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看着他的小手,忍不住笑了一声。
    姜少瑜却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么大年纪还装可爱,逊。
    裴牧稍微安心,去厨房取来一直热着的醒酒茶,确定温度适宜,才敢抵到江清淮唇边,慢吞吞喂给他喝。
    江清淮就着他的手,乖乖喝完一杯,乖顺得不得了,喝完还只看着裴牧笑,软软叫:“裴牧。”
    裴牧喉结微滚,闷闷嗯了一声,江清淮便慢慢朝他身边靠来,笑得更甜:“抱。”
    裴牧只好揽住他,感受到江清淮将脑袋靠在自己脖间,柔软的发丝撩过皮肤,带来一阵噬骨似的痒意,不由一愣。
    但江清淮尤不知足,还像只猫儿一般蹭了蹭裴牧,有热气喷薄到耳垂,裴牧的心颤了颤。
    他羞恼地垂下眸,却正对上姜少瑜、姜少云、裴小五的目光。
    三小只都全神贯注、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两个。
    只是姜少瑜略显无语。
    裴小五目光平静。
    姜少云莫名兴奋。
    裴牧不由一噎,轻声对他们说:“先去睡吧。”
    他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裴关的房间:“那边我一早收拾过,你们三个睡一起,行不行?”
    睡哪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清淮和裴牧后面想干啥。
    裴小五和姜少瑜理都没理这句话,仍旧聚精会神盯着裴牧。
    姜少云则点点头又摇摇头,真诚发问道:“你不亲吗?”
    裴牧不由一噎,一时头疼不已。
    裴小五跟着点头,若有所思:“这个时候是应该亲一下。”
    只有姜少瑜还稍显冷静:“应该去屋里亲,外面羞。”
    裴牧沉沉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正僵持着,怀中的江清淮动了动。
    他本就黏糊糊挂在裴牧身上,此刻却不知怎么来了兴趣,把裴牧当猫爬架一般,攀着裴牧的胳膊要往上爬。
    裴牧原本小心翼翼扶着他的背,看他双脚离地,仍旧扑腾得欢,吓得只能去抓他的腰,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腿弯,将他往上托举。
    江清淮瞬间感觉自己高了不少。
    他甚至要低着头才能看到裴牧。
    这个角度从未有过,江清淮稀奇地眼睛发亮,抬手点点裴牧高耸的鼻尖,笑意盈盈:“裴牧?”
    裴牧仰着头看江清淮,这个角度的清淮对他来说,同样是从未有之——
    他半垂着眸子,眸中闪着细碎的光,比起那月盘还要粲然夺目。
    他望着那双眼睛,失神地嗯了一声。
    这是他一贯做出的回应。
    如此短暂,寻常,不足为奇。
    但今晚,江清淮听见这一声“嗯”,却觉自己如被加了干柴的烈火,一瞬便烧得火光通天,直冲云霄而上。
    不过那冲上云霄的火却让他低下了头。
    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裴牧的唇。
    要亲。
    他不大清醒的脑子迷迷糊糊地想。
    第107章
    暮色苍茫,月辉明亮,秋夜四下寂寥,天地空荡。
    他们相拥在一方凉亭之间,明明是江清淮不打一声招呼,擅自逾矩。
    裴牧却更像个占到天大好处的傻子。
    他贪婪地吮吸、亲吻,甚至是啃咬,像个野兽一般企图将江清淮拆吃入腹。
    吻他的唇,咬他的舌,攻城略地……
    他心知肚明,这样的渴求有失体统,奈何情欲本是狂风恶浪,加之他又满脑子的卑下愿望,于是江清淮那豆丁一点大的恩惠和施舍,便足以让他丢盔弃甲,野性勃发,甚至一下比一下力大势沉!
    他听见怀中人传来抽泣一般的呜咽,有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推搡着他的肩膀。
    身后传来三小只惊叹的声音,窃窃私语,融于月色之间。
    他终于分神看了一眼。
    不过那匆匆一眼,他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他抱着江清淮,急于寻找一片安静、祥和、隐秘、黑暗的空间,急于抛弃尘世一切的繁杂和干扰,只剩他们两人。
    只剩他们两个人。
    床榻上,两人滚作一团。
    裴牧不再满足于亲吻美味的唇,他忍不住去探索猎物更多。
    只是那皙白纤长的脖颈,便能让最缺情趣、最不经意的人怦然心动……
    他一直都知道……眼前的人是怎么美妙的一块美玉,无尘、诱人……
    “裴牧。”
    擦枪走火的当头,江清淮却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拿湿漉漉、如小鹿一般清澈漂亮的眼睛来瞧裴牧,声音软得像在撒娇,“我困……”
    “困?”
    裴牧顿觉一盆彻骨冷水从天而降,尽数淋于他一人身。
    他错愕地不知作何反应,只觉撑在江清淮上方的那半截手臂,还有那压在他腿间的膝盖……
    甚至是蹭江清淮脖颈地动作,回吻的热情,急不可耐的欲望,都像个不清不楚的笑话。
    他真的笑了一声。
    此刻他明明还抱着江清淮——他有一只手揽在清淮的腰间,方才他不觉用了很大的力气,感受到那腰肢的细软,心猿意马得厉害——但他已经明白,
    他想多了。
    “为什么亲我?”裴牧强迫自己坐起身,难得有些生气。
    他当清淮对自己也有感觉,才会做那样的梦,这段日子清淮虽躲着他,他却只觉得欢愉。
    他故意在江清淮面前绣荷包,明确告诉清淮那荷包要送给心上人。
    故意调侃清淮,说起“媳妇”的事。
    “我是不善言辞,嘴笨口拙,但我绞尽脑汁地哄你开心……”
    “你要留在上京,我陪你留在上京,你要护着姜少瑜和姜少云,我也善待他们……”
    “我像个奴隶一样处处讨你的喜欢,可你……”
    “江清淮,你为什么不说话!”
    裴牧心下落寞,身心两重火烈烈地烧,几乎要将他折磨疯魔,他不管不顾地回头,下定决心要掐起这小狐狸的下巴好好质问一番——
    为什么要亲他?
    为什么要冷落他?
    为什么不肯爱爱他?
    但回头,瞧见已经安然闭上眸子,睡得香甜的江清淮,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逼仄的房间中响起……
    他倒是似云般清逸了……
    裴牧沉沉叹气:“反正你明日起来大概也忘了个精光。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裴牧这般发牢骚,却还是忍不住使坏的心思。
    他到底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轻飘飘揭过今晚的事。
    他在江清淮床边坐了许久,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罚这撩人不负责的小狐狸。
    想到力竭,也只想到将缝好的荷包故意塞到江清淮胸前的衣服里这一件事来。
    不过看那处鼓鼓囊囊,着实显眼,倒也勉强安慰了今夜躁动不安的心。
    裴牧沉沉叹了口气,起身去找外面那三小只,临到门口,想起今夜露重,又忍不住回来帮江清淮掖被。
    事毕,他在心中骂道——
    裴远之啊,裴远之,着实不成器。
    *
    裴牧在院中没找到三个小孩,来到裴关房间,发觉他们已经乖乖洗漱完毕,排排横躺在床上,倒是刚刚好。
    看见裴牧进来,裴小五坐起身,一脸困惑:“敦伦之礼,这么快就行完了?”
    “敦伦?”裴牧一言难尽地上前,摸了摸他们被子,确定厚薄适宜,才接着问,“你从哪里学来这些词?”
    “话本子里瞧见的。”裴小五随口提了一嘴,仍旧好奇,“你们会给我生一个小侄儿吗?”
    “男人和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裴牧闷声道。
    何况他又没和江清淮做那档子事。
    他郁闷地给叮嘱小孩好好睡觉,起身要走,却被姜少云拉住:“大哥哥,睡前故事。”
    “什么?”裴牧不由一愣,蹙起眉,“你睡前还要听什么劳什子的故事?”
    姜少云点点头:“小皇叔给我们讲的。”
    “惺惺作态。”裴牧轻嗤一声。
    姜少云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家哥哥,姜少瑜有点无奈,帮着改口:“清淮也讲。”
    “呵。”裴牧越发不屑,“他倒是惯着你们。”
    姜少瑜蹙起眉,想了想,又说:“夫子也会讲。”
    裴牧眯了眯眼睛,想到什么:“你夫子是谁?”
    “叶从南。”姜少瑜面不改色地扯谎,“夫子会给我们讲唸蓝颜,绘声绘色,十分有趣,清淮也常说他故事讲得好……你会讲吗?”
    “等着。”裴牧转身就走,临到门口,才咬牙切齿地撂下这一句。
    片刻后,他拿着一本《唸蓝颜》,坐在床边,趁着烛火,不情不愿地给小孩讲故事,顺便自己也看看。
    上次裴牧感兴趣买了下来,翻了两页发觉是写小皇帝情史的话本,瞬间没了兴趣,书也被他随便一扔,不知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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