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绑好,莺然便觉有股无形之力撕扯她与徐离陵。
    冰冷海水随之缠了上来,拖拽她坠入海中深渊。
    但幸好,徐离陵的手紧紧握着她,她为他绣的青竹发带,紧紧缠着彼此。
    徐离陵手上一用力。
    她便觉他再度将她拉入怀抱。
    海水很快淹没她的意识。
    但她能感到,他怀中温暖。
    ……
    莺然醒来时,唇上还残留着柔软之感,口齿间还有些许渡来的香。
    她虚睁开眼,看见有人轻抚了抚她的脸。
    她侧过脸贴了贴他的掌心,无力地唤:“怀真?”
    他应:“嗯。”
    莺然缓了缓,意识回笼,坐起身。
    明明方才落入海中,可此刻竟连半片海都看不见。
    莺然疑惑四顾,见远处大花与小黄小声喵喵汪汪地在吵架,飞驹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它俩。
    莺然恍然以为落入海中是幻觉,摸摸自己,身上也不是湿的。
    她疑惑,但见手腕上,方才徐离陵紧紧缠住她的痕迹还在。
    她问:“海呢?”
    徐离陵:“那是天噬海大阵。”
    莺然不解。
    徐离陵扶她站起:“非是真正的海,乃是隔绝此地的杀阵。”
    莺然若有所悟。
    大花这会儿发觉她醒了,跑过来对她叭叭:“方才那玩意儿真恐怖……要不是我,傻狗和大白就都要死啦!大白都认我做老大了,傻狗还不肯!”
    它落入其中后发觉是阵,动用了能量才拉回傻狗和飞驹。
    那时它身边还有好多修士,但都被缠上,在海中渐被阵力杀招绞杀,化作云烟。
    那场景真是吓死人。
    大花心想幸好莺然那时晕了过去,不然肯定要有心理阴影。
    莺然摸摸它,道辛苦了。
    大花骄傲地昂起小脑袋,吐槽:“这哪是什么寻宝秘境,我看分明是杀人之地。”
    莺然也有这种想法。
    一般的秘境,皆为天地造化,或飞升仙神遗留的福地洞天。
    但怎会有人在自己的福地洞天里留杀阵呢?
    莺然问徐离陵。
    徐离陵:“此地为遗弃之地,自不想为外人所入。”
    莺然:“既被遗弃,还有宝可寻吗?”
    徐离陵:“有,很多。”
    莺然了然,又担忧起关熠。
    徐离陵:“他运道不错,死不了。”
    大花也用系统音道:“我早说他是主角命格,安心啦。”
    他们都这么说,莺然便不再多虑。
    徐离陵将飞驹牵过来,扶她上马,带上大花与小黄,出发。
    他们眼下所处之地,是一片青绿山野。
    连绵碧翠,茜果点缀。穹天若海,地袤无垠。不见人踪,只见凡俗兔鼠、燕鸟爬虫类生物。
    四野安宁,偶听鸟啼,恍若画境。
    又正因如此,莺然越发忐忑警惕。
    此地灵气极其充沛,连云州也不可比。
    但竟然一只灵物都看不见。
    且徐离陵行进方向也很古怪,时而走一段路,便变换方向。
    莺然向徐离陵道出疑惑。
    徐离陵:“此地杀阵遍布,且有星斗大阵做基础,杀阵所布之位,会根据此地四季时辰星辰变幻而移动。”
    他让莺然低头,观草色花开:“虽植之生长,看似茂盛,似合春夏之际。但皆为灵气滋养而生,并非寻常四季生长本性。此地气候与外界相通,眼下也属冬季。便当按冬之星象,白日观风日云,夜观星斗来避杀阵。”
    莺然听不太懂,只觉复杂,蹙眉:“这岂不是还没寻宝,就要死一大堆人……”
    徐离陵抚平她眉间:“此界灵兽大多因无意触发杀阵而亡。能存活者,不会随意现身,也定有其保命异术。人若不如灵兽,来此便是不自量力。”
    死也是活该。
    莺然不似徐离陵那般看淡。
    她总会为人之生死而感慨。
    不过她也能很快调整心绪。
    此地太过复杂,莺然听不明白,干脆和徐离陵聊起闲话。
    同时,暗暗让大花监测附近环境,寻找关熠。
    大花听令而动。
    到暮时,终于找到关熠。
    关熠与他的两位好友同行,赵衔月也在。
    四人正陷入灵兽捕猎的陷阱,刚与灵兽结束厮战,都受了伤。
    莺然与他们会合后就地安置,决定一起过夜。
    徐离陵泰然自若地烤起他们刚杀的灵兽。
    陈训周甫连同赵衔月则因徐离陵在,十分拘束。
    莺然和关熠倒如劫后余生般聊了许多。
    莺然也是这时才知道,关熠来到秘境后,竟没遇到过任何危险。反倒捡了不少仙器。
    灵兽是他们碰上的第一个麻烦。
    莺然感慨:“你们是真的好运道。”
    关熠甚是得意,拿出他捡的宝贝来,问莺然有没有想要的。
    莺然不要,但还是好奇,将仙宝一一查看。
    确实都是不凡的仙物,虽有受损,但也远胜外界的寻常灵器。
    关熠在她看时,奇怪道:“这仙宝虽好,但按理说,仙物都会刻上物主或锻造大师的标识,可这些仙宝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此地又遍布杀阵……这儿的主人到底是谁?”
    莺然也不清楚,瞄眼徐离陵。
    徐离陵:“无极天神帝。”
    闻言,关熠等人既震撼又惊喜:“那此地岂不是并非仙道秘境,而是神道秘境?”
    转瞬却又疑惑:“这样好的神仙之地,怎么会被遗弃?”
    关熠:“妹夫的剑匣又是被何人带到这儿的?也不知那剑匣现在何处,你们可有头绪?”
    莺然想徐离陵是有头绪的。
    因为他这一路都在有目的地行进,而非乱走。
    结合他对此界的了解,对此地阵法的熟知,莺然有个很奇异的猜测。
    她瞥向徐离陵。
    徐离陵看向她。
    跳动的炽火映照他的瞳眸。
    倘若此时没有旁人在,她定会问他:
    你的剑,可是你亲手弃置于此?
    可她即便不问,他也总能懂她的想法。
    他毫不避讳地“嗯”了声。
    对于关熠四人而言,他这声很是莫名奇妙。
    莺然却了然,他不介意她直言。于是接着与关熠聊到:“怀真知道剑匣在哪儿。”
    关熠讶然:“妹夫知道?”
    莺然:“是他将剑匣留在此地的。”
    关熠:“啊?”
    顿了顿,关熠对徐离陵惊呼:“为什么?”
    因是剑修,因修习过徐离陵写的《君源百端》,因受过岳朝秋的提点,所以关熠无法理解——
    徐离陵这样的剑者,为何会弃剑?
    徐离陵不答他。
    莺然也没问。
    肉烤好了,徐离陵拿出碗碟,切好给她吃。因是灵物,徐离陵不能吃,便只她自己吃。
    关熠注视着徐离陵,隔着火光,沉默良久,恍然明悟了什么。
    他想起幼时,听闻莺然被罚跪在书房,他偷偷跑去找她。
    那是他第一次闯进秦焕的书房,第一次发现,原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先生,竟然在书房的桌案上置了一把长剑。
    他惊讶地问莺然:“先生竟还是名剑客?”
    莺然道:“不是。”
    他不解:“那先生为何供把剑在这儿?”
    莺然道:“我问过我爹,他说,剑是古今之圣,是器中君子,人神皆崇之。我想,对他来说,这大概是他清高自傲,自恃品德的象征吧。他有时见客,还会特意佩剑呢。”
    他那会儿顿时起了坏心,提议:“那我们把剑扔了,气气他!谁叫他罚你!”
    莺然却忙道:“不行,作弄也要底线。我爹自恃君子之身,你扔了他的剑,对他来说,和践踏他的尊严没区别了。”
    那会儿他尚年幼,不懂为何扔把剑会那么严重。
    但那是他对剑的认知的开端,也是他后来成为剑修的冥冥之由。
    练剑数年,他逐渐懂得了秦焕对剑之寓意的看重。
    非是重剑,而是重心中之道。
    而如今,关熠也由此,懂得了徐离陵弃剑的缘由。
    徐离陵虽为魔,却明殉道之心。
    在成魔之前,他一定是个风骨清傲之人。
    若道心蒙尘,他宁愿再不碰剑。
    等等……
    当年徐离陵因道心蒙尘而弃剑,那他今时今日为何又要重新找回剑?
    关熠盯着正与徐离陵耳语的莺然,眸色一凝,对莺然道:“莺莺,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莺然疑惑,见关熠严肃,想他有要紧事,同徐离陵说了声,随关熠离开。
    待走远,关熠还特意布下个隔音结界。
    他太过正式,弄得莺然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关熠:“莺莺,我们别让妹夫拿到森罗剑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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