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神佛。”裴牧突然说。
    “不信神佛你去寺庙烧香干嘛?”
    江清淮不明所以,又有点委屈:“你怎么还生我的气啊,本来我被拐到这边,宫里就肯定会派人来找。”
    “叶从南作为京官,碰巧撞见我,肯定要找我了解情况嘛。”
    “我当时瞒着你,主要就是怕你担心,他还请我住在知府府上呢,我全都拒绝掉了啊。”
    “请你住在知府府上?”
    裴牧冷哼一声:“你确定不是请你住在他家?”
    “你再这样我也要生气了啊。”
    江清淮气得都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行李:“我现在去叶从南家住,你是不是就高兴啊?”
    “不行。”裴牧一把抓住他,被江清淮气急败坏地咬一口。
    又叹气道:“你去扮观音。”
    “啊?”江清淮懵逼地松开了嘴,看着裴牧,“我?”
    片刻后,裴牧找到当地观音庙的负责人员,说明来意后,对方立刻欣然接受,并贴心地帮江清淮修改观音服饰。
    另有人员热情地同江清淮讲解庙会的规矩——
    其实就是穿着坐在花轿上,由着众人抬他游街一圈。
    江清淮要做的只有管理好表情这一件小事。
    介绍过庙会的流程,旁边立刻有人小声道:“即便不扮相,江公子也很有观音大士的圣颜,真是太好了。”
    “您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徽州的百姓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他们叽叽喳喳聊起来,江清淮只能求助地看向一旁看热闹的裴牧。
    裴牧便上前拉他:“我带他去换衣裳吧。”
    裴牧带他进了庙后一间小屋,这里安静异常,昏暗无比。
    只一盏老旧的烛台放在桌前,裴牧点了灯,房间便被笼在一片朦胧的暖橙之中。
    衣架上,便是观音庙的人员准备好的那身衣裳。
    那衣裳飘逸如仙,通体澄白,却又缝着华贵的暗纹,倒是和江清淮当时吊唁刘太后时的丧服有点像。
    裴牧替他解开衣扣,褪去外袍,咬着他耳垂低声道:“我打听到,以前都是叶从南来扮观音,如今他飞黄腾达,观音庙一时寻不到人,正焦头烂额呢。若他得知是你来替他,会作何感想?”
    “能作何感想啊?”
    不就是换个衣服玩cosplay嘛,江清淮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裴牧的脑回路。
    裴牧却不说话了,他认真地帮江清淮换衣裳,系腰带的时候,他甚至跪在地上,仿佛虔诚至极。
    他抬头看向江清淮,眸中闪着赤红的光,那是烛火的倒影,却好像点燃了江清淮的心。
    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躲开裴牧的目光。
    裴牧这样跪在地上,跟求婚似得。
    江清淮正脑补,裴牧却忽然撑起江清淮的下巴,强迫他看向镜中。
    同样昏黄的铜镜中,江清淮看到自己白衣素裹,头戴璎珞宝冠,又被白纱笼下,他眼角天然下垂,似俯瞰众生之像,确有观音之貌。
    但裴牧的手正狠狠掐着他的下巴,他伏在江清淮耳边,一身玄袍黑衣,隐在暗处的面庞晦暗不明,唯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好似势在必得。
    裴牧轻咬起他的耳垂,嗓音沙哑低沉:“你猜他会不会像我一样,忍不住扯开你的裙襟,摘下你的头纱,发了狠地吻你,咬你,干你……”
    草?
    江清淮听他如此说,竟不自觉起了反应,瞬间羞愧难当。
    原本的高冷神佛,一瞬跌落神坛,沾染红尘,脸颊通红、丢盔弃甲地推搡身后的人:“你别在这个时候撩我了……”
    裴牧却罕见地沉默了一会。
    他问:“撩?”
    江清淮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想让我穿这个,跟你来一次吧……嘶……”
    他回味一般地沉默下来,半晌才凑到裴牧耳边,小声道:“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快点……”
    “啊……也不用这么快……嗯!”
    裴牧果真说到做到,在庙会开始前,成功结束战斗。
    但江清淮却累得不轻,这房间就一张桌子,江清淮全程靠着桌子保命,事后,也是瘫在桌上,直直喘气:“幸好我一会坐着就行,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带你回去。”裴牧突然说。
    “好处捞完,就不认账了?裴远之你真是学坏了。”江清淮听得只想笑,他慢吞吞直起腰,脸色立刻一白,“你弄进来了?”
    裴牧上前两步,拿手帕帮他擦干,看他腿根还在发颤,忍不住俯身亲一口,便痴缠地看着他,“回去还能继续。”
    “不行。”江清淮可不能回去,还约着要跟叶从南见面呢。
    而且他扮观音其实也挺好的,目标比较大,叶从南肯定能找到他。
    但现在他有点后悔刚才被裴牧蛊惑了,虽然爽是爽了,但累也是真的累……
    而这都怪裴牧刚才一个劲勾引他!
    江清淮义正言辞道:“以后这种正经场合,你一定要少勾引我。”
    “我没勾引你。”裴牧看向江清淮,很为自己打抱不平,“明明是你。”
    “怎么就是我了?”江清淮觉得他简直无理取闹,“明明是你,给我换衣服,还跪下给我系腰带,跟求婚似得,还有……还有掐着我的下巴,在我耳边说话,还说什么……撕开我的衣服,不是你是谁啊!!!”
    裴牧听罢却沉默了下来,半晌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恍惚地哦了一声,而后粲然一笑:“好吧,就是我勾引你。”
    江清淮被这一声笑迷得七荤八素,上下不分,又脸红起来,只想落荒而逃:“走吧走吧,大家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江清淮坐在莲台上,成功在人流中见到了叶从南,但他不能做大动作,何况裴牧在后面跟着,只能偷偷朝人流中的叶从南眨眼睛。
    虽然夜里昏暗,但轿上是有灯的,叶从南不可能看不见他的暗示。
    但叶从南看见了,却好像傻了一般愣在原地,半晌没个反应,只等花轿要错身而去时,他才恍惚回神,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起了一身冷汗。
    同他一起来的叶夫人瞧自家儿子不对劲,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花轿上的观音,便惊呼道:“这么漂亮的公子哥……”
    知子莫若母,她立刻明白过来,笑着戳戳还发愣的叶从南:“文瑾,这位就是你的心上人?还真如你所说,面如观音,定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母亲,别……别调侃孩儿了,我配不上他的。”
    “你也是一表人才,如今又在京中做了大官,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叶父却还记得江清淮,看自家儿子神色落寞,忍不住叹了口气,打断叶夫人的话头:“算了,这是孩子自己的事,让他自己解决吧。”
    他又看了看叶从南:“你不是说今日来,是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怎么还不追上去?”
    “是……”叶从南这才回神,深深吸了口气,穿过人群,追那花轿去。
    看自家儿子神色匆匆,叶夫人忍不住捂嘴笑起来:“看他确实喜欢得紧啊,那公子哥是谁家的,你认得?”
    “那位已有心上人,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叶父回忆道,“只怕文瑾……不能得偿所愿。”
    叶夫人却不信:“我们文瑾可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儿郎,再见多识广的人都要夸一句少年英才,他那心上人还能美若天仙不成?抛去容貌不说,比才学,我们文瑾三元及第,年纪轻轻已官拜丞相,颇受陛下信赖,前程一片大好……”
    “当年你不也是选择了我这个无所事事,古板无趣的落魄寒门子弟?”
    “你怎么无所事事,不过是为情势所迫罢了……”叶夫人下意识反驳,说到一半便停了话头,沉沉叹了口气。
    人总会无限偏爱其所爱。
    *
    江清淮一下花轿,便听见身后叶从南的叫喊声。
    他心下不由一紧,不等回头看去,果真先被裴牧抓住手腕。
    “别见他。”裴牧冷声道,“跟我走。”
    江清淮面露难色,正想着如何安抚裴牧,另一只手却被叶从南抓住。
    他愣愣回头,看见叶从南满脸急色:“江公子,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放开他。”裴牧先一步护在江清淮面前,又抓住叶从南抓着江清淮的手。
    “你才是应该放手的那个。”叶从南却丝毫不怵,他上前一步,直直看着裴牧,“你只会让他受到伤害。”
    江清淮被夹在两人中间,突然生出一丝懊恼。
    他弱声道:“那个……”
    “稍等。”
    “嘘。”
    两人齐声打断江清淮。
    第117章
    此刻,三人虽在繁华地段,但周围的人流已自觉避让,给他们腾出一大块地方来。裴牧和叶从南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各自抓着江清淮的一只手,直直盯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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