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会儿还想,无及草还有,以后待两个时空合并,一切结束。也许她还能陪他来此,再尝尝无及草呢。
    徐离陵:“嗯。”
    莺然“嗯?”了声,不解。
    他带她飞到无忧原中央。
    莺然就见原本空旷的原野上,多了一间琉璃屋。
    屋中荧光点点,若夏日萤火飞舞,星海落人间。
    莺然睁大眼,惊喜地看看徐离陵,又看看那被养在屋中的无及草,转眸又盯着徐离陵看。
    徐离陵带她落地:“看我做什么,看花。”
    莺然白他一眼,还是转眸看了花。
    琉璃屋就在不远处,像现代的玻璃温室。
    与玻璃温室不同的是,此屋无衔接之痕,似一块巨大的琉璃石切割成屋,自天而落,罩住这些柔弱的无及草,保它们不死。
    莺然问:“这玩意儿不会伤到你吧?”
    徐离陵:“断灵阙,里面有灵气,外面没有。你进去看。”
    莺然眼珠转了转,“你在外面看我看?”
    徐离陵:“嗯。”
    莺然点头:“那就进去看一会儿。”
    他若是陪她,就不了。
    她还记得,上次他接触无及草,吃得满口血呢。
    那会儿他身子正好尚且如此,这会儿……她可不希望再来一次安城之时他被反噬得神志不清的事。
    徐离陵送她到断灵阙前,念咒。
    莺然把包子塞进他怀里,下一个眨眼,便已身处灵气馥郁的无及草原中。
    断灵阙外,雨丝连绵,雨痕模糊了玻璃,朦胧了莺然的视线。
    莺然嘀咕明明在外面看时,很清楚的。
    她走到断灵阙壁边缘,问一壁之隔的徐离陵:“听得见我说话吗?”
    徐离陵启唇,说了些什么。
    莺然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他口型,因太模糊,猜不准他说了什么。
    莺然盯着他的唇猜他说话,觉着挺有意思的,但看他在外面淋雨,又有几分心疼。
    她想,再玩一会儿,就和他找个地方避雨。
    她故意喊他:“怀真。”
    他站在壁外应了下。
    莺然心知他看出自己的口型了,又跑远了些,喊他:“徐离陵。”
    这回他倒是没应。
    莺然笑盈盈的,故意骂:“你是一只笨狗。”
    然后转身,在无及草花间又跑远一点,回身接着道:“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从千年后来,我是专门为你而来呢!”
    她又跑远一点点,回身道:“其实我也知道原因的啦。”
    再跑远一点点,她回身欲说。
    却见,断灵阙外,徐离陵打着一把伞。
    那伞已陈旧泛黄,甚至因年岁太久,有些漏雨。但其上隐隐可见,有青竹纹。
    他怀中捧着包子,打着伞,站在壁外看她。
    恍惚间,莺然像看见了千年后,一切都没有发生时,她的怀真。
    下雨了,她坐在檐下等他。看见他带着她喜欢吃的金水镇包子,打着伞回家。
    莺然喉间哽了下,终是没将她知道的答案说出口。
    ——因为你被骗了太多次啦。
    每一次,都是生不如死的教训。
    莺然不再往远处跑,缓步走向他。隔着灵壁对他笑,缓慢地张口问:“哪儿来的伞?”
    徐离陵弯腰靠近,用她能看懂的速度,唇齿开合:“在阳山城买的。”
    莺然:“什么时候?”
    徐离陵:“六十八年前。”
    莺然凝望着他,沉默须臾,示意他再靠近些。
    徐离陵靠近。
    她唇贴在灵壁上,亲了一下他的脸。
    徐离陵眸色一顿。
    莺然对他笑弯了眼,慢慢做着口型:
    “谢谢夫君给我买了伞。”
    oooooooo
    作者有话要说:
    千丝绊名字的由来——出自张先《诉衷情·花前月下暂相逢》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大花:今天我们没有小剧场来说废话[墨镜]
    小黄:因为爸爸妈妈今天成家[墨镜]
    大花:我们不敢说多余的话[墨镜]
    小黄:害怕爸爸背着妈妈给我们一顿毒打[墨镜]
    大花:三弟你为什么不说话[墨镜]
    小黄:是不是因为你不会单押[墨镜]
    大花:所以你是三弟你服气吗[墨镜]
    小黄:skr~[墨镜]
    张复弦:……神金[小丑]
    我这就去告诉爸爸,请他给你们一顿毒打[彩虹屁]
    大花:[爆哭]
    小黄:[爆哭]
    第47章
    徐离陵静静看她一会儿,捻指间,将她引出断灵阙。
    伞遮在她头顶,为她挡了雨。
    他在身前,离她很近。
    莺然仰面凝望他,眸中满是柔意。
    徐离陵将包子塞还给她:“回去吗?”
    莺然一愣,不信他没有看见她最后说的。心道若是千年后的徐离陵,绝不会只干巴巴地说这么一句。
    不说一番温存,他至少也会逗一逗她。
    她撇嘴,点头:“嗯,回去吧。”
    徐离陵把伞给她拿着,托抱起她,纵身带她飞回城中。
    寝殿不宜他居住,便到了问政宫,在通和殿暂歇。
    莺然将伞给他,他动作轻缓地收起。
    那伞本就老旧易碎,沾了污雨更显破败,他收得仔细,莺然看着心软,脱口而出:“改日我……”
    徐离陵抬眼看她。
    她话音一顿,想到改日再来,她不知会到哪儿,未必能给他买伞。改口笑道:“还吃不吃包子?”
    徐离陵将伞收起,拂袖间伞消失,他掠袍坐于殿中宽大如小榻的宝座上:“吃。”
    莺然在他身边坐下,和他一起吃:“改日你再买把伞吧。”
    徐离陵没应。
    莺然不再聊这话,答起他先前之问——成亲后做什么,“也没做什么。你去上工,我在家。偶尔去逛逛街、绣绣东西,逗逗小黄。等你休假在家,就一起做做家务,或一起去县里,一起上山玩,隔段时间再去我娘家看看……”
    徐离陵听着,包子只吃了两口,又没吃了。
    莺然先前就吃饱了,这会儿也是吃了两口吃不下,顺手喂到他嘴边。
    他张口把她吃剩的吃了,自己剩的还在手上拿着。
    莺然觉得他有些木讷,把他手上剩的夺过来,塞进他嘴里让他一口一口吃了,嘟囔:“你这才吃多少,就吃不下了?”
    别瞧千年后的徐离陵看着瘦,他吃的可不少。
    徐离陵:“没有吃不下。”
    莺然懒得说他,“你若是真吃不下,就别吃了。”
    这包子不大,只有三分手掌大小。手上还剩两个包子,她拿着要放到一边。
    徐离陵又张了嘴。
    她好气又好笑地将剩下的包子塞他嘴里。忽忆起:她和他刚成亲时,他吃得也不多。像是不太习惯进食。
    她印象里他吃得不少,是后来她与他相处久了,她时常点了菜吃不完,他就会把她剩的都吃了的记忆。
    此刻待他吃完,她将装包子的空油纸丢给他。
    徐离陵随手烧了,然后和她坐在一块,似百无聊赖。
    莺然睨着他,又想到,千年后她与他刚成亲时,他也是这样的。
    他不是木讷,只是初初成亲,不知如何对待她这个新婚妻子。
    尤其对他而言,她是脆弱的、柔软的、需要他处处留意着、不能放纵对待的。
    且那时的她与他刚成亲,对他也生疏得很,举手投足间的触碰,都叫她既紧张又陌生。
    如今她是熟悉了他的一切。
    可对于此刻的徐离陵而言,她还是他初初成亲的新婚妻子呢。
    莺然暗笑,觉得怪有意思的。
    从未想过有一日,也能由她来引导他——千年后刚成亲那会儿,每每她一示意,亲近时都是由他来掌控节奏的。
    莺然转了转眼珠,轻碰他垂在身侧的手。
    徐离陵看她。
    她缓缓握住他,握紧:“我们,歇息?”
    殿中火光幽幽,照不透昏暗。
    先前如鬼火,此刻倒成了暧昧朦胧。
    徐离陵:“睡吧。”
    莺然耳根微红,下意识想到若是千年后的徐离陵在这会儿说这话,那就不只是单纯躺下睡的意思了。
    但眼前的徐离陵嘛……
    莺然轻轻地碰着他袍袖,而后是腰身。
    刚入通和殿时,徐离陵便已将她与他身上施法弄干,此刻他衣袍微凉。触上去一会儿,又隐隐能感觉到衣袍下他身体的热。
    莺然的手拉上他系结挂佩的腰带,将结佩一个个解开。
    玉环金银碰撞,清泠作响。于安静殿内,却盖不过她的心跳。
    莺然暗骂自己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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