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还没发出去就断了网。
    “叔叔,还有这道题!”
    山洞里亮着灯,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点着蜡烛做作业,他的父母进城打工,平时一个人住在山洞里。
    郭小树是苗县初中成绩最好的学生,明明才初三却拿着高中的题在做,而村里老师能力有限,有些超纲的数学题他只能一个人研究,这会儿孟礼珩帮他解出一道,他兴奋地掏出自己积攒的所有难题。
    孟礼珩没了眼镜,光线昏暗,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这道函数并不难,只是计算略显繁琐,孟礼珩下意识推了推眼镜,鼻子上空空如也:
    “稍等,你给我张草稿纸。”
    男人话音刚落,身后袭来一阵冷雨般清冷而淡雅的香味,女人声音淡淡:
    “八分之二减根号三。”
    郭小树和孟礼珩同时震惊的回头,黎愿几乎是扫了一眼就能得出答案。
    郭小树:“您太厉害了!”
    孟礼珩抿嘴不信,沉默地拿着笔在草稿纸上飞快计算,算到尾声时手中的笔逐渐顿住。
    一模一样的答案。
    女人眼尾微扬,一双眼睛得意且灵动。
    郭小树激动地看着黎愿,眼中的崇拜之情比方才看孟礼珩还深:“还有这道,这题我们三个数学老师都算不出来,说太超纲了。”
    是一道几何奥数题,有的高三学生都不一定做得出来。孟礼珩抢先拿起笔,不知道在和谁较真,英俊的下颌线绷紧,全神贯注地计算。
    黎愿:“这题简单,f等于二十。”
    郭小树往后看了一眼答案:“哇!”
    孟礼珩看见答案,同样放下笔。
    山洞暗藏着浓浓的胜负欲,气氛安静却激烈,孟礼珩拿着笔的蓄势待发。
    郭小树:“还有这道!”
    黎愿:“二分之一根号三减六,你把这个方程代入进去……”
    郭小树:“还有这题……”
    “2n等于5。”
    孟礼珩抿着唇一言不发,桌子上用掉了好几张草稿纸,他的字迹凌乱却苍劲有力,总是在写到最后几步快要得出答案时戛然而止。
    她每一道题都比他快!
    “孟律师还在算?给孩子留一点草稿纸吧。”
    女人语气毫不掩饰的嘲讽,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孟礼珩感觉自己仿佛回到那天那场拍卖会上,整局都在被这个女人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
    “黎小姐是不是每次打压完男人都会获得成就感?”孟礼珩不悦地站起身。
    “我的成就感不在男人身上。”黎愿也没生气,摸着肚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反倒是你们,越被打压越兴奋。”
    “黎小姐说得是极个别吧。”
    真当他是徐映灼那条贱l狗?每次被揍还舔着脸凑过去。
    而且她哪只眼睛看见自己兴奋了?!
    孟礼珩拒不承认:“你的判断有误,还是回去好好研究。”
    黎愿不解:“还有研究意义吗?男人这个群体。”
    “……”
    算了,话不投机。
    山洞又安静下来了,只能听见外面稀稀拉拉的雨声,这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都渗进来一半。
    气氛诡异,郭小树一心沉迷在学习上,桌子上的数学题被女人轻轻松松解了出来,他意犹未尽:
    “等一下,我还有一些物理题。”
    小孩站起来,打开衣柜找书,衣柜是老式木头做的,打开后里面还挂了一面全身镜。
    几乎在这一瞬间,孟礼珩那双墨绿色的瞳孔陡然剧缩,黎愿听见身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男人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书桌,指节泛白,冷汗顺着他锋利的轮廓淌下。
    “不……”他的声音从颤抖的牙缝里挤出,微不可闻,却带着恐惧。
    四肢开始失去知觉。
    就当他快要崩溃时,身后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小的手,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和让人心安的温度,孟礼珩愣在原地,四肢开始渐渐回温。
    衣柜合上,郭小树抱着书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在干嘛?”
    黎愿:“玩捉迷藏。”
    小孩疑惑。
    黎愿松开孟礼珩:“你输了,出去看看雨停了没。”
    视线恢复清明,孟礼珩的眼神幽深而复杂。女人手上的护手霜蹭在他脸上,香味挥之不散。
    男人转身,悄悄抹了一把脸,放在舌尖尝了尝。
    嗯,苦苦的,还有花香味。
    光是舔一口她的护手霜就已经觉得美味,若是能舔她的手指,她的……
    孟礼珩打住幻想,回到山洞,面无表情道:“雨还在下。”
    “哦。”
    变动来得毫无征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紧接着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咔擦”声。
    黎愿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快走!”
    她护住肚子。
    三人往外跑,下一秒,洞口处轰然塌陷,碎石和泥土如雨点般砸落。
    “往回走!”
    洞口被堵死,雷声滚滚,塌陷那不断掉着尖锐的石头,孟礼珩一手拉住惊慌失措的郭小树,一手握着黎愿的手臂。
    三人飞奔往回,黎愿行动不便,就在这时她的上方有松动的声音,黎愿抬头,一颗很小却异常锋利的石头飞快地往下坠,直直刺向她的眼球。
    她的瞳孔赫然缩紧,下一秒,视线近距离闯入一张俊朗的面孔。
    男人在石头刺向黎愿的这一瞬间将她护在怀里,石头从她的耳边划过,落到地上。黎愿愣愣地抬头,男人脸色苍白,却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
    “这一次,是我比你快。”
    “叔叔,你流血啦!”郭小树指着他的脖子惊恐地出声。
    尖锐的石头没有刺伤黎愿的眼睛,却在孟礼珩修长而性感的脖颈上划破一道极长的口子,看不出深浅,血珠顺着他的胸口流淌。
    黎愿拉他回房间,手忙脚乱找干净的纱布替他止血。
    孟礼珩像是不知道疼,看着黎愿挺着大肚子忙前忙后,语气颇不赞同:“你怀着孕徐映灼竟然同意你出来?”
    郭小树家很简陋,根本没有酒精与纱布,黎愿剪了一块干净的衣服,在上面淋了一圈白酒,往他脖子上用力按住,男人“嘶”了一声,黎愿冷冷回答:
    “我干什么还需要别人同意?”
    孟礼珩张了张嘴,黎愿加重手里的力度,疼得他眼冒金星,黎愿瞪他一眼:“闭嘴吧。”
    孟礼珩被瞪了一通,心里头舒畅了很多,闭了嘴。
    黎愿抿着唇,神色紧张地盯着他的伤口,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孟礼珩的眼睛潮湿地黏在她的脸上,舍不得挪开分毫。
    “伤口很丑吗?”
    孟礼珩见她眉毛皱起,有种想替她抚平的冲动。
    他这样卑劣的人,惹她烦心是他的罪过。
    郭小树:“叔叔你要看吗?我有镜子。”
    黎愿腾出一只手,死死挡住衣柜的门,拦住男孩打开衣柜。
    黎愿很认真地承诺:“毁容了我会对你负责。”
    如果不是因为孟礼珩,她估计自己已经瞎了,黎愿是个责任感很强的女人,孟礼珩如果因为留疤再也开不了庭,失去收入,她会养他一辈子。
    反正养一个男人是养,养两个也累不到哪去。
    孟礼珩的眼睛酝酿着汹涌的情绪,最终将那些卑劣的窃喜掩藏在浓睫之下,男人声音沙哑:
    “好,你负责。”
    暴雨下个不停,洞口已经被封死,好在黎愿已经跟陈揽发了定位,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来救人。洞口持续掉落随石,呆在房间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黎愿替孟礼珩止完血,就困了。
    郭小树早已在沙发上睡着,黎愿毫无负担的睡在唯一的小床上,完全没有将床让病人的想法。
    孟礼珩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头,洞口外的雨声越来越激烈,他凝视着黎愿熟睡的侧颜,觉得分外安心。
    孟礼珩突然有些难过,他声音浅浅,像是在低声说着悄悄话。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生日,爸爸说他加班,我非要闹着去找他。我妈开着车带我去公司。”男人仿佛陷入了回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
    “我们前方是一辆搬家的货车,车尾放着一面镜子,那天公路上太阳很大,开过树林时阳光射在镜面,刺到我们的眼睛,我双眼一白,然后就……”画面重现,孟礼珩举着手,明明洞里昏暗无比,他仿佛看见自己手心全部沾满血。
    他哽咽:
    “她当场就……而我的腿也被木头刺破,虽然后来能走路了,但我只要一看见镜子,我就会想起那天刺眼的光,和她鲜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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