来的那几个医生用蹩脚的英文说:
    “他得了疟疾,许是毒虫叮咬后染上了毒性,发现得太晚了。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他,这个病毒死亡率极高,不能再有任何马虎!”
    他感受着自己冰冷的四肢,连抬眼都没有力气,浑身痛得失去了知觉。他满脑子都在遗憾那通未说完的电话,可身体却难受得如同地狱
    ——黎愿,我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你会伤心吗?
    *
    “少爷!您终于醒了?!”
    颜伍见他缓缓睁开眼,激动得鼻涕泡都快流到他的脸上。
    徐映灼浑身酸痛动弹不得,虚弱又沙哑的说:“滚一边去……”
    见他还能骂人,颜伍开心得嗷嗷大哭:
    “少爷啊!我的小少爷啊!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全家老少怎么和老爷交差啊呜呜呜,都怪我没把您照顾好!从此以后有我颜伍在的地方保证没有一只蚊子!”
    “幸好老天保佑让您捡回一条命,我也跟着捡回一条狗命。也得多谢大小姐打电话过来说您出事了,还及时叫了一飞机医生,不然差点错过抢救时间。”
    黎愿?
    徐映灼心里五味杂陈,他以为在她心里,黎愿巴不得他死了才对。
    曾经他也是这么诅咒对方,在曾经的十几年里,黎愿一直是徐映灼畏惧又憎恨的存在。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在动摇,他对她产生了无法忽视的欲望与情愫,这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在他以为自己生命快要到了最后关头时,那些对她的恨意全部消散……
    他甚至在眷恋她。
    可是,可是……徐映灼想起过往种种:
    可是她打我。
    可是我有的时候的确很欠揍。
    可是她很专横,在她身边没有任何主权。
    可是,她身上很香。
    可是她折磨我。
    可是她跳舞的时候真的很漂亮。
    可是她不关心我。
    可是她有几次对我特别温柔特别好。
    可是,那都是为了骗我。
    徐映灼浑浑噩噩的想,脑袋再次昏沉,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这些无厘头又毫无关联的思绪最后化成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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